卻說鳳翔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先前嘗試攻城,奈何鳳翔城高池深,不僅無功,反倒損傷了不少人馬,劉豫便決定以包圍來消耗鳳翔戰(zhàn)力。
一日,上泉欣喜地向程世濤報道:“秀才發(fā)來書信,八卦嶺取得大捷!”
程世濤笑道:“這個秀才,果然有兩把刷子,他們那邊取得勝利,咱們也不可落后啊。近日鳳翔已被圍困多時,想必守軍也已了解八卦嶺之事,士氣正低落著呢。為了不連累城中百姓,咱們今夜干筆大的,擒拿鳳翔太守,然后哄一下城內(nèi)守軍。如何?“
這時趙猴兒與王柱子紛紛圍了上來,王柱子問道:”大哥,今晚有活干?”
程世濤肯定道:“是啊,你們不是期待已久了嗎。上泉,咱們房內(nèi)還有位女客人,你且留下看家,我同柱子,猴子前往。“
回到房中,程世濤向林嵐問道:”近日修養(yǎng)如何,怔忡之癥可有緩解?“
林嵐泣道:”承蒙關(guān)照,好多了,但還是有些驚恐。我不知該如何報答大哥之恩德?!?p> 程世濤道:”報答卻也不必,一個人如果力所能及,卻不去救他人于危難之中,與草木有何異乎?我此次來,有機(jī)密大事相商,實不相瞞,我等不是甚么西域商人。鳳翔之圍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我們同城外的義軍卻是一伙,待攻克鳳翔后,你再開始新的人生罷了。”
林嵐好奇地問道:“義軍卻是如何行事?“
程世濤微微一笑,說道:”我說也無益,此戰(zhàn)結(jié)束后,去昆城,瀾水看看吧。“
當(dāng)夜,那外頭早已沒了人影,程世濤搖醒趙猴兒,王柱子道:”睡飽了,干活去!“
那三條好漢收拾齊整,從馬車的暗格中取出武器,徑直向太守府趕去!
那三人正行處,程世濤忽然聽到馬蹄聲,低聲疾呼道:”前邊有人,咱們拐進(jìn)那條陰暗的胡同里,然后趴下。“
胡同也沒多深,最深處離街上僅有十尺,那三人在那剛剛趴下,一大隊人馬便從他們眼前馳過。
那王柱子,趙猴兒根本不敢喘氣,只覺得心跳加速,程世濤見狀,悄聲安慰道:”天色這么黑,我們又有隱匿服,他們又在趕路,放輕松,他們看不見咱們。“
不多時,那群人馬過去了,這三人才敢從胡同鉆出來,趙猴兒才注意到,程世濤雖然語氣鎮(zhèn)定,頭上卻早已被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珠覆蓋。
王柱子感慨道:”剛剛可真刺激!“
程世濤悠悠地說道:”以后還有更刺激的,好了,繼續(xù)趕路!“
少頃,三人到了太守府附近,趙猴兒搶先爬上了一棵大樹,眺望了幾下,下來道:”那廝卻是個貪贓枉法之官?!?p> 王柱子道:”你咋知道,難不成那廝跟你有親?“
趙猴兒急道:”屁的親戚咧,我有個官親戚,還在山溝溝里摸爬滾打?我看他那里三層外三層的,如果是個清官,哪會如此心虛,有這么大的房屋,設(shè)如此多的護(hù)衛(wèi)?“
程世濤道:”先不管他是甚么官,趙猴兒,依你所說,這太守府確實難闖,外邊正攻城,想必里面人手奇缺,咱們來個調(diào)虎離山,然后過去,干掉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趙猴兒,他那府里可有甚么建筑,離圍墻較近?”
趙猴兒道:“那墻邊有一房屋,頂上炊煙裊裊,像是個廚房?!?p> 程世濤道:“行,待會往廚房里丟個罐子,以咱們罐子的威力,他們需動用許多人手方能滅火。之后我在前邊開路,你兩掩護(hù)我側(cè)后方!”
說罷,三人翻身上墻,趙猴兒笑道:“咱們卻變成梁上君子。”程世濤朝那屋里丟了個罐子,頓時烈焰騰空。
王柱子厲聲呼道:“火起!”三人便低身向目標(biāo)前去。
行至一處,程世濤道:“我聽聞廚房那邊人聲鼎沸,這時行動,必不會引人注目。咱們下去,向太守府內(nèi)府前行。噓!有人來了?!?p> 借著月光,程世濤看見墻拐角處出現(xiàn)了一人影,三人朝陰暗處躲去,發(fā)現(xiàn)是一兵卒,正快步走來。
趙猴兒道:“我以前內(nèi)急時,也是像他這般走路。”
程世濤道:“我去送他一程?!?p> 程世濤像個貓一樣,向那小兵急速潛行,接近那廝時,程世濤猛然暴起,左手捂住嘴,右手掏出短刀,刺入那廝腰部。
“做個好夢。”
程世濤放下尸首,跟上了趙猴兒他們。
不多時,太守府內(nèi)府屋檐上,程世濤低聲道:“你倆盯著外頭,我下去探看探看。”
程世濤溜了下去,猛然聽聞一陣風(fēng)聲,一個黑影撲來,他暗道不妙,連忙挺起盾護(hù)身。
哪知那黑影力大無窮,一個照面,打落了圓盾,隨即向程世濤胸口狠狠抓來,程世濤向后疾撤,躲過了致命一擊,胸前仍多了三條血痕。
程世濤喘了口氣,冷冷地注視黑影,問道:“夜梟?”
那黑影舔了舔鋼爪上的血漬,亮出夜行衣兩肋處用于滑翔的鞘翅,算是表明了身份,之后便屈下身子,向程世濤撲來!
程世濤倒吸了口涼氣,向左側(cè)一滾,見兵器架上有桿長槍,便取槍在手,向撲來的夜梟刺來!
夜梟冷笑一聲,以雙手鋼爪架住長槍,借此之力,竟再次撲來!
這時,程世濤立即掉轉(zhuǎn)槍頭,以槍尾尖刺劃向夜梟腹部,距離太近,那廝來不及躲避,唰啦一聲,肚破腸流!
那廝手上的鋼爪雖失了準(zhǔn)頭,卻不減其勢,一支鋼爪刺入了程世濤肩頭。
夜梟極為痛苦,微聲問道:”你..........”還未問完,便已斷氣。
程世濤道:“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早聽聞你的得意招式為二段撲殺,因此我便順你心意,賣個破綻,趁你近身時,再取你要害!”
這時,屋檐上那兩人方才下來,趙猴兒嗅到血腥味,問道:“大哥,受傷了?”
程世濤拔出鋼爪,迅速包扎,說道:“不礙事!“
王柱子一腳踹開門,見屋內(nèi)有幾個婢女,慌慌張張地,王柱子厲聲問道:”你們老爺去哪了?“那些婢女嚇得說不出話來。
程世濤向門口丟了個罐子,升起一道火墻,防止偷襲,便向那些婢女柔聲道:”我們不傷害無關(guān)之人,不會為難你們?!澳擎九判那樯晕⑵届o一些,弱弱地說道:”我們...也不知?!?p> 程世濤將那幾個婢女弄暈,說道:”王柱子,你收拾這里,把她們放到后院水缸里,給她們留個口換氣,待會我們要燒了這里,省得讓火弄傷她們?!?p> 這時,趙猴兒說道:”大哥,我發(fā)現(xiàn)了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道。“
于是,程世濤挺著盾在前頭,與趙猴兒下去探看。
突然空中響起一堆聲音,一大坨暗器向程世濤射來,那暗器撞到盾上,噼里乓啷的,掉到地上。
趙猴兒立即端起強(qiáng)弩,嗖嗖嗖,連射數(shù)箭。里面?zhèn)鱽韼茁晳K呼與悶響,程世濤上前拿起火把一看,幾個人被射成了刺猬,還有一個趴在柜子后面,程世濤把他揪了出來,那廝還在瑟瑟發(fā)抖。
趙猴兒道:”這廝就是太守,肥頭大耳的,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那兩個好漢把這廝拎了出去。
王柱子見狀,立即在府里放了把火,那三個好漢,趁著前邊混亂,從后院逃了。真?zhèn)€是:”打碎玉籠飛彩鳳,頓開金鎖走蛟龍?!?p> 城外義軍看著城內(nèi)一處濃煙滾滾,忙報知劉豫,劉豫見狀,大喜道:”想必程兄得手了,派幾個人,前去哄騙守軍,隨后攻城!“
那城外義軍厲聲呼道:”城內(nèi)的,鳳翔已經(jīng)被攻占了,不信去看看太守府,你們主將是否安康?“
那守軍忙派人去打聽,得知太守府遇襲,加上前日得知近衛(wèi)七路軍被義軍重創(chuàng),軍心頓時大亂,不知城內(nèi)有多少義軍將士。膽小的,已經(jīng)作鳥獸散,膽大的,堅持了一會,也挺不住了。次日凌晨,鳳翔宣告解放!
后人有詩贊曰:”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里抓金烏;程公涉險渾身膽,從此晉兵無安足?!?p> 次日早上,昨晚行動的三人還在熟睡,林嵐已經(jīng)起來,在外邊見證一個新的鳳翔,只見百姓正從義軍那領(lǐng)取從地主沒收得來的土地牲畜,歡歡喜喜的,逛廟會似的;過去的貪官污吏正當(dāng)堂供述,即將被處以輕重不等的刑罰,而廉潔奉公之士,則加以錄用;鳳翔,這座古城,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直到傍晚,林嵐才回到了會同館,回去后,她感慨道:”我看到了,義軍真乃仁義之師也。不過你們向農(nóng)家發(fā)放土地,那你們軍費(fèi)從何而來?!?p> 程世濤笑道:“我們早已考慮周全,我們發(fā)放土地,土地仍為公有,農(nóng)夫獲得的,以及可以買賣的,使用之權(quán)力也。我們根據(jù)土地占有數(shù),每畝收取較少糧稅,其余全歸農(nóng)人個人所有,百姓何來不悅乎?當(dāng)然,地主也可以保留一些地,供他自力更生,義軍也會給予地主適量賠償,以安其心,,此乃承田制?!?p> 林嵐說道:”這確實一舉兩得。程大哥,為報救命之恩,可否讓我為義軍效力?“
程世濤聽到這話,差點(diǎn)被水嗆死,問道:”這是你仔細(xì)考慮過的決定嗎?這可不是甚么兒戲,要面對的,都是些骯臟的勾當(dāng)!你真的決定了?“
林嵐莊重地說道:”那一晚之后,我還有甚么好怕的,天下苦晉久矣。何況,你們義軍,不就有一位女將軍嗎?“
程世濤暗想:”穆平她英姿颯爽,一看就是個狠角色。你這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他搖了搖頭,再想了想,說道:”既然你意已決,明日寅時起來,我們有馬車接你去外邊,試訓(xùn)一日,看看如何?“
次日,訓(xùn)練結(jié)束后,林嵐先去更衣歇息了,余下幾人,仍然沉浸在震驚當(dāng)中,趙猴兒先打破寂寞,笑道:”看來,大哥你救了個猛人回來啊,這姑娘別的不說,想不到卻耐力奇佳,箭射得也賊準(zhǔn)賊準(zhǔn)的哩?!?p> 程世濤尬笑道:”我是傻了,這卻是天分,被她那文靜的外表哄了。”
上泉道:“大哥,正缺人才,咱們就不拘男女,讓她來吧?!?p> 程世濤嘆道:“我卻不知,這對她是好事還是壞事。想想看,及笄之年啊,這個年紀(jì)的女孩,應(yīng)當(dāng)是怎樣的?聰慧靈動,活潑可愛,卻要經(jīng)歷那樣的悲涼,呵呵呵.........這賊老天,真他媽的離譜。咱們說得再好聽,畢竟還是劊子手,干得是殺人的臟活,倘若跟我們走,卻不知以后,她會有個怎樣的人生?既然心意已決,便讓她來吧,尊重她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