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窺城防
雁門關(guān)軍營,今日是楊落值守。自從那天八人安葬后,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擔(dān)心楊平和唐晨思,而他們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杳無音信。
此時,楊落也沒了心思看公文,聯(lián)想到今日與李子通的沖突,他只不過要求派探子打探二人的消息,這李子通百般個不愿意,說是為了保存有生力量。他本來想動用自己守將的權(quán)力,卻發(fā)現(xiàn)那些兵卒根本不為所動,再想到軍中老兵告訴他空缺的八個校尉全部換上李子通帶來了的人,楊落這才明白他已經(jīng)被架空了。
這時下屬來報,關(guān)外有異動,疑似有突厥兵馬偷襲,他便立刻趕往城墻。此時夜色迷蒙,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聽得戰(zhàn)馬嘶鳴,伴雜著突厥人的叫喊,他們好像在追什么?
突然他聽得熟悉的聲音,他發(fā)了瘋似的甩開霧茫,一定要看清那個人。那個人正是楊平,他拼了命似地往雁門關(guān)口趕,無奈后面的追兵殺聲陣陣??斓窖汩T關(guān)時,他大聲疾呼楊落的名字祈求城墻上有人能聽出他的名字。果不其然,楊落聽出了他,他哈哈大笑,大喊:“哈哈,楊平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楊落連忙叫士兵打開城門放楊平進來,士兵卻猶豫了。
“將軍,李監(jiān)使有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開城門!”
“雁門關(guān)到底是他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給我開,出了事,我負責(zé)!”楊落還不放心,拔出佩劍架在士兵脖子,命他去開城門。
城門已開,楊平卻離城門尚有二里,身后追兵將至,而自己卻氣力全無,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城墻上的楊落大吃一驚,但也不慌亂,拿起身旁的弓箭,憑著聽聲辨耳的能力,搭起一箭,射向他所聽到的方位。
離楊平最近的卻是突厥騎兵的一個小頭目,本來他可以邀功封賞,卻被突如其來的一箭正中眉心,應(yīng)聲而落。
隨后的突厥騎兵面對這一變故,唯恐雁門關(guān)派兵伏擊他們,便停止了追擊,掉頭飛奔。
“將軍,我們不抓那個探子了?”有人問道。
“目的已達到,不必追擊!”追擊的將軍依照阿史那雄的命令行事,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楊落親自趕到雁門關(guān)接楊平,他扶起楊辛,緊緊抱住,熱淚盈眶,說道:“好小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楊平此時已跑了大半夜,早已筋疲力竭,只是虛弱地說道:“老大,老大,我有非常重要…”還未說完,便昏了過去。
待楊平醒來,已是天微明的時候,環(huán)顧四周,是楊落的家,他正躺在楊落床上,身旁的是楊嚴氏。
“大嫂,大嫂,我怎么會在這里?”
“是老楊昨日把你抬回來,我真是嚇了一跳,不過幸好你回來了,回來就好!”楊嚴氏感慨,自己的兄弟回來,自己的兒子為啥沒回來?
正想開口問,楊落回來了,他走到床前詢問他是否感覺好點?楊平點了點頭,以示安好。
楊落又問他這些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楊平便把他的經(jīng)歷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包括他們二人殺戰(zhàn)友一事。
楊落沉默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八個人有四個死在自己人手上,僅僅是為了獲得信任,得到頡利在定襄的消息,他覺得太不值了,可他不能責(zé)怪楊平,如果是他,他也會這樣做。
“你說,小思去了定襄?”楊落最擔(dān)心的小思還是去了最危險的地方,孤身一人的他,是在虎山行啊!
“這孩子,怎如此逞能?”楊嚴氏看著對面熟睡的妹妹,心里實在擔(dān)憂哥哥極了。
唐晨思也醒了,只不過是用力過度,傷了元氣,阿史那晴責(zé)備他干嘛如此拼命,唐晨思笑而不語。頡利可汗也來看他,表示很賞識他,讓他隨自己的護衛(wèi)軍護衛(wèi)周邊安全。當(dāng)然,一切得等他傷好。
連續(xù)幾天,阿史那晴都帶著他出去游覽定襄風(fēng)光,說是風(fēng)光,倒不如是巡防,一番巡視下來,他幾乎將定襄的城防情況幾乎摸清了,外緊內(nèi)松。要想大軍進城,幾乎不可能,頡利早跑了,只能突襲。突襲的地點在哪里?南門,這里防守最薄弱,也許是一個突襲的好地點。楊平告訴過他,這幾日就是大唐與突厥開戰(zhàn)的時間,恰巧是冬天,要是能下雪就好了,這樣突襲部隊能趁雪夜破定襄。
唐晨思正仔細看著畫出來的城防圖,思索著對策,這時卻有人在外通報。唐晨思連忙將城防圖塞進裘衣里,便讓通報之人進來,卻是王妃派人來請他。
唐晨思覺得奇怪,王妃這時找他做什么,要做內(nèi)應(yīng)也太早了吧。他進入王妃的大帳,卻發(fā)現(xiàn)只有王妃一人。
他走近王妃,詢問她發(fā)生何事?王妃便把他一封信交給他,唐晨思仔細一看,居然是楊落寫的信,希望他盡快將定襄城防圖帶回來救楊平。
原來楊平一回到雁門關(guān)便被李子通盯上了,他質(zhì)疑楊平有通敵賣國之嫌,便要將他置于死地。幸虧楊落以死相逼,才保得性命,又有剛來雁門關(guān)李靖的面子,這才保住性命,只不過要唐晨思拿到城防圖才能將功贖罪,于是楊平暫時打入大牢。
唐晨思氣憤極了,怒而拍桌,咒罵李子通。王妃卻心平氣和道:“為今之計,必須盡快拿到城防圖才能救他的命!”
雖然他有畫的城防圖,但有很多隱蔽的地方并未標出,如果這些威脅不被找出,那么突襲部隊的傷亡將極大,所以他必須從頡利的手中拿到城防圖。
唐晨思告訴王妃城防圖可能在頡利手上,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他。王妃怔了一怔,良久,說道:“今天晚上,你來頡利大帳,我會為你安排好的!”
唐晨思雖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也只能相信她了。唐晨思離開后,王妃坐在梳妝臺旁,看著銅鏡中的那張似紅顏禍水的臉,呢喃道:“看來,我真是紅顏禍水呢!”
已是日落,唐晨思小心翼翼地靠近頡利大帳,卻發(fā)現(xiàn)頡利大賬附近根本沒有人,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頡利不用守衛(wèi)的嗎?當(dāng)他已在營帳外,卻聽得一陣嘆息與嬌喘的聲音,聽得唐晨思面紅耳赤,不用想,都知道。
他走進大帳,忍住自己不去聽那些想入非非的聲音,在頡利的案桌上翻找著所謂的城防圖,經(jīng)過一番尋找,他終于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找到城防圖,看來頡利也深曉藏匿之法,可惜遇到他。他仔細閱覽城防圖,果真有幾處隱蔽地方,其余布防與他所畫相差不大,幾乎可以確定。他將城防圖快速還原到原來位置,正欲離開案桌時,卻發(fā)現(xiàn)掉了一封信,唐晨思拾起察看署名,卻是阿史那雄,此信尚未開封,想必是剛剛呈上去,頡利還未收到。軍人的直覺讓他覺得這封信異常古怪,索性收進裘衣里,待日后察看。
正要離開大帳時,卻聽到露骨而熟悉的嬌言:“可汗,你真厲害,奴家的筋骨都受不了!”
“哈哈,思思,本可汗怎么樣,比我那個不孝子強多了吧?”又是熟悉的聲音。
一唱一和,唐晨思終究明白了王妃所說的話,他萬萬沒想到王妃會以身飼虎,作為漢人,他的思想接受不了這樣的事,但他又能怎么樣,沖進去阻止?那絕對不可能,權(quán)當(dāng)看不見聽不見。
阿史那晴本來今日找唐晨思繼續(xù)游覽定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喜歡和唐晨思在一起。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不在,就在營帳區(qū)尋找,卻發(fā)現(xiàn)唐晨思躡手躡腳地從她阿翁營帳里走出來。他心生奇怪,來了個主意,也躡手躡腳地向唐晨思靠近,待出現(xiàn)在他背后,輕輕地拍了他一下后背。
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唐晨思來了后背摔,將阿史那晴摔在地上,上前捂住她的嘴,正欲拔刀,卻發(fā)現(xiàn)是阿史那晴,連忙松開手,這還是他和阿史那晴最親密的接觸,好像也碰到了她的胸口,軟棉棉的。阿史那晴覺得后背疼,她怎么也沒想到一個惡趣味的教訓(xùn)這么大,她好像被他摸了,被他占便宜了。
“公主,對不起,屬下實在不知道是你,還請恕罪!”唐晨思連忙請罪,以便大事化小,盡快離開這里。
阿史那晴表現(xiàn)很大度,無所謂道:“算了,不怪你,怪我手賤,干嘛碰你?”突然她聽到一陣嬌喘,頓時臉紅極了,她心想阿翁又在寵幸某個寵妃了,等等,那唐晨思來這干嘛,難不成…
想到這兒,阿史那晴氣呼呼的,臉更紅了,站起身來,揪著還在跪著請罪的唐晨思的耳朵離開大帳,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繼續(xù)揪著,氣憤地說道:“好啊,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偷聽人家閨房之樂!”
唐晨思不禁汗顏,怎么這丫頭連這都知道,只能裝無辜地說道:“公主,什么是閨房之樂,我只不過奉可汗之命送一份文書,屬下并未犯錯啊!”眼睛似乎有了淚,配上大大的眼睛,著實讓人憐愛。
阿史那晴這才放手,唐晨思捂著吃痛的耳朵。阿史那晴又問道:“那你可曾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唐晨思抓著頭發(fā)道:“我確實聽到了,但那些聲音好像沒什么??!可汗還叫我滾出去!”一指撮著一指,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阿史那晴叉著腰哈哈大笑,笑道:“傻瓜!”又撫摸著他的額頭,唐晨思仿佛很舒服的樣子。又用自己的雙手輕輕地捂著唐晨思紅腫的耳朵,安慰安慰她。
看著阿史那晴那認真的表情,唐晨思覺得有點愧疚,騙一個對他好的女孩,會有什么下場呢?
當(dāng)唐晨思將做好的城防圖與對策交給王妃時,她又是那個端莊嫻靜的女人。唐晨思問如何將城防圖與對策送到雁門關(guān),王妃卻讓他不必擔(dān)心,她自有自己的門路,唐晨思也不好多問,準備離開之時,王妃卻問他:“你覺得我是一個淫蕩的女人嗎?”
唐晨思愣住了,她是嗎?不知道,“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彼徽f了這么一句,便離開了。
“是啊,我的苦又有誰人能知?”她走出營帳,悄悄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等待。突然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向她行禮。王妃將城防圖和對策交給黑衣人,囑咐道:“盡快將此物送到雁門關(guān)楊落處,必須盡快!”
黑衣人也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拿了城防圖和對策便消失在了王妃面前。
王妃松了一口氣,她抬頭仰望漫漫陰云,希望終有曙光初現(xiàn)的日子到來。
雪落拂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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