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一股幽香飄來,在郝良身邊停住。他被這股濃郁的香味擾醒,使勁睜開雙眼,心上人的笑臉就在眼前。
“嬌嬌?你怎么來了?”
“良子,我愛你,你愛我嗎?”
“愛,當然愛了?!焙铝即舐晥远ǖ鼗氐?。
“既然愛,為什么不答應我媽?換個工作,別再做微商代購了。找個正經(jīng)工作,考個公務員,或者事業(yè)單位之類的。再不行,去考個高速收費站也行,只要是帶編制的工作,都行!”
“嬌嬌,你?你?”郝良的聲音越來越弱,“你怎么也,也這么?”
“我?我怎么啦?我這是為你好,知不知道?像現(xiàn)在這個時代,夢想、理想能當飯吃?識時務為俊杰,懂嗎?現(xiàn)實,現(xiàn)實點。你不是什么口紅一哥,更不可能是馬爸爸?,F(xiàn)在不可能,以后不可能,永永遠遠都不可能!”
“可是,可是我愛這行,想要給顧客提供最好的選擇,看到他們高興我就覺得滿足!”
郝良吶喊道,可他的聲音越大,面前愛人的模樣就越模糊。直至他歇斯底里喊出藏在心底的話,坐起身來奮力抓住愛人的雙臂。
媽呀!嬌嬌瞬間跟變臉似的,幻化出她母親那張橫眉、冷眼、大嘴的面容。
“啊——”
郝良猛地一推,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張沙發(fā)上,周圍全是亮閃閃的電腦屏幕。
喉嚨干涸地不行,抓來桌上的礦泉水,“咕嚕咕?!毕露前肫俊6硕ㄉ?,后背已開始發(fā)涼,伸手一摸,全是汗。
“醒了?”鷂子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雙手倒是半刻停不下來。
“我睡多久了?”
“八九個小時吧!對了,你手機一直震地厲害,沒準嬌嬌找你?!?p> 郝良把剩下的半瓶水喝了個干凈,才徐徐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了五條短信。
“你好,你們尋找神雕俠侶的事我無意聽說了。不知道中國現(xiàn)在是幾點,不敢冒昧電話打擾。對于你們的壯舉,我很欣賞,沒想到國內(nèi)這樣的好青年依然存在。
我很感動,你爺爺?shù)木窈湍愕膱?zhí)著,所以我愿意盡可能地提供給我了解的信息。你們要找的羅御風曾是我的偶像,在金融界是紅極一時的人物,號稱“金手指”,但凡他點過的股票都會漲。
我曾一度想要結(jié)交于他,所以對于他的履歷做了特別研究,當然用了一些你們涉及不到的渠道。他出國之前就更名為唐卓,而且修改了自己所有的信息記錄,基本是能涂的都涂了。
所以你們要找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于他為什么要改,我不知道。賺夠了錢之后,他又徹徹底底地銷聲匿跡了,隱姓埋名到了法國做起了紅酒生意。
幾個月前他還是波爾多酒商會的會員,在凱旋門附近的一家法餐廳和人談生意。你們可以去那試試運氣,但富豪的思維總是難以揣摩的。最后附上一張我當時興起拍下的照片給你,祝你好運?!?p> 郝良覺得腦子有點蒙,短短的文字似乎給他建立起了另一個世界。他不可想象、從未涉及的領(lǐng)地,一個只能頂禮膜拜的形象悄然升起。
羅御風,竟然,竟然是股神?
一個初升高只有250分的學渣,逆襲成了金融界的翹楚?
這種好事怎么就沒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等等,這個號碼來路不明,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說不準是無中生有,謊報軍情,也可能是戴錯了帽子。
去法國?
那是代購干的事,我這連護照壓哪個箱底了都不記得了!
我要去嗎?我要去法國嗎?
“干嘛?愣著冥想自己悲催的人生???”鷂子一雙血紅的眼飄了過來。
郝良將手機遞了過去,此刻他倒是很想聽聽鷂子的建議。畢竟他用三言兩語就說服了楊老師的事,他是親眼目睹的。關(guān)鍵時候,鷂子比自己能抗。
“我操!我就說學渣也有春天好不好?看到?jīng)]?看到?jīng)]?這就是鮮活的事例,這就是華麗的人生?!?p> 說著仰頭望向窗外,右手把偏分一撫,笑容滿面地高聲唱道:“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啊——啊啊啊——”
郝良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把臉埋到沙發(fā)里:“你活五百年干啥???”
“用奇跡書寫學渣中渣的艷陽天??!這羅御風只花了十六年,我估摸著自己得至少六十年。畢竟起步晚,也不能怨。
這成了以后,總要再享受一番吧,這么算下來五百年我還嫌少呢!”鷂子眉飛色舞地徜徉在美夢中,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得了!說正經(jīng)的!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鷂子蹭掉了漁夫鞋,雙腳擺上沙發(fā),盤起腿來,“肯定是去唄!天亮了我們趕緊填點肚子,回吉遠去準備準備,你護照在我那。我給我兄弟去個電話,讓他趕緊把簽證給我們辦了,這點小事驢子還是搞得定的?!?p> “真去法國?”郝良心里有些打鼓,先不說這信息來源是否可靠。就算可靠,那也是幾個月前的一張照片,還是個側(cè)臉。
除了能看出他穿著一件白襯衣,牛仔褲。有著一頭黑頭發(fā),是個年輕的亞裔男性,其他跟看馬賽克沒區(qū)別,拍攝視角實在太遠。
就憑這就,要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去異國他鄉(xiāng)找人?他什么時候再去那家餐廳還是個巨大的問號!
“去?。‘斎蝗?!這情報都送上來了,照片都提供了。哎,你別說啊,據(jù)我判斷,這個羅御風八成是個帥哥。雖然隔地很遠,但是我已經(jīng)聞到那種讓人著迷的味道了?!柄_子瞇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是聞到了銅臭味!身上有毛爺爺,都能和帥沾上邊。”郝良嘟囔著。
“錯,這你就錯了,兄弟。”鷂子一本正經(jīng)地把雙手架在膝蓋上,“我覺得你就很帥,這足以證明我不是以錢取人?!?p> 郝良忍不住笑了,搖起頭來:“你真想好了去法國?我們很可能一無所獲?!?p> “靚哥,口口聲聲要完成爺爺心愿的人是你。這到這節(jié)骨眼上了,怎么慫了?再說了,我哥倆從來沒去過法國。
去逛逛這個埃菲爾鐵塔、盧浮宮、圣母院,以后我撰文、拍圖也能提升幾個逼格呀!身體和靈魂總要一個在路上不是?”
“鷂子,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覀兡屈c存款?!焙铝贾罃r不住鷂子了,最后兜底的牌無論如何都得攤上,萬一到頭來血本無歸,兩兄弟反目相向,可得不償失了。
“郝良,不就是點老婆本嗎?至于嗎?人活著怕沒錢???”
鷂子雙腿利落地一縮,穿上鞋。把沙發(fā)上的外套順手一甩,搭在肩上,轉(zhuǎn)身就走。
“洗把臉,塞牙去!”
人跡寥寥的網(wǎng)吧里,只聽見淅淅索索點擊鼠標和敲打鍵盤的聲音,鷂子那一路妖媚婉轉(zhuǎn)的小調(diào)格外響亮。
“來啊,快活??!反正有,大把時光......”
鷂子的發(fā)小驢子,是多家旅行社的老總,不到三十就事業(yè)、愛情雙豐收。家有嬌妻候,家務有人做,說到底還是胎投地好,有個富一代的爹。
驢子這個富二代對別人可沒幾個好臉色,可唯獨對這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卻是夠義氣。
接到鷂子的電話,立馬火箭式地安排好了去法國的一切,連吃住行的費用都打算大包大攬了。
結(jié)果郝良面薄,脾氣倔,非要提出AA制。鷂子拗不過他,只能推脫了驢子的盛情,讓他幫忙定了個別墅酒店。郝良掐指頭、打算盤做出的出行計劃,只夠青年旅社的鋪位。
鷂子這次卻心一橫,怎么都要定了別墅酒店,寧可啃饅頭也要享受一回。郝良好說歹說,日說夜說,兩人最終達成一致:在巴黎郊區(qū)定了一家號稱“別墅酒店”的旅社。
除了給力的驢子,郝良和鷂子這對難兄難弟,似乎開始交上了好運。直播了羅御風的照片后,熱情的網(wǎng)友迅速人肉出了這家餐廳——Laduree,位于香榭麗舍大街上。
離凱旋門很近,堪稱法國甜品中的極品店,人均消費在15歐左右。目標地鎖定了,而且價格不算貴得離譜,郝良終于舒了口氣。
決定前往法國的消息在網(wǎng)上一刷,“好人鋪”的關(guān)注度直線上升,粉絲已過百萬,鷂子每天數(shù)著關(guān)注度像看到RMB一樣。
對于自己勇往直前的決定帶來的初期成效,他感到滿意和自豪,他預言任務結(jié)束時,“好人鋪”的關(guān)注度會破千萬,銷售量至少翻十倍。
為此,他一鼓作氣做了3個小時的面對面演講,最終順利摳出了郝良存了近五年的老婆本的50%,作為旅行經(jīng)費,這可已是原先計劃的5倍之多啦!
郝良仰天長嘯:“鷂子,你不去賣保險真是可惜了。”
順利的開始并不意味著一切順利,到達巴黎后,小雨的天氣持續(xù)了三天。
白天兩人就蹲點在Laduree,要一份甜點守到打烊。夜里打了雞血的鷂子撐著傘,在各大標志性建筑門口打卡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