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群潮水般順著山坡奔流而下，我在混亂中看到田婉被五仙教一行人護在當中向山下狂奔，稍稍安心。再看易瓊?cè)A帶著龍璇音跑在人群靠前卻不是最前方，對師姐奶奶的心機還是放心的。
看著人仰馬翻的混亂人群，我多少明白一點為何江湖中人武力再強也無法跟朝廷對抗了，最基本的紀律都沒有，順勢則一擁而上，逆境便各自逃散。這些人除了個別的，大多數(shù)連以門派為單位有秩序地撤退都做不到。婁一笑說得對，一盤散沙，終究一事無成。
他要整合江湖門派，從而團結(jié)一致有所作為，真是選了一條極為困難的道路，作為一個穿越者，想要成為一代梟雄，就要打入體制內(nèi)，一點點壯大自己。再不濟也可以找個偏僻的地方，搞經(jīng)濟建設(shè)，搞民兵武裝，也比收攏這些長久以來毫無紀律可言的江湖草莽要好得多。
我志不在此，否則早就在大理國當官了。
不得不說，婁一笑的武功，已經(jīng)有點超然了。間接接觸就可以吸內(nèi)力，離得遠還能吸過來，這絕對已經(jīng)不是武學了。之前了解到圣火令的原理時就大出所料，通過金明的猜測，這世界的基本法則恐怕已經(jīng)不在人類的預(yù)知范圍以內(nèi)了。
忽然，我看到人群中有人向身邊的人突施暗算，正在亡命的混亂人群中，就算有人看到也無暇顧及，每個人只求自保，管不了那么多。很快，這種情況越來越多，我終于明白婁一笑有恃無恐、看似獨自一人挑戰(zhàn)中原武林的底氣了，日月神教的人早已埋伏在人群中。剛才煽動眾人逃跑的不知是誰。
后方傳來一連串慘叫，我回頭看去，就見十幾個身穿道袍的人被婁一笑接連打死，記得他們是全真教的人，剛剛應(yīng)該在布陣試圖阻攔黑衣男子，奈何戰(zhàn)斗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這次回頭，我還看到林羨魚在人群間流竄，她沒有見人就殺，似乎在尋找什么人。我與她四目相對，她仿若沒看見我，從我不遠處經(jīng)過，涌進前面的人潮。
她在找誰？我已無暇顧及，因為婁一笑忽然從后面鉆進人群，如猛虎入羊群，所過之處尸橫滿地，也不見他多么暴力地出手，但是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人都遭受重創(chuàng)，猶如被看不見的拳掌重創(chuàng)，不是腿斷手折就是口吐鮮血，更有幾人毫無征兆地身首異處。
假如我是婁一笑，在這種情況下，一邊用凌波微步穿過人群，一邊用六脈神劍殺人，也是能做到的。只是恐怕堅持不了多久，畢竟這種殺人方法極為消耗內(nèi)力。
婁一笑從我身邊經(jīng)過，一道無形掌勁迎面撲來，我向后倒去，運用斗轉(zhuǎn)星移將掌力轉(zhuǎn)移到飛過來的一個被折斷了腰的大叔身上，后者向一旁摔去，我則順勢倒地，隱沒在混亂中。
可是——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我雙腿傳來，意識到自己沒能躲開，還是被婁一笑發(fā)現(xiàn)，他站在尸骸中向我伸出雙掌，我的整個身體像是鐵塊遇到了磁鐵，不由自主地貼著地面向他滑過去。
我心下大驚，剛剛岳展堂與汪敬國的下場歷歷在目，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于是運起全部內(nèi)力，連接不斷射出劍氣，一時間六脈齊出，冷熱真氣陰陽暗勁全部蘊含其中。
大開大合的少商劍，純正雄渾的商陽劍，中正鋒銳的中沖劍，靈動飄逸的關(guān)沖劍，凌厲迅捷的少澤劍，以及隱藏在五劍之中的少沖劍。短短兩三個呼吸間，六路劍法交替使用，六種劍氣縱橫捭闔。
只見婁一笑雙掌上翻，我被一股勁道從地上掀起，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轉(zhuǎn)，然而手上動作沒停，接二連三地射出劍氣。
大部分劍氣直接命中黑衣少年，但如同泥牛入海，石子落井，毫無波瀾，不見蹤跡。我心下大駭，難不成這人已經(jīng)練到是真氣就可以直接吸收的地步了嗎？
我心下有些急躁，可內(nèi)力奔涌間，又自然而然進入大道無形的周天運轉(zhuǎn)當中，仿佛置身事外，整個世界都已成空，除了一股不斷牽引的恐怖吸力。
那也是內(nèi)力，它正以婁一笑為中心，以我為主要方向，不停向內(nèi)側(cè)坍縮，就像吸力彼端是一個黑洞，當速度低于臨界值以前，無法逃離它的引力場。
速度！我眼前一亮，催動真氣運起凌波微步，瘋狂地凌空踏步，終于稍微能與這恐怖吸力相抗衡，當我因重力重新落回地面，腳踏實地的一瞬間，迫不及待地運足內(nèi)力發(fā)足狂奔，一片塵土飛揚，經(jīng)過一番努力最終逃離了身后的黑暗深淵。
我在人群中逃竄，后面的婁一笑一邊大殺特殺一邊以毫不遜色的速度追擊而來。不希望太多人因為我而送命，于是找了個人少的方向，不一會便沖出人群，然后更加不要命地狂奔。
身后的黑影窮追不舍，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沒被你一掌拍死嗎，至于這么耿耿于懷嗎，心胸狹窄可是做不成大事的。
他一邊追一邊再次向我發(fā)動吸力，我的速度終于慢了下來，被他一點點接近。
這樣下去遲早小命不保！我干脆停下來不跑了，轉(zhuǎn)身與他對視。
很快就追上來的婁一笑似笑非笑看著我，我可沒心情對他笑，正在盤算用什么方法才能給予他實質(zhì)性的傷害。
“不錯。”
他悠然說道，眼神中頗有惺惺相惜之情。
“我們應(yīng)該聯(lián)手，在這個世道闖出一番天地?！?p> 我擺手。
“我對你那些沒興趣。不如這樣吧?！?p> 我試圖提出倡議。
“你呢，好好干，我呢找個地方隱居，等到某一天你大功告成了，我出來祝賀你。你看咋樣？”
他臉色一沉，眼神不善。
“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不為我所用，必為我所殺?！?p> 那就是沒商量。
這次我搶先動手，開玩笑，老子可不想再被你吸過去。
我依然運足真氣釋放六脈神劍，他露出輕蔑的冷笑，似乎對我只有這一套相當不屑。可我真的只有這一套嗎？
這次他還是不閃不避雙掌前推，一股吸力再次襲來，我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
就是現(xiàn)在！我控制著六道劍氣從不同方位刺向婁一笑，頂門、眼睛、咽喉、心窩、乃至下身，都拼盡全力刺出去。
“嗯……”
婁一笑悶哼一聲，吸力驟然消失，我松口氣的同時，再次向他射出數(shù)道劍氣，剛才他是主動不閃不避，這次恐怕他想躲也躲不開了。
因為他的頂門、雙眼、咽喉、心窩以及下身，各插著一根細若牛毛的鋼針。而之后的幾發(fā)劍氣里也夾帶著同樣的東西，全部釘在他前胸。
看著他已經(jīng)如雕塑般紋絲不動，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雙腿發(fā)軟，差點跌倒。這次幾乎消耗了我的全部內(nèi)力，疲憊如潮水般涌來，眼前的景色一陣搖晃。
不過好在我解決了大BOSS……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盆冰水從我頭頂澆下，婁一笑猖狂的笑聲令我整個人不停戰(zhàn)栗。就聽他一聲暴吼，插在身上的鋼針被同時震飛，其中一根還好巧不巧地扎進我腳背，疼得呲牙咧嘴。
不過此時更加恐怖的存在就在眼前，任何疼痛也無關(guān)緊要了。就見婁一笑緩緩運氣，一層淡淡的水霧在他周身升騰，他整個人的氣勢似乎又有所提升，迎面砸過來的壓力幾乎讓我站立不穩(wěn)。
“好！好！唐嬰，你真是個奇才！”
黑衣男子露出極為喜悅的笑容。
“我再次邀請你，與我一起，共創(chuàng)屬于我們的世界，如何？”
我次奧！他雙眼通紅，顯然剛剛真的受傷了，可是……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低著頭看著腳下，真是沒辦法，遇到這種怪物，根本提不起拼死一搏的勇氣，因為看不到希望，只能乖乖認輸。
“你到底從哪里冒出來的，怎么可以這樣？”
我發(fā)著牢騷。看我頹敗之色顯露無疑，婁一笑再次仰天大笑。
“上一個這么問我的，是林羨魚?，F(xiàn)在她是我得力部下，你以后也是?！?p> 我只好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有個條件?！?p> 他以眼神示意我說來聽聽。我有點不好意思，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我看上林羨魚了?！?p> “嘿嘿嘿……”
這次他笑得有些詭異，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著我，我毫不掩飾對他的鄙視。
“膚淺！”
他收斂笑容，大手一揮。
“好，只要你追的到，我全力支持。”
這我就放心了，滿意點頭。大概看他的眼神沒有掩飾得很好，被他察覺到異樣，可那又如何，六把圣火令已經(jīng)迅速向他背心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