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闖入了開會的秘密中心，把網(wǎng)絡管理中心的犯罪證據(jù)拍在了會議桌上?！?p>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李二和張濤并排走著，兩人去接正在訓練的馮不識。
“沒錯，我拍的聲音很響?！?p> 張濤拍手稱快：“好??！”
但他仍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他們就相信你提供的資料就是真的呢？”
“我的資料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們需要有一份資料，就算我交上去的是假的，它也會變成真的?！?p>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是你。你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李二笑笑：“你很快就會明白的?！?p> “可馬上就要開始戰(zhàn)斗了，我現(xiàn)在不知道答案，以后就說不定沒機會再知道了?！?p> “你一定能知道答案的，戰(zhàn)斗一開始，你就會知道的。”
“你！”張濤急的心里嘀咕，隨后開導自己：“我尊老愛幼，我尊老愛幼，不和這老頭一般見識。”
兩人在網(wǎng)絡言論監(jiān)察中心的操場走著，不一會兒就見到了正在訓練的馮不識等人。
張端正坐在一旁，愜意地看著學生們汗流浹背。
“李老，張濤，你們怎么來了？”
李二對張端正笑笑：“我已經(jīng)把相關的信息通報給他們了?！?p> 張端正站起身，神情嚴肅：“非常感謝您的貢獻，這能讓我們減少不必要的流血沖突?！?p> 李二嘆了口氣：“我只是補上了早該做的事情。我現(xiàn)在來這是找個人。馮不識，我想讓他們陪我逛逛?！?p> 張端正喊了一聲：“馮不識，過來，有人找?！?p> 正在訓練的馮不識停下來，發(fā)現(xiàn)老李和張濤正站在張端正身邊，于是一路小跑過來。
一旁，張端正把張濤拉到一旁：“表哥，李老點名要你們陪他到處逛逛。你們倆可得陪好了，不能怠慢?！?p> 張濤埋怨了一句：“有事要幫忙的時候就喊老子表哥，沒事的時候就是張濤——老李到底是啥身份啊，他又交了啥文件，為什么你們一個個的都那么敬重他。我一開始只是因為是你介紹的才優(yōu)待了一些，現(xiàn)在看來不是這么回事啊?！?p> “李老沒說的話，那我也不能直接告訴你。你到時候會明白的?！?p> “你這是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嗎？”
張端正道：“好好好。我告訴你告訴你，你可別跟姓馮的那個小子說了。李老是航空城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不久前還是網(wǎng)絡管理中心的最高領導。”
“什……”
張端正按住張濤的嘴：“所以我說過了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別那樣看著我，我也不知道李老為什么會‘背叛’網(wǎng)絡管理中心?！?p> “你就不怕他是奸細嗎？”
“李老德高望重，沒必要做這種沒品的事。取締網(wǎng)絡管理中心，加強網(wǎng)絡管理的建議本身就是李老提出來的。”
張端正看著和馮不識相談甚歡的李二，小聲說：“如今網(wǎng)絡管理中心日漸墮落，越發(fā)偏離一開始設立時的理想。我覺得這大概就是李老對其失望，決定將其毀滅的原因?！?p> 說到這，張端正話鋒一轉：“所以，拜托了表哥，不說別的，單憑李老是網(wǎng)絡管理中心創(chuàng)始人這一點，你和馮不識就應該好好地陪陪他。去吧表哥！”
張端正用力一推，張濤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馮不識和李二身前。
“李……李老……”
李二糾正道：“是老李。”
馮不識笑著說：“濤哥，老李說他明天就要轉崗了，他在我們部門玩得很開心，希望我們能陪他一段時間算是告別。
”
“啊……好，好……”
張濤渾渾噩噩地被兩人帶著走出了網(wǎng)絡言論檢查中心的大門。
網(wǎng)絡言論監(jiān)察中心設立的地方略微有一些偏僻，靠近城中村和棚戶區(qū)一帶。除去租金外，中心的選址更多的考慮到了都市傳說等事件在這片區(qū)域的高發(fā)。
在城中村和棚戶區(qū)這一帶，剝去了繁華地帶的許多偽裝，恐懼和邪念的各種幻想總是會在隱秘的角落里生根發(fā)芽，長成罪惡或是傳播罪惡的都市傳說。
李二一出門，就朝著城中村和棚戶區(qū)走去。
“李老……這里可能沒那么安全，我們是不是需要換一個地方？”
李二糾正道：“是老李。我們不換地方，就在這附近逛一逛，挺好的。”
馮不識的目光朝四周看去，入目所及的是人類陳舊的建筑物正在逐漸破敗，遺跡的殘骸中長出來的綠色植物郁郁蔥蔥，頂開各種廢棄的建筑材料野蠻生長，綠色和廢墟的夾縫之中，有許多警惕的目光打量著三個人。
自然的力量在這里悄然舒展，曾經(jīng)被壓迫的綠色生機正憑借著小花小草小樹苗的每一次光合作用逐漸吞噬著人類的住宅。
本來說是馮不識和張濤兩人陪著李二現(xiàn)在卻變成了李二帶著兩人在往前走。
“這里以前有棵柚子樹，我摘過，結的果不好吃，太酸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砍了?！?p> “這里以前是一片泥地，我在這里種過育碧牌的土豆，可是后來不知道那個家伙在我的土豆上扎了一堆電線，土豆全死了！”
“你們看這根木牌。我以前還年輕的時候，幻想過我能學著電視里的各種步驟造出神仙藥，吃下去就能成神仙。哈哈，那個神仙藥會加鹽加油再加醋呢？我做了不少名為神仙藥，實際上只是一些植物加上調味料的混合，想不到還有一個……”
李二一路往前走，一路回憶著往昔，精神頭越來越好，整個人說起話來也變得中氣十足。
張濤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忙說道：“李老，要我們幫你把埋起來的神仙藥挖出來嗎？”
李二搖搖頭：“我會挖出來的，但不是現(xiàn)在。我們接著去別的地方逛逛吧?！?p> 馮不識則感到驚奇，老李舉手投足間折射出來的氣質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外勤組成員。從一路上每個人對他的恭恭敬敬來看，老李是個有一定地位的大人物。
可是這樣的大人物，為什么會拉著他們兩個人在棚戶區(qū)和城中村逛呢？
馮不識忍不住問道：“老李，你以前到底是做啥的，經(jīng)歷這么豐富?！?p> “我啥都做過?！?p> 這個時候，三人剛好走到一處街邊攤前，李二要了三分炒米粉，三人坐在小攤的凳子上。
“我以前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畢業(yè)之后遭遇失業(yè)潮，后來去做了快遞員、外賣員、三流的網(wǎng)絡寫手……所有你聽過的沒聽過的我都試過。再后來嘛，幻想之戰(zhàn)爆發(fā)了，我跟著一群人逃難，到了航空城。那個時候航空城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大，很小的，因為大部分的面積都被各種各樣的幻想生物占據(jù)了，沒什么人敢出來反抗的?！?p> “再后來，我們一點點努力，也就慢慢清除了城里的怪物。我們在航空城附近建起一圈高墻用以阻隔妖魔。這堵墻也在人們的心中建立起這樣的信念：高墻不倒，妖魔就不會沖進航空城。當然，我猜你們更想知道的是下面這點，我是航空城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不久前還是網(wǎng)絡管理中心的最高領導……”
攤位老板端過三碗炒米粉，開玩笑地說：“你要是航空城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我就是那個戰(zhàn)神之子！好好吃炒粉吧?！?p> 老李吃了一口粉，笑著問道：“老板，你這炒粉還挺好吃的，你是贛昌人吧？”
“現(xiàn)在哪里還有贛昌喲……你能吃出來，你也是贛昌的不成？”
“以前在贛昌生活了十幾年?！?p> 老板心情大好：“這里還能遇到老鄉(xiāng)。這三碗炒粉不收錢啦，算我請你們的。”
緊接著，看來往客人也不多，老板干脆自己炒了一碗粉，湊到了三人那桌，和李二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聊詩詞歌賦，聊贛昌當初為了修地鐵堵了十幾年的公交，聊贛昌一座名為“生米”的大橋，聊贛昌緊靠著瑤湖的那個公園……
馮不識和張濤也不時插兩句話，但更多的時候，是兩個已經(jīng)邁入老年的人在借助一個個共通的節(jié)點，追憶著自己經(jīng)歷過的那段時光。
馮不識和張濤，大部分時候還是在聽，聽兩位老人的人生智慧，聽兩位老人的爽朗笑聲，聽兩位老人對那些已經(jīng)凝固在過去時光中的人和事調侃加惋惜。
最后，天漸漸變暗了。
李二起身，馮不識和張濤跟著。
臨走前，李二對炒粉攤老板說：“放心吧，我們有生之年一定能回贛昌的?！?p> “能回就好啦，也不知道瑤湖變成啥樣了，可能全是水草吧?！?p> “到時候我們還可以約著一起去釣魚?！?p> 老板大喜過望：“好，那我們說定了，有機會的話，一定要一起回贛昌瑤湖釣一次魚?！?p> 李二笑著告別：“一定?！?p> 三人并排往網(wǎng)絡言論監(jiān)察中心走去，此刻監(jiān)察中心的夜燈亮起，張端正帶著人在聚光燈下列隊，除此之外還有些穿著制服的人在各自整頓。
李二看著不遠處的燈光和人群，恍惚了一陣，然后笑著對馮不識還有張濤說：“我們該開始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