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梨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繼而揚了眉,對洛瑕道:“小小,這就是我姐姐,喬筠衣?!?p> 許是先前受驚的緣故,洛瑕這一時方明白了,那初次見到這女子時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理清了這份關(guān)系,洛瑕不再多言,只道:“隨我一同的小侍子不見了,我去尋他。”
言罷便四下張望著,找尋拾初的身影。
喬梨衣見此,松了喬筠衣的衣袖,道:“姐姐先進校場吧,我隨著小小一道?!?p> 喬筠衣低眼看他,心下有幾分訝色,她這個弟弟,往日里最是好躲在她身后的,如今竟也受另一人的影響,勇敢地從她背后走出來。
她不由會心一笑,“好?!?p> 喬筠衣離開后,喬梨衣跟上洛瑕的步子,很快找到了拾初,他已自顧從地上站起了身,只是手心蹭出些紅印,并無大礙。
洛瑕放下心,幾人這才舉步進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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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的時間定在了申時,這會兒子,距離開始不過半個時辰。
清和書院的校場內(nèi)外,此時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容清越和容清琬一早得到消息跑過來,央著容境提前占了幾個靠前的位置,末了還不忘道:“長姐,小小也會過來吧?咱們留個位子給他?!?p> 對此,容境并未多想,她還有事,在此耽擱不得,卻不想一抬眼間,正瞧見了洛瑕從校場外走進來,除去拾初不說,身邊還跟著兩個明顯是一主一仆的陌生面孔。
今日校場人多,這人一多,就有些亂,亂則生事端。
看著洛瑕身邊沒個能主事的,都還年紀尚小,容境略一凝眉,習(xí)慣性地要喚容襄,又想起容襄去請先生,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只得改了口,道:“越姐兒,你帶上箐芙,去接接他。”
容清越順著她的目光去看,見是洛瑕,遂點點頭,“長姐放心?!?p> 容清越起身去了,容清琬也未閑著,她喚了自己的婢子,將幾個位置上放好東西,免得一個看不住讓人將好地方搶了去。
容境見狀心下一笑,她沒有告訴妹妹,其實不會有人,敢來搶。
眼見算是安頓好了兩個妹妹,她轉(zhuǎn)身重回了校場的高臺之上。
此時,主位上的五個席子還空著,是為接下來要擔(dān)任裁定的幾位先生安置的。
這五位雖名義上都為清和書院的先生,卻并非盡出于臨安,反而有兩位奉節(jié)人士及兩位泰元人士。
這樣的安排是喬錦衣和慕容以沫定下的,容境自然順應(yīng),只是聽這五位的名號,無一不是三城中頗有名望的教頭出身。
如此一來,這番比試的內(nèi)容,倒是不得而知了。
而且,喬和慕容兩人說是千里而來,卻將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言辭間更是對清和書院的校場了如指掌,竟似絲毫也不比容境少,不得不惹人多思。
“大小姐,人都請到了,過會兒就能齊?!比菹逶谒缘?。
容境點點頭,“兩位貴女呢?”
“還在歇著,不過也該過來了。倒是大小姐您,已一晌未歇?!比菹逍南挛n。
容境不及理會,這廂喬錦衣和慕容以沫已雙雙走來,如此,就只待五位先生了。
慕容以沫略上前兩步,對容境道:“這文試自有鄉(xiāng)試會試殿試以及書院年期考核的春試,容大小姐想必也對此熟稔于心,因此咱們商量下來,今日便只比武,不論文,如何?”
容境淡笑:“全憑二位心意?!?p> 喬錦衣冷臉,“容大小姐這意思,倒是我二位相迫于你了?”
容境仍笑:“敢問二位來時,容某是在做甚?”
她在為《過秦論》作注,且若非那番吵嚷,她定還要再與陳先生論上一二的。
喬錦衣一滯,“你……罷了,委屈容大小姐,作陪?!?p> 這一時,容境抬眸望遠,未作理會。
五位先生姍姍而來,申時已到。今日定下的是兩場比武,射和搏,第一場為射。
比試的內(nèi)容,是騎射和步射。所謂騎射,是在校場圍道的終點設(shè)一用繩索懸掛的金葉,葉片中央有一寸許的圓孔。
參與比試的武者騎馬從始點出發(fā),誰可通過對手阻撓,頭一個以羽箭射中葉片中央的圓孔,便為勝。
始點至終點之間,武者不可傷害對手馬匹,此外,采用任何方法以阻撓對手皆為可行。
這樣的設(shè)置,不僅考驗了參試武者的騎術(shù)、箭術(shù),還對武者的格斗能力有很高要求,是一項頗有挑戰(zhàn)性的比試。
容境,喬錦衣,及慕容以沫三人此時都已到了校場圍道的始點。
三個俱是鮮衣怒馬的少年,她們年齡相仿,都是各城十幾歲女子中的佼佼者,站到一處的氣勢不相上下。
容境著一襲月白,座下一匹通體純黑的烏騅馬。
喬錦衣一身群青,跨坐的是高大駿挺的青驄馬。
慕容以沫玄色加身,高坐于栗色的河曲馬上。
伴著一聲令號響起,三騎馬齊齊揚蹄,勢如破竹凌冽而出。
一旁的看臺處,洛瑕與喬梨衣一道,挨著容氏姐妹坐了,位置自然是絕佳的,能將整個校場的情況一覽無余。
此刻,他一雙明眸緊緊注視著場下,目光落在容境身上,只覺這人無疑是最耀眼的,白衣勝雪,風(fēng)華無雙,整個人看似散漫不羈,卻自有一股子勝券在握的從容。
不用什么過多的考量,他就是相信,她一定會贏,還會是頭名。
三騎馬并行出了二三十丈,馬頭至此才漸分前后,定睛看去,當(dāng)先一騎一身群青直綴,正是喬錦衣,她抓住了領(lǐng)先的機會,張弓搭箭,瞄準(zhǔn)了百步之外的金葉。
緊隨其后的是慕容以沫,這位并不客氣,一柄長劍遞出,逼得喬錦衣不得不俯身閃躲,霎時便落了后乘。
本就一步之遙的容境縱馬過來,眼見就要越過喬錦衣而去,喬錦衣卻忽地甩出長鞭攔下了她。
容境馬速不減,抽出腰間的軟劍與之應(yīng)付,卻也不糾纏,擋了喬錦衣一擊后便繼續(xù)向前,很快便與慕容以沫并了馬頭。
慕容以沫舉劍相迎,長劍和軟劍在空中相交,發(fā)出鏗鏘的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