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一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東西，就從回憶跳回到了自己的意識中。
那些惡臭的白色豆腐，居然是十二位科學家的大腦！
陳文近幾個月來頻繁夢見的白色惡臭豆腐，微微蠕動著的巨大毛毛蟲，就是他們十二個大腦所組成的環(huán)形陣列！
又一個曾經(jīng)纏繞陳文的夢境被證明是真實存在的。
想到這里，一陣冰冷的感覺刺骨而來，把陳文拉回到那片純白的空間。而且這一次，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就快要醒來了！
白色空間這一次變得非常透明，與他做催眠回憶的房間只隔著一層很薄很薄的紗，他甚至清楚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名男醫(yī)生。
“他怎么坐起來了，快用被子裹住啊！”那是南楠的聲音。顯然，她被禁止靠近陳文，只能遠遠地看著。
醫(yī)生們用掉落一半的杯子裹住陳文，然后翻動他的眼皮進行檢查。
“南醫(yī)生……”陳文想喊南楠，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喊不出口。他又想轉(zhuǎn)過頭尋找她，結(jié)果身體完全沒有動彈。
一個男聲從遠處問道：“他醒了沒有？”
“沒有，還在做夢。像這樣突然坐起來應(yīng)該是在夢游。”站在陳文身前的醫(yī)生將他重新放平，并為他將被子蓋好。
這時南楠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為什么可以說這么多話卻不醒來，你們到底用了什么藥……”
和南楠聲音同一個方向的袁教授嘆著氣回答了她：“他們把吐真劑和催眠藥同時使用了?！?p> 南楠歇斯底里似的咒罵著常將軍和卡爾將軍，還有一長串陳文未曾聽過的名字。但是他聽懂了其中一句，那是他在剛剛進行過的腦部檢查中，被發(fā)現(xiàn)有小腦萎縮的征兆。
“你們想弄死他嗎？！”
小腦萎縮……那是什么??？
陳文突然覺得自己處于一種恐怖的局面中。有清醒的意識，卻無法控制身體，也無法與人溝通。聽得到周圍的人說話，還知道了自己有某種疾病，卻無人可問，也無法查詢資料。
現(xiàn)在的自己，是不是就和十二位科學家一開始的狀態(tài)一樣……
“不好了！”一名醫(yī)生叫起來。
“怎么了？”
“陳文他流眼淚了！他是不是能聽見我們說話？”
“清場！清場！把袁教授和南醫(yī)生帶出去！”
很快，陳文就無法再聽見任何聲音，自己的眼皮也被人撫動著合上了。他閃回到回憶的夢境里，回到實驗室中，站在洛君盛的面前。
與他手拉著手未曾開放過的葉曉穎滿腹好奇地準備向偷瞄一眼顯示器。陳文趕緊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別看，真的挺嚇人的?！?p> 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退后兩步不再朝顯示器看。
陳文放開葉曉穎的手，走了幾步站在顯示器正前方，對著屏幕仔細觀察放置那十二位科學家大腦的實驗室。
在這間由十七位科學家共同創(chuàng)立的葡萄藤資本投資建設(shè)的秘密實驗室中，十二顆大腦正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繼續(xù)活著、思考著。但是，放置這十二個大腦的裝置與陳文小說中描述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臟，實驗室里到處可見類似于血跡、臟水和散落的零碎物件。讓人不禁為空氣、細菌等問題擔心。
但在同時，裝有大腦陣列的透明容器又處處顯示著它的先進。周圍一整圈，數(shù)不清有多少臺奇怪的設(shè)備，都在為大腦陣列提供生存支持和生命狀態(tài)監(jiān)控。其中還有很多細節(jié)，比如維持大腦形狀的透明仿真顱骨，比如人造血液的極細分流以及壓力控制裝置，都是陳文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未曾想到的。
這種臟亂與先進的巨大的反差讓陳文很是疑惑。他向洛君盛問道：“大腦就放在這樣的地方？”
“和你想象的高大上科技很不一樣，是嗎？”
“確實不太一樣。”
洛君盛輕撫著顯示器，就好像輕撫著他的十二位伙伴似的。
他臉上流露出一些遺憾和抱歉的神情，嘆了一口氣說道：“沒辦法，我們做的事情在法律和道德的邊界上。甚至有可能，已經(jīng)踩到外面去了。所以很長時間里我都不能讓除了我們五個以外的人知道我們在干什么?！?p> 陳文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從取出大腦開始，一直到把它們連起來，都是你們五個人完成的？”
“是的，只有我們五個。所以沒有辦法把這里弄的更干凈更有條理?！?p> “我明白，你們真不容易……”
洛君盛感激地點了點頭：“也算是在慢慢好轉(zhuǎn)吧。我們把這里打理干凈后，就可以雇傭一些人來做外圍的維持工作。還有，吉教授是曼丹人，是曼丹中央大學的教授。他已經(jīng)在他的學生中尋找可以幫忙的人了?！?p> “那您找我來……是想我做些什么？”
像是考慮到葉曉穎的感受，洛君盛關(guān)掉了顯示器，然后招呼陳文和葉曉穎在沙發(fā)坐下。
他站到兩人身前說道：“陳文，你上次提的讓外界與他們聯(lián)系的實驗計劃不是當下可以實現(xiàn)的。所以我希望你幫我想像一下，他們在那里都有可能想了些什么。”
陳文和葉曉穎都很意外。十二位醫(yī)學、心理學、腦科學方面的專家，他們聚在一起會想什么……這是陳文能夠像得出的嗎？
“您的十二位朋友……它們都是杰出的科學家，我應(yīng)該做不到吧。”
“試試看吧，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我在你們住的酒店準備了一間套房，晚上你過來，我們五個會把他們十二位的專業(yè)特長、性格習慣，甚至他們的壞習慣和小心思都告訴你，幫助你想象?！?p> 沒等陳文回答，某張桌子上的音箱響了起來：“老洛，老洛?！?p> 洛君盛看了看陳文，然后走到音箱前回答道：“金城君，你說?！?p> “我試了很多用方法，終于成功了?！?p> “怎么成功的？”
“我在猴子大腦同步連接后用一種特別的麻醉藥物來模擬大腦與身體斷開連接，然后把它們成功分離了。兩只猴子都活著，它們都活著??！”
陳文突然有種預感。
他們很快就會真的把活人連上十二位科學家的大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