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在睡夢中被小胡叫醒,迷迷糊糊地下了車。
他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
昏暗燈光下,他發(fā)現(xiàn)視野范圍內(nèi)的轎車大部分是滬牌。這讓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在上海,但是具體在什么位置毫無頭緒。
這個地方看著像是個工廠,是個倉庫,或者是個軍事基地。不太亮的燈光照射下來,陳文只能看見面前豎立著一棟只有兩層但是非常寬大的建筑。正對著自己的那面超長的墻上,每隔十米就有一扇足夠卡車進出的大門。
鄭隊長的吉普車正停在某一扇門前,和他的車在一起停成幾排的,還有一眼望不到邊的許多車輛。有轎車,有吉普車,還有一些軍車。
一名短發(fā)年輕的女警官穿著警服走了過來。她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在看看文件又看看陳文后她報出了陳文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
“是的,是我?!?p> 她點點頭,指著文件上的什么文字給鄭隊長看了一眼,鄭隊長便和小胡一起帶陳文推開面前的大門走進了這棟建筑。
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時不時有穿著便裝、警服或者軍服的人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每一個都神情嚴肅,像是正全身心投入在某項工作中。
三人一直往前走,走了將近一分鐘,才在一個房間的門前停了下來。鄭隊長打開門,對陳文淡淡地說了一句:“進去吧?!?p> 陳文不是那種會大叫大鬧提一堆問題的人,或者說是他對自己的無辜堅信不疑。所以沒有多問什么,他就走了進去。
房門在身聲后關(guān)上了,走廊上一切的聲響也被完全阻斷。
突然的安靜一下子抹去了陳文的困倦,他開始觀察起這間“關(guān)押”自己的房間。
房間大約五十平,有一張床,一張寫字臺,一把椅子,還隔出了一間有著透明門的衛(wèi)生間。沒有窗戶,但是有中央空調(diào),有換氣通道,在房頂?shù)膬蓚€角落還裝有監(jiān)控攝像頭。
單調(diào)的房間里,有一面墻壁將近一半都是一面巨大的鏡子。陳文猜測,那是單向玻璃,找他協(xié)助調(diào)查的人正從另一側(cè)看著他。
他對著鏡子做了幾個表情,沒有收到任何回應(yīng)。又對著鏡子用手遮擋住光線進行觀察,依然什么都看不見。
陳文想起來了。這種房間結(jié)構(gòu),在電影里是用來審問犯人的,這是一件審訊室!
一番折騰后,陳文坐下來開始思考這個地方以及自己被帶來此處的原因。
手機沒有被收走,但是已經(jīng)沒有任何信號。皮帶沒有被收走,也沒有被搜身,說明自己并不是被正式“逮捕”的,或者說并沒有防止自殺的必要。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確實只是“協(xié)助調(diào)查”的對象。
陳文嘗試著喊了一聲:“既然我是來協(xié)助調(diào)查的,能不能給點吃的喝的?”
他沒有聽到任何回答。但是在一分鐘后,房門的最下方打開了一口,一個餐盤被人推了進來。
陳文端了餐盤放到寫字臺上。那上面是一個面包,一塊蛋糕,還有飲用水和可樂。
東西是簡單了點,但至少證明了自己是有人照看著的。
大半夜的,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了。陳文吃了點面包,喝了點水,又躺下補充睡眠去了。
……
“陳文,陳文!”
陳文被人搖動一陣后醒了過來。他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個穿襯衣的陌生男人,和陳文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怎么了?”他支撐著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驚訝得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在那間房間里,而是坐在一條臟亂的馬路上。漫天的灰塵,四處散落的石塊,還有很多人像逃難一樣在奔跑。
“出事了,快跟我走。”襯衣男人伸出手將陳文拉了起來,要他跟著自己離開。
“走?去哪里?這里發(fā)生什么了?”陳文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卻馬上被一個滿身泥灰正在跑動的人給撞了一下。才稍稍干凈的衣服又臟了。
“這里不安全,我們快走。”襯衣男人帶著陳文一起跑動起來,加入到奔跑的人群隊伍中。
灰塵連著霧霾讓陳文很難看清楚周圍,甚至連自己身處怎樣的街區(qū)他都無法辨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正和數(shù)不清的人一起,沿著馬路向一個方向奔逃。
他一邊跑,一邊向后看了看。塵土的灰色遮住了視線,只見距離太短了,他無法看見到底是什么東西迫使大家如此驚慌地逃竄。
在稍稍加緊了幾步后,陳文追上了襯衣男人:“到底大家在躲什么東西?”
“那不是東西?!币r衣男人小心地調(diào)整著自己的步伐,生怕撞到或者踩到其他人,然后他挨近了陳文大聲回答道,“那是末日!”
“末日?”一種強烈的不安讓陳文的腳步慢了下來。很快就有后面的人從兩邊撞到他,左手,右手,左手,不斷被人連撞帶推,迫使他繼續(xù)向前。
這時候有一陣風吹了過來。輕輕的,柔和的,像是來撫摸人臉似的。
好奇怪的風。
它吹過的地方,原本拼了命在跑的人都慢慢平靜了下來。
人群的腳步從快到慢,最后都停下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微微抬起頭,看著仍舊一片灰白什么都沒有的天空。所有的喧鬧聲,腳步聲,甚至是喘氣的聲音,也都一下子靜了下來。
陳文學著他們的樣子朝天空的方向看了一會,但是什么都看不見。
他小心地擠過人群來到襯衫男人面前。襯衫男人卻好像看不見陳文似的,依然做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抬頭動作。哪怕陳文用手掌在他眼前扇動兩下,也毫無反應(yīng)。
突然,襯衫男人的下巴微微向下動了一動,又左右扭動一下,做了個奇怪的咬合動作。
不止是他,周圍所有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做了相同的動作。然后他們一起用歇斯底里的力氣將嘴張到最大。
陳文覺得有點不妙,趕緊后退兩步捂住耳朵。
果不其然,僵在原地的所有人一起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那一聲長長的“啊~~”震得陳文用力捂住耳朵仍覺得鉆心的難受。
他再看向包括襯衫男人在內(nèi)的所有人,他們就像中了魔咒,不斷的叫著,沒氣了就換一口氣接著叫。聲音越來越啞,表情也越來越扭曲。有些人的眼睛里甚至流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