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樹棚屋與校長課
被戒尺打過的手面疼得厲害,小柯想要去輕輕揉一揉,結果稍微一碰更疼了。尤其是在入睡前,無論你怎么擺放那兩個手,那就像上面爬了好多只螞蟻一樣,還不能掙脫。小柯這兩天暫時就不去抄寫校碑了,在瑾兒和冬月的建議下,他跟她倆一起去了圖書館。慕齊和萇楚找借口躺在床上不想動。小柯想,只是翻一下書頁應該不至于那么疼吧。
聽冬月說,校圖書館有兩個,一個是藏書館,在棋布廳的下面,只有高年級的學生通過申請才能進入,而他們要去的是對所有學生開放的角樓圖書館。
角樓圖書館很大,墻上掛著許多巫師先賢的畫像。小柯走在書架間,他發(fā)現(xiàn)各種門類的書籍用立書石間隔。瑾兒提醒他,除了書架銘牌上標注著書籍的種類,立書石上也有更詳細的分類。
小柯知道自己識字不多,于是想要挑選了一本關于巫土地理的和一本關于龍的圖文書籍。他們來到一個可以看到圍園景色的窗戶邊坐下,小柯第一次從這個位置向外看,果然,大半個圍園的景色盡收眼里。此時,小柯發(fā)現(xiàn)二樓的信廊里,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圍著一個大高個兒。小柯仔細辨認,原來那是匡鴻他們。
“瑾兒,冬月你們快看,匡鴻他們在干嘛呢?”
瑾兒和冬月起身,想小柯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匡鴻他們。”瑾兒說。
“他們好像在欺負誰?”冬月。
“看樣子像是那個雜務工?!毙】隆?p> “三七?”瑾兒把脖子伸地更長了。
“真的,真的是三七耶,他手里還拿著笤帚呢!”
“走,我們?nèi)タ纯丛趺椿厥??!辫獌汉掀鹱雷由系臅?p> 等他們趕到事發(fā)的二樓信廊時,他們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瑾兒他們四處尋找,冬月看到李文修的身影走出了主教樓。
“你們看,他們好像向樹棚屋方向去了?!?p> 他們繼續(xù)追過去,終于在樹棚屋旁的垃圾場里找到了他們。此時,賈瑞義用手推搡著高個子的三七,三七瘦弱的身子骨,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
“你們在干什么?”瑾兒隔著老遠就大聲呵斥。
匡鴻三人還是被這意外的呵斥聲嚇了一跳,等他們看清楚是瑾兒他們,匡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口,用他那一貫傲慢的腔調(diào)說:“哦……原來是你們啊,真是應驗那句……那句什么來著?”
李文修附和道:“不是冤家不聚頭?!?p> 匡鴻嘴角翹起一絲微笑:“冤家路窄……你的手不疼了嗎?我奉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
“沒……沒事的,匡鴻公……公子的毛筆丟了,我是來幫……幫他們找毛筆的?!比呓Y結巴巴地伸出雙手,示意他們趕快離開。
“什么?你不是說是羋慕齊拿了你的毛筆嗎?現(xiàn)在怎么又讓他幫你找?你到底什么居心?”
“我什么居心?我的毛筆丟了,現(xiàn)在讓這個雜務工幫我找毛筆有什么不對?”
“你既然執(zhí)意認為是羋慕齊拿了你的毛筆,現(xiàn)在又來讓三七幫你找,這不就證明,你那天讓溫良先生查我們的寢室,就是你刻意安排的嗎?”小柯氣憤地說。
“隨你怎么猜想吧,反正,我就想找到我的毛筆。”匡鴻輕蔑地看了一眼大高個兒三七,厲聲說:“你還在磨蹭什么,快給我找?。俊?p> “匡鴻公……公子,我真……真的沒有見到你們的毛筆!”三七不僅口吃,還操著一口聽得不太真切的方言。
“那,我的毛筆哪里去了呢?我的那根毛筆可值一千個銅歲呢……一千個銅歲抵得上你一個月的工資了吧?”
“匡鴻公……公子,請你相……相……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看到你的毛……毛筆!”三七哀求道。
“我的毛筆就是在教室上課的時候丟了的,而那個教室是你打掃的,所以,毛筆肯定是你偷的,準沒錯!”
“我打……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每一個垃……垃圾,哪怕是一……一張廢……廢紙,我都會仔細辨……辨認,我發(fā)……發(fā)誓真的沒有看到你的毛……毛筆?!?p> “你聽錯了,我是在懷疑,是你私藏了我的毛筆!”
“我……我真的沒有!”
“那是你的房子吧?”賈瑞義指著不遠處一棵歪脖樹下的房子。
“嗯,你們……?”三七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們。
“我懷疑我的毛筆不在這垃圾堆里,而是在你的房子里。”匡鴻。
“你憑什么可以隨便懷疑別人?”瑾兒沖到匡鴻面前。
“鄉(xiāng)巴佬,別多管閑事!”
小柯也沖到前面:“匡鴻,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那個詞語了!”
“哦,是嗎?好,我也尊重你們一下,我說我要去搜查他的房子,跟你們沒關系,明白了嗎?”
“不許,就是不許!”瑾兒堅定地說。
“我告訴你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p> “匡鴻,如果你們敢這樣,我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溫良先生的。”冬月警告說。
“溫良先生……別拿他來嚇唬人,校碑上有關于不許進入樹棚屋的這條規(guī)定嗎?你可別忘了,溫良先生為什么會懲罰木柯……”
“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硬闖進三七的房子,我一定要你好看。”說著,瑾兒擺出要施法術的架勢。
“鄉(xiāng)巴佬,別以為我怕了你們,跟你們說,我早想會會你們了……我倒要看看,到底誰的法術更高級一些?”
“嗯!正好,這里沒有其他人,我們雙方人數(shù)正好也一樣,誰也不會欺負誰。”賈瑞義走到前面來。
冬月連忙制止:“我以班長的名義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敢動手,我一定會讓溫良先生懲罰你們?!?p> “少拿溫良先生來壓我們,這里只有我們幾個人,溫良先生指不定會相信誰呢?”匡鴻輕蔑地說。
三七跑到他們中間,拍了拍胸口說:“沒……沒關系,就讓他們搜……搜吧,我……我是清白的?!?p> “你在說什么啊?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們也是這么認為的。誰知道,他們使壞,將禁書提前放進我們寢室,然后我們中了他們的奸計?!毙】抡f的時候,用懷疑的眼神瞄了一眼李文修,李文修心虛地打了一個冷顫。
“哦,我……我想……想起來了,前……前一段時間,我看到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進了你們的寢……寢室,那個人……那個人就是他!”三七指著李文修說。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磕氵@個撿破爛的家伙,你肯定看走眼了!”李文修像是被戳穿了,有點神經(jīng)質(zhì)地破口大罵。
“哦,果然是這樣,我早就猜出來是你干的了!”小柯一針見血地說。
“三七,你確定那天進入702寢室的是他嗎?”冬月問。
“我確定,當時我正在收垃圾,我看到他臂彎里夾著一本書,進入了702號寢室,他出來的時候便兩手空空了!”三七確信地說。
“你胡說,那天我四下里都看仔細了,周圍根本就沒有人……?!崩钗男拚f著說著便捂住了嘴巴。
“哦……說漏嘴了吧?”小柯氣憤地說。
“你個大笨蛋……你在胡說什么呢?”賈瑞義一腳將李文修踹到在地。
“少跟他們廢話,我早就等不急要跟你們一較高下了!”
說著,匡鴻的手掌心射出一道法術,小柯沒來得及躲避,被一股力量拋出五六米遠,胳膊肘劃出了幾道血印。
瑾兒大喊著對匡鴻也施了一道法術,但被匡鴻給擋了下來,緊接著匡鴻又反施了一個法術,冬月拼盡全力擋了下來。可是沒有想到,卑鄙的賈瑞義在冬月沒有準備的時候,又施了一道法術,將冬月推到在地。
小柯站起來,身體像是有一股洪流一般的力量在身體里來回旋轉,連周圍的風都隨著小柯的手臂旋轉了起來,這種感覺跟之前打開樹洞時很像??秫櫤唾Z瑞義沒有見過這么強大的法術力量,匡鴻給賈瑞義使了一個眼色,他倆同時使出了一個法術來攻擊小柯。小柯只是用一只手打向匡鴻和賈瑞義,他們倆的法術不僅被擋了,還把他倆給拋出好幾米遠外,摔進了一個臭烘烘的、滿是蒼蠅的垃圾堆里,一時哀嚎著站不起來了。
李文修見到這種場景,撒丫子般鉆進了一片灌木叢里不見了。
“你……你們真不應該這樣,這要是讓田……田爺爺知道了,他會把我趕出學校的!”三七嚇得大喊道。
“你怎么還不明白,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們是正當防衛(wèi)?!辫獌簩⒍路銎饋碚f。
冬月滿身是土,她將散亂的頭發(fā)向后一捋,氣勢洶洶地走到他們倆面前,一人給了他們一腳:“敢打本姑娘,要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哎呦喂!”匡鴻和賈瑞義喊地更厲害了。
“怎么樣?你沒事吧?”瑾兒轉過頭問小柯。
“哦,沒事兒!”
“誒呀!你胳膊肘劃破了!”瑾兒。
“沒事的!”
“你要不要去給他們倆一腳?”冬月不解氣地問瑾兒。
“算了,他們已經(jīng)很慘了?!?p> “哦,我……我屋子里有治療創(chuàng)傷的白藥,我給你抹上一點?!比哒f。
“不用了,我可以找袁太太來醫(yī)治的。”小柯。
“還是抹上吧,我們還是不要去找袁太太了,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畢竟我們都是一個班級的,傳出去總歸不好!”冬月說。
正在大家決定要去前往三七的樹棚屋時,誰知道那賈瑞義突然又從垃圾堆里跳了起來,大喊著:“我要你們知道我的厲害……小鬼難纏!”
就在大家轉頭的一瞬間,大家看到,另一束光亮從樹叢里射出,打在賈瑞義的胸口,賈瑞義一個飛身又跌入垃圾堆中。
大家連忙向樹叢方向看去,一個有點駝背的、衣衫襤褸的,頭發(fā)蓬亂的人站在那里。
三七驚呼道:“哦,是犁叔!”
那個被三七稱為犁叔的人指著垃圾堆,嘴里發(fā)出沙啞的呼氣聲,像是在大罵匡鴻和賈瑞義,犁叔的一言一行都讓小柯他們感覺他應該是一個啞巴。
三七伸出手來向那位犁叔打招呼,并對小柯他們說:“這是犁……犁叔,是校長請來修理雁翎屋的工匠?!?p> “真是太感謝您了!”冬月。
那位犁叔連忙擺手,示意不用謝。
“哦,我們之前在雁翎屋見過一面,你還記得嗎?”小柯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犁叔微微點頭,并反復做著一些手勢,示意匡鴻他們不是什么好人,在背后偷襲別人,就應該受到懲罰。
三七請大家進入他的樹棚屋,那是一個用土坯和碎磚瓦木板拼湊的房子,屋子地面鋪滿了高低不平的石磚,因為窗戶很小,屋子里光線又暗,感覺一不小心會絆倒似的。他們發(fā)現(xiàn)三七的房間里擺滿了各種雜亂的東西,一個合不嚴實的柜子里面、頂上,都堆滿了被子,破洞的桌子還少了一個抽屜,一個大鐵壺在爐子上,水蒸氣將蓋子頂?shù)剜表???吹贸?,這些東西都是他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有……有點亂,大家找地方隨意坐吧。”三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小柯從好幾個殘舊的凳子中,選了一個釘了好幾根橫撐的凳子遞給了犁叔,自己和瑾兒還有冬月坐到了他的對面。
三七從一個柜子里,翻出一個木箱子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箱子,取出一個藥瓶來:“我干活的時候經(jīng)常不小心磕碰到……這很管用的?!?p> “我來吧!”瑾兒走到前面接過藥瓶,將藥粉敷在小柯的傷口上。
“哦,好吧,我給你們弄……弄點茶水來?!闭f著,三七朝一個柜子走去。
屋子除了三七用他那似懂非懂的方言在說話外,大家?guī)缀醵贾皇桥阈χ?,也可能是因各自還不太熟絡。三七拿來幾個看起來很不搭配的杯子,一臉憨笑地問:“犁叔,你怎么來我這里了,有什么事情嗎?”
犁叔伸出手來,不知道用了一種什么樣的法術,爐火里一個燃燒的碳火飛了出來,跳動的火星隨著他的手勢整齊地排列出一串文字:“休工了沒什么事情,第一次來到聿脩這所學校,本來想去看看麒麟長什么樣子,不知道怎么得就走到這里來了,于是順便來看看你。”
三七憨笑起來:“他們做工的時候,我……我經(jīng)常給他們送飯,可能這就是緣分吧?我倆都不太會說話,所以,犁叔喜歡找我‘聊天’。”說著,三七將泡著蒲公英和冰糖的杯子遞給他們。
“你的名字為什么這么奇怪,三七不是你的真名字吧?”瑾兒喝了一口蒲公英水。
“哦,不是……三七是我的小名,我的真名字叫司天佑?!比哒f話的時候有點沮喪。
“你……是……?”瑾兒突然語氣變得很慢。
“嗯!”三七點點頭。
“怎么了?”小柯一臉疑惑。
冬月瞟了一眼小柯,湊過來用手擋著嘴巴小聲說:“三七好像是個孤兒!”
“你……你怎么知道?”
“從他剛才的表情里……還有,他剛才說自己叫司天佑,被孤兒院收留過的,不確定姓氏的孩子一般都會被安排一個跟司南宮一樣的“司”姓?!?p>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呢?”小柯越來越佩服冬月了。
“沒關系的,今天,我還要謝謝你們呢!以后我們就是好……好朋友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些的?!?p> “那你是怎么來到這所學校的呢?”瑾兒。
“說來話長……我小時候在一個雍……雍靈家庭長大,等我長到八歲的時候,我已經(jīng)長得比我的養(yǎng)父還要高出一頭……頭。我的養(yǎng)父母很愛我,但他們知道,我不不應該待在一個雍靈的家庭里,在一個巫師家庭里生活才是對我真正的愛。于是,他們把我送到了一家孤兒院,希望能夠給我找到一個愿意領養(yǎng)我的人。因為我從小只會說雍靈語,生活習慣跟孤兒院的孩子又不一樣,所以,沒有任何巫師夫婦愿意領養(yǎng)我。我的漢語是在孤兒院學會的,所以,直到今天,我說話都還帶這一股子雍靈的腔調(diào)?!闭f到這,三七喝了一大口蒲公英冰糖水。
“我在孤兒院待了四年,就在去年,劉……劉肇銜校長來到了我們孤兒院,他說要帶我去一個名字叫聿脩的法術學校,說是要讓我學習法術??墒牵液鼙?。跟不上老師講課的節(jié)奏,而我只對草藥學和煉丹術感……感興趣,我想,這應該跟我的雍靈父母有關,他們以采集各種草藥維持生活,所以,我便成了學校里的一個特殊學生。經(jīng)過校長的特批,我可以隨時去上這些課程,我在學校里沒有同齡的朋友,他們都欺負我。田爺爺和苗奶奶對我也很好,他們給校長建議讓我留在學校,成了學校的一個半讀的雜務工!”三七的語氣里充滿了感激之情。
“所以,你的爸媽給你取名一個草藥的名字——三七?”瑾兒。
“嗯,主要是習慣了三七這個名……名字,司天佑那個名字我自己都聽得都不太習慣!”
“雍靈是什么?”小柯小聲問旁邊的冬月。
“我之前好像跟你說過,人類巫師沒有來到巫土世界之前,巫土世界里除了有龍伯人和龍之外,還有一種類似于我們?nèi)祟惖姆N族,他們就是雍靈。雍靈個頭很矮,成年的雍靈個頭兒也只到我們肩膀這里。他們長著藍灰色的皮膚,大眼睛,山字形的頭頂,紅色的鼻頭和頭發(fā)。”
“可是,我來巫土世界這么久了,也沒有見到過一個雍靈呢?”
“雍靈和龍伯人一樣,因為人類巫師的到來,他們的數(shù)量極具減少,他們大部分都住在原始森林里。但,也有一部分雍靈是在城市里生活的,那是歷史上他們被奴役的結果。所以,基本上,生活在城市里的雍靈都從事了傭人、園丁這樣的工作。城市里也有專屬于雍靈的社區(qū),里面有他們的學校、醫(yī)院和餐廳,進入里面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矮人國!”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位犁叔只是靜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著茶水,小柯看他那滿臉坑坑洼洼的臉和傷疤,也不知道該跟他說聊些什么話題。為了不讓現(xiàn)場顯得很尷尬,三七接著問:“今天這個事情……你們是怎么會想到來這里的呢?”
“我們在角樓圖書館看書的時候,小柯透過窗戶發(fā)現(xiàn)你被匡鴻他們欺負,我們便一路追到了這里?!辫獌赫f。
“三七,你可以在溫良先生面前給我們作證嗎?證明事發(fā)前,李文修偷偷的進入了我們寢室?!毙】?。
“嗯,這個當……當然可以了!”
“我覺得,還不用那么著急,畢竟我們只有三七看到李文修進入你們寢室的證據(jù),我是說,我們并沒有直接證據(jù)可以證明,是李文修將那本禁書放入了你們的寢室。依據(jù)我對溫良先生的了解,他不會依照我們現(xiàn)在這點證據(jù)就決定懲罰匡鴻他們的,對不對?”冬月。
瑾兒點頭接著說:“匡鴻和賈瑞義可壞了,他們對我們的椅子施了一個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咒語,然后小柯、萇楚和慕齊的椅子上就長出了一根尖刺,可我們沒有防備啊,然后就被扎了。冬月說,這個咒語出自一本禁書,你知道這個咒語叫什么嗎?”
“我……我不知道,但我的確知道有人使用過類似的法術。這些可惡的法術在學校里屢禁不止,即便是溫良先生也沒有什么辦法?!?p> 這時候,旁邊的犁叔比劃起來,他又用爐火拼出了一串文字:“那個咒語叫——詭木生針。那本書里面收集了將近五十多種各種各樣的惡搞別人的法術,有解開別人腰帶使褲子掉下來的——善解人緣,有在別人走路的時候,偷偷將他的鞋子脫掉的——沿路拾鞋。其中,最可惡的一個咒語就是——小鬼難纏,那是一種可以導致人昏厥的咒語?!?p> “對,那個可惡的賈瑞義已經(jīng)對我們施過好幾次這個咒語了,說到這里,今天實在是太感謝您了,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們幾個估計都會中他的法術呢!”小柯。
犁叔擺著手,用爐火拼出:“我是一個做工的實在人,憑力氣和能力吃飯,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在人背后施陰風鬼火的人?!?p> “就是,這樣的人真是太齷齪了,真沒想到他們家都那么富有,卻總是干出這樣的事情來。”瑾兒氣憤地說。
犁叔看著小柯,有用爐火拼出一串文字:“我見你跟匡鴻和賈瑞義對施法術的時候,你使出的法術已經(jīng)超出了一個正常小巫師的能力,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小柯剛想說,又想到了奶奶對自己的忠告,但想想這位犁叔剛才也幫助了自己,又是三七的認識的人,應該不是什么壞人,于是接著說:“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好像……每次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我都能施展出來。但你要是讓我平時去施一個那樣的法術,這還真有點困難呢!”
犁叔的眼睛里發(fā)出一絲光芒,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粒金子一樣,他繼續(xù)拼出文字:“前段時間,我在修雁翎屋的時候,看到遠處一群小巫師乘著追風云相互追逐,一個小巫師從云上墜落了下來,另一個小巫師用了一個白云托月的法術,將他救了下來,那個人不會也是你吧?”
“嗯”小柯點頭。
犁叔的目光更加敏銳,他豎起來大拇指:“你真的很厲害,從這些法術上來判斷,你長大后不去當一個亭長真是可惜了呢!”
小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自己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呢?而且,覺得自己也很笨得呀!有一些小巧的法術,比如;囫圇剝皮、穿針引線什么的,我到今天都還沒有學會呢!”
犁叔:“你可能不知道,每一個巫師其實都是具有天賦的,你可能在某一方面表現(xiàn)的很平常,但在另一些方面可能會展現(xiàn)出超出常人好多倍的天賦?!?p>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我姑姑也是一名亭長?!?p> “您之前一直都是在跟人修理房子嗎?”冬月問。
犁叔:“不,我只是干活兒肯出力氣,人們都稱我為鐵犁,所以被包工頭兒帶了過來。我之前干過好多行業(yè),早年的時候種莊稼,在染坊里當過小工,還跟人一起合伙當過云捕手,倒賣過玉器瓷器?!?p> “云捕手是什么?”小柯。
“云捕手就是在云層中挑選追風云的人,我們在云屋里買的追風云,都是他們從一堆堆云層中搜尋、抓捕回來的?!倍抡f。
“還有這樣的事情?”小柯不敢相信地問。
“云捕手是一個對飛行要求很高的職業(yè),你不僅要飛地快,還要很有眼力,因為云層那么大、那么厚,你需要在里面去找到具有靈性的追風云是很難的。而且,追風云一旦被發(fā)現(xiàn),它們也會躲避到云層里的,它們顏色和云層一模一樣,稍不留神就不見了?!倍隆?p> “還有啊,巫……巫土世界的云里還藏著好多稀奇古怪的動物,比如龍,各種各樣的鳥獸,不小心的話,也可能會撞到山上哦!”三七。
“那,你有追風云嗎?”小柯。
“我當然有了,不過我……我的追……追風云不是買來的,而是我自己撿來的?!比咝σ饕鞯卣f。
“撿來的?”
“是的!我八……八歲的時候,跟我養(yǎng)父去山上采藥,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到山上后,突然烏云密……密布。當時我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的崖壁上有一根很不錯的鐵皮石斛,我說趁著還沒有下雨,趕緊把它摘下來吧……結果雨點就落下來了,我腳下一滑就從山坡上掉了下去。我的養(yǎng)父都要嚇暈過去了,他痛哭著喊我的名字,結果……哈哈,你猜怎么著……我踩著一朵黑色的追風云飛了上來。然后,我給它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飛……飛蓬?!?p> 飛蓬云好像聽到了三七在叫它的名字,于是從三七的口袋里鉆了出來,在主人身來回打圈圈。三七笑呵呵地伸出雙手,像是在撫摸一條歡蹦亂跳的小狗一樣:“哦,看來我打擾了你的美夢!”
“我今天在圖書館的時候,還特意找了一本關于龍的圖冊呢!可是,還沒看一眼,就到你這里來了。犁叔,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龍沒有翅膀怎么就飛起來了呢?”
犁叔勉強笑了一下,估計他平時太嚴肅了,笑地時候臉皮都起了好多褶子:“龍是一種很神奇的野獸,它們是具有一定法力的,所以它們可以不用翅膀就能夠飛起來。當然,也有一些龍是不會飛的,比如走龍,它們和普通的獅子老虎一樣,只會用腳來走路的。不過,它雖然名字叫走龍,但它卻是陸地上跑得最快的龍了呢!”
“我聽說龍的種類很多,你都見過什么樣的龍?世界上的龍一共有多少種呢?”小柯問。
犁叔又在空中施出一串文字:“我見過好多好多的龍,他們有的個頭很大,有的個頭極小。按照龍的體型來區(qū)分,可以分為巨型龍、大型龍和小型龍。巨型龍很大,世界上最大的龍是一種長著翅膀的應龍。不過,近100年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人再見過它的蹤跡了。其實,還有比應龍更大的龍,不過,那已經(jīng)是遠古時期的事情了。稱得上是大型龍的大概有不到30種,還有許多小型龍,世界上最小的龍跟蝴蝶一樣小。近百年來,由于人類巫師的大肆捕殺,現(xiàn)在龍的種群數(shù)量已經(jīng)減少了很多?!?p> 三七突然拍了自己的腦門兒一下,站起來說:“哦,實……實在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我想……我得失陪一下了!”
“已經(jīng)晚上了,你還要去干嘛?”瑾兒。
“嗯……”三七扭扭捏捏:“這件事情……哦,我答應過田爺爺?shù)?,不可以把這件事情到處跟人說的?!?p> “是什么秘密嗎?”冬月。
“嗨……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們知道的,開學之前有一條青龍闖進了學校,在雁翎屋上撞出了一個大洞。校長對外宣稱那條龍因傷勢太重,已經(jīng)死掉了,但其實并沒有。它只是撞斷了龍角昏過去了,現(xiàn)在正被一條巨大的鎖鏈鎖在后山上的一個秘密山洞里養(yǎng)傷呢。”
小柯看到三七一提那個青龍這兩個字,犁叔眼睛頓時放出異樣的光芒。
“怎么了?”小柯有點疑惑地問犁叔。
犁叔連忙擺擺手,像是在掩飾什么,他伸出手來又釋放出一串文字:“因為我和龍之間有很多恩怨,所以一提到龍就很敏感?!?p> “那……青龍屬于巨龍嗎?它的皮膚是青色的嗎?”小柯越發(fā)好奇。
犁叔:“不,青龍屬于大龍,但即便它只屬于大龍,它的體型也相當大。成年的青龍基本上都有20多米,這已經(jīng)是巫土世界里能夠發(fā)現(xiàn)的體型最大的龍了?!?p> “哇,這么大呢!”瑾兒驚呼道。
“你們都見過青龍嗎?”小柯問。
冬月和瑾兒同時搖頭,只有犁叔點了點頭:“我當云捕手的時候見到過,看到我臉上的傷疤了嗎?這就是青龍給抓的。”犁叔用手指著自己的臉,的眼神里透露著對青龍的憎惡“現(xiàn)在青龍的數(shù)量已經(jīng)很少了,它們基本上都在生活在極高的云層上,一般巫師是不敢去招惹這些大家伙的,它們攻擊起來,沒有幾個巫師會是它們的對手。”
“那要這么說的話,李蓮娜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一條跟巫師毫無關系的青龍,無緣無故地就撞到了到了雁翎屋上,這背后很可能還真是有一定原因的呢?”小柯。
三七連忙解釋說:“我問過田……田爺爺,他告訴我這條龍是因為迷失了方向,才闖進學校的?!?p> “那你接下來要去干嘛?”瑾兒問。
“我要去給那條青龍喂食,那條龍吃的可多了,它一頓飯要吃掉一頭整豬呢!”
“你可真是太幸運了,居然可以親自給龍喂食!”小柯羨慕地說。
“哪有?給龍喂食聽上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那畢竟是一條體型巨大的龍。即便那條青龍被校長用鐵鏈拴住了,可是,它的爪子、尾巴,只要它稍微一用力,很可以將石頭擊個粉碎。即使它只趴在你面前,稍微打一個噴嚏,也能把膽小的人嚇個半死!”
“我很想知道青龍長什么樣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看那條青龍呢?”小柯乞求著。
“哦……這個……”三七抓著后腦勺的頭發(fā)。
“哎呀!還是算了,既然校長對外都不說,自然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秘密了,如果被我們不小心透露出去了,估計你這學期的學分都不夠扣的。我們還是走吧,別耽誤三七給龍喂食了,不然餓壞了龍,讓它掙脫了鐵鏈再從洞穴里飛出來,可就麻煩了!”冬月說。
“不可能的,進入那個洞穴是需要密令的,而且里面有成千上百條通道,不小心進入的人一定會在里面迷失方向的,最終會被困死在里面的?!比咝χ酒饋恚葜终f“你們可以在我這里繼續(xù)聊天,我……我喂完食很快就會回來的!”
“不了,還是改天再聊吧,我們明天還要上校長課呢!”瑾兒忙解釋說。
犁叔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施出一行文字:“我也要走了,改天空閑的時候,再跟你們聊關于龍的事情。”
校長課是在棋布廳里上的,棋布廳相對于星羅堂要小很多,但會場布置的十分精巧。講臺上方掛著上下比義,光遠宣朗的校訓和校徽,四周的墻壁上都是以棕綠色的裝飾為主,地毯是棕紅色的錦紋,兩側的云柱直抵萬字形的天花,龍形的窗簾繩將青金色的、印著麒麟畫像的窗簾裝飾的十分莊重。
小柯將昨天發(fā)生的事情給萇楚和慕齊講了,他們坐在座位上,看到姍姍來遲的匡鴻、賈瑞義和李文修??秫櫮樕嫌幸稽c浮腫,賈瑞義走路一瘸一拐,而那個李文修真是奇了怪了,昨天他是最早溜掉的那個,怎么今天他的左眼出現(xiàn)了一塊紫青,鼻子也紅腫了起來,難不成因為臨陣脫逃被匡鴻和賈瑞義給揍的?想到這里,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柯扭頭問冬月:“什么是校長課???”
“校長課是一項傳統(tǒng)課,顧名思義就是由校長主講的課,校長課一個學期只有一節(jié),特殊情況也會相應的增加課程。校長課一般情況下只針對相應的年級,比如今天這堂課就是針對我們一年級新生開設的,特殊情況下校長課也會對全部學生在星羅堂開課。校長課主要講的是校長對于最近學校和巫師社會出現(xiàn)的一些現(xiàn)象的看法,對于一些錯誤的做法予以指正。”
“那今天校長會講什么呢?”慕齊問。
冬月?lián)u頭:“我哪里會知道?我又不是校長?”
“你不是百科全書嘛?”慕齊恭維著。
“哼!錢家胤比我懂得還多,你怎么不去問他呢?”
……
講臺上,神采奕奕的校長揮動著寬大的袖子向小巫師們行了一個拱手禮,小巫師們同樣向校長回禮。校長站到講臺上,用洪亮的聲音說:“從開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了,相信你們已經(jīng)對聿脩有了更多的了解。我希望你們能夠開動你們好奇的小腦袋瓜兒,除了學好課堂上的知識,還要多參加一些課外活動,多到圖書館里去閱讀一些書籍。因為巫師們的法術都源自生活,小到一粒塵埃,大到整個宇宙。今天這節(jié)課的主題是——什么是君子,如何成為一名君子。
“君子是中國儒學文化中特有的一種人格,它代表了一個人有修養(yǎng)、有學問、有道德、懂得天地間運行的規(guī)律的、有智慧的人。君子人格的形成離不開巫師文化,因為儒學的前身就源于巫師的神職活動。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在腦海里想象一下儒學的‘儒’字怎么寫,是不是左面一個‘人’,右上角是一個‘雨’,那個右下角的‘而’字,那是指人的胡須,有連接的意思。整體上來看,這就像一個人在求雨的過程。所以,儒學的前身其實是一群主持祭祀、掌管社會禮儀的神職巫師。
“我們巫師善于觀察世間的微妙變化,也善于體察人與人之間,人與天地之間的關系。我們勇于探索一切未知的事物,也善于從整體上把握規(guī)律,更能夠在矛盾中找尋解決問題的智慧。儒字本意是為‘柔’,因為他們知道上天的一些規(guī)律是不可以違背的,只能順勢而為。所以巫師們熱愛生活,熱愛自然,反過來也更懂得敬畏上天,巫師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與世間萬物和諧相處!
“在孔子之前,君子是指王公貴族的孩子,但它僅代表了一種貴族的身份和地位。而孔子為君子賦予新的意義之后,君子成了一種全新的人格。君子人格不僅體現(xiàn)的是一種具有良好文化修養(yǎng)的人,它的仁義思想,和而不同的處事原則,都為我們能夠在這個世界平等、和諧的生活,提供了一個接近理想的模范。
“君子品格的養(yǎng)成也是一個人成長的過程,可能需要一生去領悟,但有項品格是君子每時每刻都應該具備的,那就是反省的能力。世間萬物都擁有各自的屬性,他們互相獨立,又互相依存,并往復前行。一個不懂得反省的人,永遠以自我為中心,那是永遠長不大的……當然反省和成長是需要時間的。但一定要記住,任何人都可以是君子,無論男女、老幼、貧富,只要去反省,任何時候你都是一個君子。
“對于當下的你們來說,成為一個君子最容易做到就是上課守紀律,愛護學校的花草,尊敬師長和團結同學,等你們擁有了足夠的知識和能力,相信你們會成為一個更加完美的君子。
“最后,我再提醒大家一件事情,最近國內(nèi)某些地方發(fā)生了多起傷害小巫師的事件。根據(jù)教育司的要求,我們學校的小巫師如果要回家的話,需要家長親自來接送,小巫師不得獨自進出學校。雖然聿脩還沒有發(fā)生類似的事件,但謹慎起見,我必須要提醒你們,不要跟不熟悉的校外人打交道……如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事情,立刻上報給我們的先生、老師或者直接找我也可以……”
下課后,同學們在信廊里紛紛議論起這件事情。羋慕齊不屑地說:“這肯定是綁架勒索啦!事情發(fā)生在隴州那么遠的地方,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既然校長都說了,我們應該警惕一些才好!”瑾兒說。
萇楚憤恨地說:“我最關心的是,校長在講君子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提到小人呢?我覺得匡鴻、賈瑞義和李文修他們都是小人……校長應該將他們推到臺上,讓大家都看清楚他們是什么樣的人才對!”
“就是,最好也給他們施一個詭木生針的法術,也讓他們挨一百下戒尺,讓他們也嘗嘗屁股被扎、手心被打戒尺是什么滋味!”慕齊攥著拳頭說。
“什么是小人?”小柯問。
萇楚咬著牙說:“小人,小人就是匡鴻、賈瑞義和李文修這樣的人??!做事卑鄙下流,總是在背后陰別人。”
“你怎么連小人都不知道,難道凡間都沒有小人嗎?”冬月問。
“沒有,哦……不是那個意思,凡間也有壞人,像我的一個同學王凱楠,他頂多就是故意給我找茬,強行拿走我的玩具,在課堂上給我起哄。但我沒有遇到像賈瑞義這樣的,在背后給人施昏迷咒的。我在電視上見到過,一般都是一些古代的電視劇里有,通常都是一個地位較低的人,見到地位高的人的時候給自己的稱呼,有時候他們也稱自己為小的?!?p> “你也沒有聽說過嗎?”慕齊問瑾兒。
“聽說過,但沒有太在意。我在弄堂里也經(jīng)常被男孩子欺負,不過他們都打不過我?!?p> “好樣的,對付這樣的人,就應該打回去!”冬月說,“好了,不討論這個了,明天是法術課,要學到變形術了,明天記得帶上自己的追風云哦!”
“我和我的獼猴桃每時每刻都在一起,怎么會忘記它呢?”萇楚說。
慕齊把胳膊搭在萇楚的肩膀上,逗趣地說:“是嗎?你確定你的云口袋在身上嗎?”
萇楚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腰:“哦,我把獼猴桃落在床上了?!?p> “在這里呢,早上你忘記了拿你的云口袋,我?guī)湍隳眠^來了。”
“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原先萇楚和慕齊像是兩個小冤家,現(xiàn)在越來越像一對親兄弟了!”瑾兒笑著說。
羋萇楚和羋慕齊彼此看看對方,好像就是這樣的,于是大家心領神會地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