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2月12日,中央電視臺首播春節(jié)晚會,柏家13口人,兩個電視,晚上,在雨荷張羅下,老老爺子、老爺子、大丑在下溝看家,其他人都去了柏海家,邊看電視邊包餃子。
10口人太擠了,柏雪有她姐家的鑰匙,便開了門,點上了爐子,和柏云及兩個侄子在水昜的小屋里看電視了。
柏雪過了年,毛歲16了,念初二,正值豆蔻年華,成了含苞欲放的少女;志國比柏云還大一歲,毛歲13了,在大石橋小學(xué)念五年級;柏云12歲,在西四小學(xué)念四年級;志軍11歲,在站前小學(xué)念三年級;這四個孩子便占領(lǐng)了水昜家,天天守著電視看。
再說四平這頭,初三一大早,水蓮和丈夫就回來了。她也很支持水昜去一趟偉山家,代表水家給水仙的事定下來。
新婚姻法實行了,計劃生育條例也修改了,女方改為23周歲了,男方仍是25周歲。水仙過完年就23歲了,偉山比她大兩歲,都到了結(jié)婚的歲數(shù)。
水靜清跟水昜說:“如果偉山家沒房子,可以在水家的小房里結(jié)婚?!彼嘀辛藗ド降那诳?。
水昜備了糕點和酒,隨偉山去他家。他家從鐵西天橋下去往陸軍207醫(yī)院的路向北走,在北山坡上的二道林子住,屬于郊區(qū)了。房子不少,有五間磚平房,院雖不大,前庭也有6米,后面還有3米。
偉山的爺爺、奶奶還健在,和水昜的父親歲數(shù)相差無幾。他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初三這天,兩個姐姐都回家過年來了,一家人都在。
偉山的大姐夫長得特象東方歌舞團的歌唱演員牟炫甫,至今水昜都管他叫老牟,實際上人家姓鄭。
趕上了飯時,水昜被老“牟”強行按在桌前,沒想到開內(nèi)燃機車的司機,手勁也那么大,因為他原來是蒸汽車司機,并且當(dāng)過小燒。
偉山的父親是一個非常淳樸,老實厚道的鐵路工人,只會說一句話,你多吃點,很象水昜的岳父;他母親則能說會道,還會陰陽之術(shù),一見水昜就說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大有財,耳大有福,顴骨高拱,有官相;他二姐夫也是鐵路工人,是機務(wù)段的,和他父親一樣,一副笑臉,話語不多,每逢敬酒,自己先喝。
水昜代表父親說了水家的意愿,偉山家很爽快,定了今年五一就成親,十月份便讓偉山接班。妹妹的事談完了,水昜把話題轉(zhuǎn)到了自己的事上。
“老牟”大包大攬地說:“我經(jīng)常給各個段的頭頭捎貨,關(guān)系多,我給你找人,鐵道兩側(cè)50米的土地都是鐵路的,兩間房能占多大地場,小事一樁。咱們以后就是實在親戚了,我小舅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等著聽信吧!”
偉山二姐夫說:“鐵路就屬房產(chǎn)段的事難辦,你可得悠著點?!?p> 偉山父親也說:“先打聽打聽,能辦我們一定盡力辦,你也不能指著這一條路,蓋房子是大事,別耽誤了?!?p> 偉山媽說:“看你的面相,應(yīng)該是住官房的命,看你印堂發(fā)亮,前途似錦,住上官房應(yīng)該不久了?!?p> “你別總神神叨叨的,啥叫住官房,過去說住官房是進監(jiān)獄?!眰ド綘敔斦f話了。
“爺,你記錯了,進監(jiān)獄那叫住班房,我老丈母娘真有仙,他說我能開上不冒煙的火車,我這不是開上了嗎?”老“牟”替岳母圓場道。
水昜也知道這不是一件輕而昜舉就能辦到的事,起碼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便說道:“借嬸的吉言,我敬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兩位姐夫一杯,麻煩大姐夫多多勞神,事成之后,水昜必當(dāng)重謝!”
從偉山家回來,水昜向父親匯報了出使的結(jié)果,一家人便商量起五一籌辦水仙婚禮的事了。
嘮完水仙的事,又轉(zhuǎn)到了水波的事上,他也25周歲了,連個對象都沒有。他卻對他爸說:“你都有大孫子了,還著啥急,我媳婦還在老丈母娘腿肚子里轉(zhuǎn)筋呢?!?p> 水靜清斥責(zé)他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正告他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他不愿聽老爺子叨叨便出去了。其實他心里有數(shù),見嫂子那么漂亮,也想找一個漂亮的,只是沒見到相中的罷了。
他不光會開車,還研究地圖,用他的話說,司機開車走四方,圈子大,視野廣,啥樣人都能碰上,只是時機沒到,時機一到,立刻就找。
吃完晚飯,姐姐姐夫回去了,水昜跟父親嘮起了偉山媽說的話。水靜清告訴他,過去有一種人專門從事看風(fēng)水,批八字的行業(yè),也是入流的。
他說,這中九流是:一流舉子,二流醫(yī),三流風(fēng)鑒,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客,七當(dāng)八商九西席。他還說:“這里的西席就是老師,我早跟你說過《昜經(jīng)》,你現(xiàn)在當(dāng)老師了,應(yīng)該研究一下《昜經(jīng)》了,那是堪風(fēng)水和批八字的源頭?!?p> 初四,水昜沒事,便去了四平天橋的舊書攤,沒有看到《易經(jīng)》,卻買到了一本《批八字》,回到父親家便給自己查了一下。果真象李樹寬說的,他的八字里有壬、癸、辛三奇。但是書中說了,這三個天干得年、月、日或月、日、時順排才成,他是時、日、月倒排的,不算。
初五,水昜回家了,再不回去也不行了,那小亮淘得厲害,專門鉆犄角旯旮,把所有東西都翻出來了。不回來,他爺爺想他,呆長了,就煩他了。
回到家,一進胡筒,柏莉就聞到了一股燒布的味道,水昜一看自家小房的門窗縫往外冒煙,跑過去,也顧不上開門了,一腳把門踹開,被煙嗆了出來。他一邊喊失火了,一邊去柏海屋里舀水,左鄰右舍都端著水過來了,先把廊里的爐子澆滅了,進屋又把炕上的被澆透了,打開窗戶,煙才漸漸散去。
一查看,摞在炕頭的兩床疊得四四方方的被褥,被炕頭裂開的磚縫噴上來的火舌掏了一個大洞,一直掏到第三層,如果再晚發(fā)現(xiàn),掏穿第四層就壞了,墻上是紙,馬上就會燒到棚,這個小房就會燒落架了。
忙乎完了,天也黑了,柏雪卻沒影了。原來她猜想她姐今天會回來,便把爐子生著了,用的是她嫂子弄回來的大同煤。生完爐子她就鎖了門出去玩了,見這邊救火,她便嚇得貓了起來。
各家都找了,也不見她的蹤影,這大冷的天,水昜怕她凍壞了,本來,一到冬天,她和柏云的手背就凍得腫起來。最后在苞米秸稈堆里找到了她。
她不敢回家,水昜便把她領(lǐng)回家說:“我命里就一個丙火,還被辛金合化成水了,這把火燒得好,叫火燒旺運。”
他這么說是為了不讓其他人責(zé)罵她,看著她瑟瑟發(fā)抖的樣子,水昜又說:“她也是為我們好,怕我們回來后屋子冷,誰也別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