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賊眾再度逼近,忽向兩邊散開,漸又合攏,慢慢將黃平州城從四面八方圍個水泄不通。劉三牛與虞龍見狀,倒也暗暗吃驚,亂賊人多勢眾,主攻一門,有力無處使用,自是不懂兵法之故,此刻當是分攻四門,己方力量本就單薄,再要分派,便更顯單薄,怕是這賊賬之內,亦有高人。
當即再調兵遣將,各處城門均部署同等兵力,再留兩隊人馬機動,以使策應。劉三牛所攜帶而來二十軍士,均是精兵強將,遂四處城門各分派四名指揮督陣,務必死守城門。大仍村之青壯,虞龍亦分派至四門,協(xié)同嚴防死守。
昨日戰(zhàn)場上未見土賊藍二。此刻,卻見賊眾中間一人,騎于赤馬之上,身披紅色戰(zhàn)衣,手執(zhí)長刀,兇神惡煞,有人驚呼,此正藍二也!劉三牛聽聞驚呼,大怒,即取來硬弓,搭箭直射。但聞一陣破空之聲響起,箭去如流星!藍二端的也是厲害,長刀橫拍,箭撥飛開去,貫穿數(shù)丈外一賊人胸膛。
藍二暴怒,一聲吼叫,城外賊眾沖鋒遂起,同時猛攻東西南北四門,更架長梯無數(shù),魚貫而上,如壁虎爬墻一般。城上軍士、青壯,箭射罷,抱起大石往下砸,扛起巨木往下扔,將泡得滾燙的石灰漿傾下,賊眾慘叫聲震干云霄,人自半空如果子墜落。
賊軍中有上百人,騎著快馬,手執(zhí)砍刀,來回奔馳,見有退縮之人,一律格殺。賊眾退了又沖,沖了又退,至中午,至黃昏,又留下一地尸體,城池依舊安固如山。這一戰(zhàn),估算賊眾死傷二三千人,城上軍士亦有上百傷亡。
晚上,城墻上及城內自又是燈火通明,兵甲森嚴,嚴防賊眾偷襲。虞龍與劉三牛坐鎮(zhèn)于城樓之內,商議防守事宜。事態(tài)已甚是危急,賊眾雖烏合之眾,奈何人多,現(xiàn)同時攻打東南西北門,更兼城墻隨處架梯,漫山遍野般,防守力量明顯不足。
虞龍道:“為今之計,當繼續(xù)動員城中百姓參與防守才是?!眲⑷5溃骸罢?。防守之石頭等材料,兩天已用去三成,還得繼續(xù)籌措。”虞龍點頭,當即吩咐一旁的同知林惠之去辦。
劉三牛問:“大人,城中糧食可支撐幾日?”虞龍道:“這幾年,我一直在屯糧備戰(zhàn),在藍二作亂消息傳來后,更是大肆采購物資,城中糧食足可支撐一月有余?!眲⑷5溃骸斑@便好,只要有飯吃,沒有打不了的仗?!?p> 二人又商量了些其他緊要事項,安排好值守,便早早就地休息。打仗,你死我活的力氣活,得休息好呵。
次日一早,當天邊出現(xiàn)第一縷曙光,賊眾便發(fā)起了猛烈進攻,勢如潮水。近午時,攻勢不減,城門撞不開,卻陸續(xù)有賊眾爬上了城頭。劉三牛大喝一聲,提起揠月刀,砍殺過去,手起刀落,擋者死,逆者亡!虞龍用的也是一把長柄大刀,上下翻飛,好不容易攀上城墻之賊人,無不又被劈飛墜落。眾人皆提刀奮勇殺賊。
這一戰(zhàn),直至黃昏。賊眾退去,四周寂靜。眾人攤在城墻上,如死去一般。城中百姓提著飯菜酒肉上來,眾人便如那詐尸一般,翻身大吃大喝,一言不發(fā),復便死死睡去。劉三牛喝著大碗酒,吞著大塊肉,大聲道:“爽!解氣!帶勁!他奶奶的,亂賊!明天再上來多一些吧!”一邊抱拳朝虞龍道,“大人,您武藝了得,百戶長也不過如是!”
虞龍喝下一碗酒,道:“埋首功名三十年,今日方知沙場事。來,喝酒!”
劉三牛道:“好!喝酒,吃肉!明天好殺敵!”
第四天,賊眾攻城如舊。血戰(zhàn)三天,賊人死傷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守城軍士青壯,傷亡不足千人。然,守城人員實在是少,顧此失彼,兼之弓箭、石頭等守城器械漸少,賊人多勢眾,源源不絕,不斷有賊人攀上城墻!眾軍士、青壯浴血奮戰(zhàn),不亡者,無不身披十數(shù)創(chuàng),形勢危急甚。
虞龍劈開一名賊人,大叫:“惠之何在?”
林惠之聞言從城樓里跑出來。這名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卻也終日立于城墻之上候命,端的也是難得。
虞龍大聲道:“馬上頒布州衙令:全成百姓,除老孺病殘外,一律上墻守城!另分出五百人,把就近城門的房子拆了,石頭、木梁全部扛上城墻!所有百姓物雜,戰(zhàn)后一律作價賠償!”
林惠之領命而去。稍傾,陸續(xù)有百姓奔上城墻,石頭、木梁等亦不斷運抵。守城軍士、青壯,見有增援,士氣大增,終是把賊人全部劈落城去。賊眾退去,但見城墻之下,尸堆如山。
忽然,有數(shù)以百計箭射入城中,箭上皆縛布條。眾人拾來觀看,只見上書“開門投降,只殺黃虞龍、劉三牛;否則,城破日,一律格殺”字樣。劉三牛將布條摔于地下,怒道:“屑小鼠輩!”林惠之道:“好不歹毒!”眾人恨恨然,無不為二人擔憂,更慮形勢難測。
虞龍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百姓自有取舍,不足慮?!?p> 劉三牛原來手下軍士,及道方、道從等大仍村青壯,唯有暗暗加強戒備,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