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決戰(zhàn)前夕
寒風刺骨，天地蕭殺。
江劍辰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來教會了朱明一套像樣的劍法。
這套劍法是江劍辰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琢磨出來的。
兩天時間，朱明也僅僅只是能把每一招每一式牢記于心，僅此而已。
剩下的一天時間，他和朱明將整個泰山之巔的每一寸土地都踩了個遍。
在這一天之中，泰山上也多了許多人。
朝廷的人。
他們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將泰山之巔幾近與世隔絕。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朱明和江劍辰身上像是被披上了一層紅紗。
明天，就在這里，就在同樣的夕陽下，他們將對天下第一之戰(zhàn)，做一個了結(jié)。
山下早已布滿了遠道而來的江湖俠士。
其中不乏能人，想要偷偷上山一窺究竟。
可是大內(nèi)護衛(wèi)的天羅地網(wǎng)，卻讓他們找不到任何上山的空檔。
他們只能翹首以盼，看看究竟是誰，能夠在這一戰(zhàn)中活下來。
畢竟在已有的傳聞中，凡是和朱明動過手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
他們很是期待，朱明究竟能不能戰(zhàn)勝江劍辰，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
這也許是迄今為止，最令人驚心動魄的一戰(zhàn)。
可惜的是，他們只能靠最后下山的人，來腦補這一場血戰(zhàn)。
朱明微微抬起頭，他忽然覺得江劍辰似乎已經(jīng)和夕陽融為了一體。
“你在看什么？”江劍辰笑道。
“看你，和夕陽?！敝烀餍Φ馈?p>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夕陽很像？”江劍辰雙腳踩了踩懸崖邊的石頭，穩(wěn)穩(wěn)站在上面。
泰山上很冷。
夜里更冷。
對于不曾習武的人來說，在泰山上裹上三層被子，都一點也不夸張。
雖然還未到夜里，可山上的寒風已經(jīng)開始驅(qū)逐最后的暖意。
朱明生怕忽然一陣大風，把江劍辰直接給吹了下去。
江劍辰長長嘆了口氣，抬起頭望向并不灼目的夕陽。
紅霞滿天，猶如云潮。
不遠處有幾個大內(nèi)護衛(wèi)，也靜靜裹著被子，望向這邊，卻并沒有來打擾他。
“如果說，我是這夕陽……”江劍辰瞇起眼睛，一字一頓道，“那么你，就是明日的朝陽?！?p> ……
護衛(wèi)們在遠處抱著熱茶，望著這邊。
忽然，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護衛(wèi)出聲問道：“你們說，決斗的時間明明還未到，他們?yōu)槭裁匆獊磉@么早？”
一名老護衛(wèi)抿了口茶水，笑道：“那是因為高手對決，不僅僅要看各自的武功強弱，更要看是否合乎天時、地利、人和。”
“這話是什么意思？”小護衛(wèi)又追問道。
老護衛(wèi)呵呵一笑：“想要獲得勝利，那么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若是那朱明不提前來適應(yīng)環(huán)境，就等于失了天時；
若是他們不熟悉好每一寸的角落，便是失了地利；
若是再從山腳下來，不但要白白消耗體力，還會被山下的那群家伙擾亂心態(tài)，便又失了人和。
兩方交戰(zhàn)，這三樣誰占得多，誰的贏面就多。
弱勢的一方若是全占，那么反而可以成功擊敗強勢的一方?！?p> 小護衛(wèi)似懂非懂道：“原來如此，可他們在這里每一寸都要站過，都要跳一下，還要望一眼夕陽，又是何用意？”
老護衛(wèi)笑道：“那是因為他們要看清楚，究竟哪里的土質(zhì)較硬，哪里的又較軟，哪里的又隔腳，哪里的又平坦。”
“哎呀，李老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快告訴我吧！”小護衛(wèi)急切的問道。
老護衛(wèi)笑道：“土質(zhì)和大小石頭的多少，關(guān)乎著他們輕功的施展。
同樣的地方，若是石頭隔腳，就會讓你慢上一瞬。
若是土壤松軟，就會讓你無處發(fā)力，讓你跳的就相較平地會矮上一寸?！?p> “可是這一瞬，這一寸，相差并不大啊，又有什么影響呢？”
老護衛(wèi)摸了摸小護衛(wèi)的頭，這是他的親傳弟子。
他長長嘆了口氣：“兩個水平差不多的高手之間對決，一分一毫，都差不得。
就好像一把劍刺入了你的胸膛，往往分毫之間，就決定了究竟誰會被刺穿心臟?！?p> “可是他們又不停的看夕陽是為什么？”小護衛(wèi)又悄悄問道。
只不過這次，回答他的卻是一個巴掌。
“都說舉一反三，我這都舉了幾次了，你連一都反不了？”老護衛(wèi)瞪眼道。
小護衛(wèi)哎呦一聲，忍著痛望向夕陽。
良久，他恍然大悟，低聲叫道：“他們是在找位置？”
老護衛(wèi)欣慰道：“找什么位置？”
小護衛(wèi)激動道：“此時正是太陽下山的時候，他們在找可以將魏大人每一步都必須要看到夕陽的位置?！?p> 老護衛(wèi)哈哈大笑，：“不錯，正是如此，太陽落山的時候，雖說陽光沒有白天熱烈，卻仍舊刺眼。
而他們就是在想盡辦法避開夕陽的照射，相反的，盡可能去讓魏大人不停的被夕陽刺痛雙眼?！?p> 小護衛(wèi)像是開了竅的石頭，接連道：“我明白了，他們此時在樹上跳來跳去，也是為了熟悉每一顆樹，乃至每一根枝干的重量，和堅韌程度。
正如他們測試土地一樣，確保自己不會被這些外物所干擾，盡可能的讓自己不會失誤，最大程度利用這些不利的地方給魏公公添堵?！?p> 老護衛(wèi)欣慰的摸了摸小護衛(wèi)的頭，笑道：“你總算是明白了，我就算不舉也安心了。
高手對決，差之分毫便謬以千里，更何況天時地利人和全部被他們占了去？”
“那你的意思是，豈非這一戰(zhàn)朱明他們贏定了？”
老護衛(wèi)長長嘆氣道：“非也，他們?nèi)绱酥斏?，是因為他們知曉自己必敗無疑，只是盡可能的尋找生機罷了?！?p> 他望向夕陽：“魏公公在一年前，就已經(jīng)突破了最后一層……”
老護衛(wèi)的眼中忽然露出一陣嘆息之意。
“朱明他們做了那么多，卻仍然沒有半分優(yōu)勢？”小護衛(wèi)瞪眼道。
“僅僅也只能說，沒有劣勢罷了?！?p> 大地已經(jīng)悄無聲息暗了下來，最后的光明，徹底被黑暗吞沒。
老護衛(wèi)的煙火在黑暗中跳動。
像是夜空中孤寂的明星，拼了命的散發(fā)最后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