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很快就到了,因為時辰還早,圣上仍要早朝,入座之人只有三三兩兩,常鑫雖然穩(wěn)重一些,卻也是小孩子心性,更別提沈荇兒,都是坐不住的。于是就拉著傾雪,要去四周走走逛逛。
御花園是個好去處,離大殿也很近,不像民間,花骨朵沒甚幾個,雖然圣上崇尚簡樸,卻仍舊有皇族世代的花匠為之守護。御花園美景,美不勝收。
傾雪無心欣賞美景,一是在想斗詩會這樣頭等重要的大事,二是在想,如果表現(xiàn)不佳,定會丟了蘇府的名聲,丟了爹爹的臉。她本不是藏拙之人,更不想因為自己讓爹爹和弟弟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更何況,到時候魁首有嘉獎,她大可以讓圣上許她不去聯(lián)姻。
如此一來,目光便是堅定了。
誰知道,難得的清靜也會有些不速之客來打擾。
蘇洵燕長得好,卻因為曾經(jīng)心智不全,現(xiàn)在即使恢復(fù)了,卻還是比常人更加天真。
只見,她疼在心尖尖上的弟弟,被幾個小廝模樣的十幾歲的男子壓在地上欺負(fù),一身精致的衣衫滿是臟污,大眼睛撲朔撲朔地掉著眼淚珠子,讓她心疼的緊。
“打他!打他!給本公子狠狠地打他!一個腦子不清楚的,也敢比本公子招人喜歡!”一個有些肥胖的金球自稱公子,得意洋洋的指揮自己手下的幾個小廝。
“那個人,是誰?”傾雪低低地問著常鑫,常鑫是侍郎千金,自然是懂得人際關(guān)系的,沈荇兒是被嬌養(yǎng)大的,看她的眼神也是不解。頓時,四周圍的氣壓好像一下子被抽干,那個圓乎乎的金球公子似乎打了個寒戰(zhàn)。
常鑫也是生氣的很,飛快地說了句他是王尚書的獨子,被寵壞了,明明胖的很,卻還偏偏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對任何比他好看的,都會欺侮一番,沒想到,他連丞相府的公子也敢招惹!
傾雪沒時間考慮,一邊讓沈荇兒的丫頭幫忙叫人,一邊沖到那一團亂麻中替蘇洵燕抵擋著拳打腳踢。
眾位小廝看清了來人穿著華貴,定是惹不起的官家小姐,就紛紛不敢下手。
金球金光閃閃的身影就在眼前了,見他愣住,傾雪不在客氣,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把他圓圓的腦袋打得晃了晃?!罢l給你的膽子,動丞相府的公子?”傾雪問著,眼睛漸漸染上血紅。她的弟弟,那么好的弟弟,被他們這樣欺侮,他那么小,這樣的經(jīng)歷,很可能是他一聲的陰影!
金球明顯也不知道他是丞相府的公子。他雖然跋扈,卻也是不敢惹權(quán)貴的。不過驕矜的性子卻容不得他低頭,“你個小丫頭片子,本公子想教訓(xùn)誰就教訓(xùn)誰!你們幾個吃干飯的,還不快把她給本公子拉開!繼續(xù)給我狠狠地打!要是拉不開,就給本公子一塊兒打!”顯然是色厲內(nèi)荏的。
“姐,姐姐快走,不要管燕兒,他們會打你的,很痛痛!”燕兒露出被小廝身軀掩蓋毛茸茸臟兮兮的頭,大眼睛里充滿擔(dān)憂。
“燕兒記住了,姐姐會永遠(yuǎn)保護你,你是丞相府的公子,不能給牛鬼蛇神低頭,丟爹爹的人!都怪姐姐沒有看好你。不必多言,有種你們打就是,皇宮里面也敢撒野,是嫌活得太長了嗎?我倒要看看,王尚書能不能讓你們免了在皇宮內(nèi)惡意毆打丞相子女的罪責(zé)!”明明是很瘦小的小姑娘,此刻的氣勢卻鋪天蓋地。一眾小廝聽了,任憑金球怎么打罵,都不肯在動手。笑話,公子是尚書兒子,自己卻是區(qū)區(qū)小廝,自己打了丞相公子,本就吃不了兜著走,何苦再打一個小姐?
傾雪仍不解氣,讓沈荇兒和常鑫在原地等候,看小廝沒有動手的意思,就用盡全是力氣狠狠地往金球臉上招呼,把金球打得求饒,也忘了還手,小廝愣了,也忘了幫自家公子。傾雪不僅打臉,一邊打還一邊說:“你這個大金球,大胖子,全北國很難找到比你容貌還丑陋的人了,不僅容貌不好,內(nèi)心還如此不如人,仗著自己人多,欺負(fù)比你小的孩子,你好意思嗎?我算是不明白了,王尚書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這個兒子來討債!你給我聽好了,容貌只是外表,容貌有的時候雖然會決定你在別人心中的形象,但如果你自己也覺得自己丑陋,放任嫉妒之心增長,你就永遠(yuǎn)別想自己活一天!今日你打了我弟弟,我打了你,算是扯平了,小孩子的事情,也不必給大人添麻煩,從今以后,無論你是欺負(fù)我弟弟還是任何人,只要被我見到了,定不會放過你!”傾雪狠狠地瞪了金球一眼,又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眾小廝。
“你們聽令行事,卻不會對一個小小的孩子動惻隱之心,你們也會為人父,或許也正為人兄,欺負(fù)一個小孩子,你們不羞愧嗎?”許許多多人低下了頭。
不再理會,沈荇兒的丫頭很快就到了,帶來了一干侍衛(wèi),御花園本就安排有侍衛(wèi),即使圣上英明,為減開支,裁了一些人,堂堂皇宮,也是有不少人力的。
“卑職見過蘇小姐,沈小姐,常小姐,方才卑職已經(jīng)聽了事情的原委,還請小姐們不必?fù)?dān)憂,此事必將回給圣上,給您們討個公道!”回話的是侍衛(wèi)之首,充滿一身浩然正氣。
“多謝這位大哥,小女子傾雪代弟弟謝過大人!弟弟受了驚嚇,傾雪先攜弟弟告退?!苯o沈荇兒與常鑫打個招呼,傾雪先回了大殿。
溫柔地用手帕沾了水,替他擦去臉上,頭發(fā)上,衣服上的灰塵,喚了一個小丫頭,勞煩她去請一個大夫,手指有節(jié)奏的揉著他被打的淤青的地方,至于那些被打破的,傾雪卻是不敢碰。沒有在乎旁人的指指點點。傾雪焦急的等著大夫,燕兒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忽然,一道玄黑色的身影掠來。赫然是南國的小太子君墨。
“蘇姑娘,本宮會些醫(yī)術(shù),如果你不嫌棄,不妨讓我先給弟弟看看?!睖貪櫡€(wěn)重的聲音很容易讓人信服,傾雪此下慌張,更是拒絕不了。匆匆地道了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君墨給蘇洵燕探脈。看著他不慌不忙,游刃有余的樣子,傾雪才逐漸放下了心。
“蘇姑娘,蘇小弟弟并無大礙,只是受了一些外傷,只需用些膏藥便可,本宮已經(jīng)施針為他減緩了疼痛,此番便是睡下了?!本铄涞捻右凰膊凰驳赜持鴥A雪,傾雪感激不盡,正式地向他行了一禮。自己避他如蛇蝎,他卻不計前嫌,實在是君子。清亮的眼睛中流露了一些欣賞和敬佩。
君墨看著她終于不再躲著自己,有些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