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老同學(xué)后面再訴舊,我們先干了這一杯——”羅秋毅作為主人,舉著啤酒杯站起來,向大家示意了一下。
因為提前點好了菜,現(xiàn)在人到齊了,菜很快一一端上來。
徐東燦加工的手剝筍,也擺了一小碟。
大家站起來,一起舉杯碰了一下。
這時候老家這邊的酒桌文化比較簡單,主人這樣意思一下就行了,后面不會再勸酒。
除了某些特殊場合。
吃了幾口菜,羅秋蓉才說起今天約大家過來的目的,并把徐東燦說的話,簡單復(fù)述了一遍。
那天回到家里后,她把這些話跟哥哥一說,羅秋毅大加贊賞,要她馬上把人請過來,他想當(dāng)面請教一番。
考慮到徐東燦特殊的身份,她覺得這樣直接叫人,有些不大合適。
萬一他誤會了,覺得自己對他呼來喝去,那以后就不好相處了。
于是讓哥哥別著急,等周末空下來,在縣城請他吃飯,到時再好好聊一聊。
羅秋毅這才明白自己心急了,就讓妹妹幫自己安排一下。
“這個想法很新穎,只怕機(jī)關(guān)那些人,聽到后都會動心?!痹緡茉诳h城開錄像店,自然是八面玲瓏的人物,“所以這些話大家知道就行了,別說出去——”
別看秋蓉是宋縣長家的媳婦,縣城比她身份高的人可不少,如果這些人都動了心思,萬一有人覺得錄像廳容易經(jīng)常,生意也好,來跟自己競爭,那就麻煩了。
“沒錯?!崩詈泼嬉哺胶媳砀?。“我們自己賺錢就行了,別便宜了外人——”
這跟港片里的大佬們分市場一樣,縣城就這么大,每年能賺的錢是有數(shù)的,來分的人多了,自己到手的就少了。
“確實如此?!绷_秋毅點點頭。“今天坐在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不管以后我做什么生意,都不會親自出面,免得讓人看出什么——”
他覺得徐東燦能想到這一點,真的絕了。
這些年無數(shù)人下海了,他們丟了飯碗不說,真正能賺到錢的,也不過一小部分。
大部分要么生意平平,要么虧損,現(xiàn)在進(jìn)退兩難。
自己會這么猶豫,其實也怕最終會變成這個結(jié)果,畢竟自己沒有任何生意基礎(chǔ),就算想撿錢,也得提前準(zhǔn)備一下。
徐東燦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倒是徐東芳望了弟弟一眼,總算明白為什么羅秋蓉要請弟弟吃飯。
原來是弟弟替他出了個好主意,這是向他表示感謝。
“保密這件事不用多說。”羅秋蓉相信在座的人,不會故意向往宣傳,“今天請阿燦過來,是想請他介紹一下,像我哥這樣沒有基礎(chǔ)的人,最適合干什么?”
這個問題其實非常難回答,否則的話,就沒有那么生意失敗的人了。
只是跟徐東燦打過交道后,直接告訴她,這個男孩子心里應(yīng)該早有答案了。
“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先問問毅哥,你決定經(jīng)商,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徐東燦見她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了,放下筷子,認(rèn)真地反問。
對普通人來說,做生意自己是為了賺錢。
但是羅家應(yīng)該不一樣,至少不會像其它人一樣,為了這個目的,不擇手段。
所以問清楚這后,才好給主意。
“這個問題新鮮,做生意不為了賺錢,難道還有其它目的?”李浩南沒想徐東燦會這樣說,一時嘴快,搶先嚷了一句。
他去年高中畢業(yè),還處于無業(yè)游民狀態(tài),平時在表哥的錄像店里混,幫他放放片子,買門票收錢。
里面還放了一臺冰箱,如果有人要飲料,也由他負(fù)責(zé)。
其它人也一臉不解,倒是羅秋蓉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過她沒有出聲,只是望著徐東燦,等他自己說出答案。
“當(dāng)然?!毙鞏|燦胸有成竹地回答。“有的人做生意,純粹是為了賺錢,所以哪個行業(yè)能獲利,就做什么,不用考慮其它,而有的人則不一樣,做生意賺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替上面解決難題,比如就業(yè)問題——”
不同的目的,里面涉及到行業(yè)的選擇。
比如棉紡廠和制衣廠這些,屬于勞動密集型企業(yè),只要規(guī)模稍微弄大一點,就能解決幾百人的就業(yè)問題,當(dāng)然同樣賺錢,只是管理方面,會比較辛苦一點。
如果沒有這方面的考慮,那不如直接開幾家店,只要產(chǎn)品選得好,賺的一點不比服裝廠少。
“原來如此?!绷_秋蓉聽完,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她印象中,做生意是一件很純粹的事,要么自己開工廠制造產(chǎn)品,然后批發(fā)出去,要么去工廠批發(fā)產(chǎn)品,自己開店賣出去。
從來沒有想過,做生意還能跟高層息息相關(guān)。
她當(dāng)然清楚,公公現(xiàn)在在煩惱什么,如果徐東燦能想出一個好主意,替縣里解決這個難題,就算只是解決一部分,也是巨大的政績。
想到這里,又疑惑起來。
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宋映的身份,所以才故意這樣說,是想提前討岳父母的歡心?
沒想由啊!宋映明明說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又或者他只是猜到公公身份不簡單,想用這個辦法,試探一下?
如果真的能幫到公公,那今天請他吃飯,實在太值得了。
“先吃東西,我們一會兒從長計議——”羅秋毅望了妹妹一眼,端起杯子示意了一下,又親自給徐東芳倒了一杯飲料,這才重新坐下來。
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八歲,社會閱歷更豐富,此時想得更多。
妹妹能嫁進(jìn)宋家,說起來是羅家高攀了。
因為跟姐夫是同學(xué),兩人關(guān)系一直很好,所以不必?fù)?dān)心她的地位發(fā)生改變。
只是父親一直禁止他們借宋家的牌子,去達(dá)到一些目的,還經(jīng)常教訓(xùn)妹妹,說夫妻相處,不能盲目相信感情,有時候利益關(guān)系更加重要。
如果宋鳴某天碰到一個女人,對方能為宋家?guī)韺崒嵲谠诘睦妫l能保證他不會拋棄妻子,最后跟那人結(jié)婚?
他其實相信妹妹跟妹夫的感情,不會這么脆弱,只是父親的話說的多了,他也會擔(dān)心。
如果自己能在某些方面幫到宋家,那妹妹的地位就會更穩(wěn)固。
這些想法不能說出來,連帶著他希望一會兒私下跟徐東燦討論事情,就算其它人值得信任,也沒必要讓他們知道。
“就是?!痹緡嵌嗄甑男值?,自然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也跟著說了一句。
于是接下來大家只聊生活中的瑣事,不再談生意方面的事。
徐東燦也沒在意,頻頻跟身邊的人碰杯。
反正碰一下喝一口,不會傻傻地把整杯喝干,一兩杯啤酒的酒量他還是有的。
因為大家都抱了結(jié)交的心思,所以這頓飯算得上賓主盡歡,歡聲笑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