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邊緣

　　“你覺得我會給你嗎？”唐晨思真覺得這些人的腦袋有點問題，這不明擺的事嗎？

　　“我先讓你見個人，你再決定會不會給！”王知義擺擺手，有兩名紫衣人押著一婦人到他們面前。

　　“姑姑！”王瑤也急忙喊道。她萬萬想不到這群人喪心病狂，竟然把自己挾持了。

　　“唐小少爺，現(xiàn)在你可以交出來了嗎？”王知義冷冷道。

　　“我和她素不相識，你覺得這就可以威脅我嗎？”唐晨思在心里鄙視這些人，竟然拿女眷要脅。

　　王瑤也想說什么，但開不了口，畢竟唐晨思與自己初相識，不太可能為自己做這樣的交易。

　　跪在地上的王思雨勸誡唐晨思帶著王瑤也趕快走，不用管她，又對王知義破口大罵，罵他吃里扒外。

　　王知義這時哈哈大笑，笑得有些瘋狂，這讓唐晨思不禁想起了趙知。只聽得王知義說道：“真是可憐的一對母子，到現(xiàn)在都不認識對方！”王知義瘋狂大笑，仿佛在看最大的笑話。

　　“唐晨思小少爺，想必你應(yīng)該不知道你的生母是誰吧？那我就告訴你吧，你的生母就是這位，昔日的王家三小姐，哦，對了，你剛出生的時候，就是我把你扔進山林的，可萬萬沒想到，你父親竟然把你找回來了！”王知義說到最后，有點氣憤，氣憤的是當年沒有斬草除根。

　　跪在地上的王思雨不斷地掙扎，她回憶起來了，她剛分娩，父親便派人把孩子扔進山林喂狼。那一刻她是絕望的，她唯一的希望破滅了。多年來，她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可現(xiàn)在她的孩子還活著，而且就在她面前。她早就應(yīng)該讓出來的，他長得太像他父親了，還有自己，那雙眼就像當年的自己。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唐晨思，不停地念道：“孩子，我的孩子！”

　　王瑤也一時接受不了，她有點不相信，眼前的這個男孩竟然是姑姑早已死去的兒子，自己的表弟？她有些混亂，不愿意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

　　可唐晨思面無表情，他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并無感情，即使聽到這樣的消息，也只是震撼一下，心中并無波瀾。

　　“那又如何，與我無關(guān)！”唐晨思已經(jīng)不想聽他廢話了，從背后拔出思晨劍，指向王知義，冷冷道：“說吧，你想怎么死？”

　　周圍的紫衣人大喝了聲，準備隨時動手。而王知義卻不為所動，看著思晨劍，嘆道：“你們倆父子都太過自信，豈不知人外有人？”

　　他命令手下將王思雨放開，拔出長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略微滑動，膚若凝雪莫名多了不和諧的紅色。

　　“既然你對你的母親見死不救，那我就送他上路吧！”

　　又一次的威脅讓唐晨思忍無可忍，突然屋外一聲細響飛進客棧，正中王知義手腕，長刀掉落。唐晨思看準時機，一掌拍向王知義胸口，奪了王思雨，將她推向王瑤也那邊。

　　“給我上！”王知也眼見局勢不明，干脆漁死網(wǎng)破。

　　紫衣人拔刀殺向唐晨思，唐晨思雙劍齊出，護在王思雨姑侄周圍，或刺，或劈，或斬，一時之間，紫衣人紛紛倒下，唐晨思身上頓時濺滿了血，但也架不住人多。

　　這時，門外沖進數(shù)人，紛紛殺向紫衣人，其中一人大喊道：“唐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來者正是程咬金，他受李靖之命前來圍剿天龍會。

　　唐晨思眼看王知義要逃，遂跳窗追尋。追至芙蓉坊處，卻沒了人影。唐晨思察看四周，卻發(fā)現(xiàn)正前方有一人。

　　“唐晨玉的兒子嗎？有意思！”那人裝束不似中原人，在唐晨思看來，倒像倭人，此時他抱著酷似武士刀的長刀走向唐晨思。

　　“你是誰？”唐晨思又感覺到了那種恐懼。不同于趙知，這次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歸宿-死亡。

　　“死人是不需要問我的名字！”那人慢悠悠地拔出武士刀，余光掠影，掠過唐晨思的眼睛。還未看清楚那把刀，唐晨思便直接橫擋，思晨劍與之相撞，砰的一聲。

　　“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接下我一招！”那人也有點震驚，很少有人能接下他一招。

　　唐晨思咬牙切齒地說道：“想殺我，還早兩萬年呢！”

　　唐晨思一劍進攻，一劍橫擋，卻是招架得住，但也只是數(shù)招。那人出劍速度極快，招式又難以捉摸，反應(yīng)再快的他也預(yù)測不了。

　　那人停止了進攻，雙手扶住武士刀，猶如宣判一樣，說道：“死在我的成名絕技，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唐晨思還未反應(yīng)過來，那人便已出手了。唐晨思想要抵擋，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標卻是胸口，緊接著手臂，緊接著雙腿，最后是腦袋，但被唐晨思最后的意識用雙劍抵擋住了。整整十八斬，他僅僅接住了一斬。

　　雙劍齊落，唐晨思跪倒在地上，十七處刀傷，血如泉注。那人收刀入鞘，背著唐晨思說道：“你們父子死在我手上，這是命中注定的！”

　　殺他的人走了，唐晨思癱倒在地上，血在不停地流，直到整個地上成了血泊。他依舊還在掙扎著，他慢慢地爬向客棧的方向，他不能倒下去，他要完成承諾；他不能死，他還要回雁門關(guān)，去見那些最可愛的人。

　　意識逐漸消散，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直到迷迷糊糊地看到前方似乎有人，他再也支撐不下去，再也沒了意識。

　　客棧里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程咬金帶著程處默三小將收拾戰(zhàn)場，而紅拂女則走到王思雨面前，關(guān)心道：“弟妹，多年不見，可好？”

　　王思雨緊緊地抓住紅拂女，哭道：“紅姐姐，我一切都好，你快去找我的孩子，我怕他有危險！”

　　紅拂女安慰她不必擔心，吩咐百騎司照顧好王思雨姑侄，自己則跟程咬金他們尋找唐晨思。

　　眾人尋至芙蓉坊處，程處默指著前方，卻發(fā)現(xiàn)地上盡是血跡，再往前看，竟是血泊。紅拂女驚慌極了，再往前走，早已沒意識的唐晨思倒在地上，身上滿是傷痕和血。

　　紅拂女哭吼道：“快送進李府！”百騎司眾人便火速將唐晨思送進李靖家醫(yī)治，而紅拂女則深夜進宮抓了個太醫(yī)。

　　天已大明，唐晨思身上的血跡已被擦盡，臉色依舊蒼自，毫不清醒的跡象。

　　“太醫(yī)，怎么說？”當李靖見到被送進來的唐晨思，大吃一驚，連忙去請?zhí)t(yī)，卻不想自己的夫人竟然抓回一個太醫(yī)。

　　“衛(wèi)國公，還請恕罪，在下無能為力。”太醫(yī)確實無能為力，唐晨思的傷太重了，幾乎是致命傷，即使醒過來，也會半身不遂。

　　“你這個庸醫(yī)，我砍了你！”紅拂女大怒，拔劍就要砍向太醫(yī)，卻被李靖一把阻止了。

　　太醫(yī)慌忙逃走，李靖不停安慰紅拂女，紅拂女卻在李靖懷里痛哭著。當年救不了，如今更是救不了嗎？

　　這時程咬金發(fā)瘋似地跑了進來，嘴里喊著有救，有救。

　　紅拂女大怒，罵道：“程老匹夫，給我滾！”

　　程咬金急忙解釋道：“嫂子，我找到孫思邈先生了，現(xiàn)在就在門外！”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李靖夫婦連忙請孫思邈入門，請求醫(yī)治。

　　仙風道骨的孫思邈先是給唐晨思把了脈，然后查看他的傷口，隨后施針推拿開藥，足足花了兩個時辰。待孫思邈將藥灌進唐晨思的嘴里，脈象上有了細微的反應(yīng)。

　　孫思邈擦了擦汗，走出了房間。紅拂女問他情況如何，孫思邈卻說道：“什么時候會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紅拂女稍微安下心來，進了房間陪著唐晨思。李靖和孫思邈在院外交談著。

　　孫思邈嘆道：“這孩子撿了條命，要是那一刀斬在他的頭上，恐怕早已斃命！”

　　李靖撫須，說道：“真沒想到，他又出現(xiàn)了！”

　　當李靖將所有的一切如實上奏李世民后。李世民大為震怒，天子腳下，居然出現(xiàn)了天龍會聚眾事件，更讓他憤怒的是，他苦苦尋找的仇敵又一次出現(xiàn)了，當年殺了他的摯友，現(xiàn)在又差點殺了摯友之子。周冥，朕一定不會放過你！

　　李世民命令百騎司全力追查天龍會的下落，同時命令李靖做好皇城守衛(wèi)，決不允許再有此事發(fā)生。

　　李世民癱坐在龍椅上，精神有點恍惚，當年的事又要重演了嗎？不，他作為皇帝，他絕不允許這樣的存在威脅自己！

　　他又想起了唐晨思，他有些犯難，現(xiàn)在天龍會在追殺他，而自己也在猶豫該不該殺他？他突然有些想法，但還未成熟，一切等唐晨思醒過來再說吧。

　　紅拂女陪了唐晨思整整三天，仍然沒有要醒的跡象。這三天不知有多少人來探視，都被紅拂女連打帶罵頂回去了，理由是不相信他們而已。

　　撫摸著唐晨思依舊蒼白的臉龐，紅拂女止不住眼淚，不斷地擦拭眼淚，卻又不爭氣地掉下來，落到唐晨思臉上，紅拂女又急忙擦拭他的臉龐，擦得很仔細，不能有任何遺漏。

　　這時下人來報，王思雨姑侄求見，紅拂女卻應(yīng)準了。

　　待王思雨姑侄進來，紅拂女略微整理了一下，強顏歡笑道：“弟妹來了，來看晨思的吧，快請坐！”

　　紅拂女退了出去，讓王思兩姑侄兩人呆著。她有點心神不定，待她們姑侄二人走了之后，再去陪著。

　　王思雨坐在床前，將唐晨思的手置于胸口，并用雙手緊緊地握住它，看著唐晨思昏睡的樣子，一臉甜笑道：“你知道嗎？娘懷你的時候，是我在王家最快樂的日子！娘喜歡曬太陽，喜歡給你講好多好多的故事，唱好聽的歌！”

　　說著說著，王思雨哭了，卻還是說道：“娘最喜歡給你唱那首歌，我一唱這首歌，你就在娘的肚子里亂踢！”王思雨捏了捏唐晨思的臉蛋，一臉發(fā)泄地笑

　　婉轉(zhuǎn)空靈的聲音響起：“遠處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個茅草屋茅草屋…”王思雨輕拍著唐晨思的胸口，正如當初輕拍她的肚皮，安撫著唐晨思。

　　一旁的王瑤也早已潸然淚下，不僅為姑姑與唐晨思命運的苦而落淚，更是為她自己而落淚，她附和著姑姑的歌聲，美妙悠揚。

　　唐晨思不知身在何處，他遇見了前世的自己，那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自己，為了救素未相識的人而喪命的自己，他問他道：“這值得嗎？”

　　話面一轉(zhuǎn)，他來到了這個不熟悉的大唐。他又遇見了那個與自己長得相像的父親，將他從狼窩里救回了自己，卻死在了那人的刀下，他問他道：“這值得嗎？”

　　前世的自己走到自己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沒有值不值得，如果我不救他，他就會死！”

　　父親同樣走到面前，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你是我的兒子，哪怕是丟了性命，沒有值不值得！”

　　唐晨思沉默了，突然他聽到一陣歌聲，那歌聲仿佛一股魔力要將他吸往何方，本想掙扎，卻被前世的自己和父親不知推向了何處，只聽得他們最后一句話：好好活著，人間值得！

　　王思雨將唐晨思的手置于臉龐處，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有些蠕動，而且是大幅度地蠕動。她興奮極了，呼喊紅拂女的名字。

　　紅拂女進了門，忙詢問何事？王思雨告訴紅拂女他的手動了，紅拂女仔細查看，果真如此，連忙跑出門外，去請孫思邈。

　　孫思邈查看過后，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孩子真是命里有造化啊，他現(xiàn)在脈象平穩(wěn)，只有再服藥歇息幾日，便可以醒了！”

　　這是紅拂女三人目前為止聽到的最好消息，送走孫思邈后，王思雨請求紅拂女能否讓他照顧唐晨思，盡一個母親應(yīng)盡的責任。

　　紅拂女答應(yīng)了，這母子倆也算命苦，倒不如成全了他們。

　　王思雨日夜在房間里陪伴著唐晨思，拉著他的手，給他講故事，唱著童謠。夜晚入睡時，則將他靠在懷里，感受著他的溫度。

　　王瑤也回了王家驛站，發(fā)現(xiàn)王家眾人心情有些低落，便詢問父親發(fā)生了何事？

　　“當今圣上突然發(fā)難我王家，萬萬沒想到，我王家大管家竟然是天龍會的人！”父親有點哀嘆，怎么也沒想到王家竟然與叛逆聯(lián)系在一起。

　　“對了，你姑姑呢？怎么近日都沒見到她？”他們確實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了，有些懷疑。

　　“姑姑啊，在衛(wèi)國公府里呢，陪衛(wèi)國公夫人敘舊呢！”王瑤也臉不紅心不跳，她可不能把唐晨思給賣了。

　　“知道了，你記得告訴她，下個月太上皇慶壽，記得讓她去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