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氣溫驟降,我和臨霜找了個背風處搭帳篷,哈桑帶著龍璇音燃起篝火,吊起銅壺燒水,四個大碗里放著風干的面餅與牛肉,還有類似奶粉的白色顆粒。
這個時代就有這玩意了?記得科普節(jié)目里介紹過,最早的奶粉是蒙古騎兵遠征時自帶干糧的一種,融入水中搖晃成羊奶充饑。這世界沒聽說過蒙古騎兵,但只要是個設定沒太大漏洞的完整世界,蒙古人應該會有的,可能還沒發(fā)跡。
吃著熱水沖泡的干糧,我不禁想起方便面,假如能在這個世界推廣那東西,也該是門橫掃天下的大生意。
正在想些有的沒的,哈桑忽然問道。
“陸笛,今日出手,感覺如何?”
我不假思索。
“那人不強?!?p> 他不再說話,只是微笑看著我,我不由得一怔,認真思考起來。
“我的內(nèi)力似乎比以前更足了,還能順利多用兩劍?!?p> 這可不是多兩劍的問題。作為天下第一劍法,六脈神劍的可怕之處就在于每多使用一脈相當于多運用一套劍法,這不是數(shù)量問題,而是更多的排列組合。當一個人同時施展六脈的時候,僅僅變化就達到了恐怖的程度。相比于左右互博同時兩種變化的結合,六脈神劍增加的可不是單純的三倍。
我頓時明白過來,那次天殺的入門測試,難道當時并不是中了春藥,而是真氣膨脹所致?
我也看向哈桑,老頭子笑而不語,就是默認。這老頭,搞這些事有意思嗎?
片刻后,他又說道。
“你那套劍法威力不俗,變化也挺多,里面還藏著暗勁,段家還是出過人才的?!?p> 我點頭,龍璇音也放下碗,認真聽我們講話。
“你為何不試著把圣火功法加入其中?”
我沉思,問道。
“老師,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圣火功法能控制圣火令?每次操縱圣火令總感覺我與它們產(chǎn)生了某種聯(lián)系?!?p> 老人沉聲解釋道。
“圣火令的核心是一塊天外殞鐵,圣火內(nèi)功能和它產(chǎn)生共振,從而控制?!?p> 我舉目望天,昏暗的夜幕上繁星點點,狂風依舊,時不時遮住一小片天空。
原來是隕石,從“外面”來的東西。這讓我產(chǎn)生一個不得了的暢想,假如這個世界真如金明所說是某個超級文明創(chuàng)造的空間,那么他們只創(chuàng)造了地球還是創(chuàng)造了太陽系?又或者,是整個宇宙……
“你可以用控制圣火令的辦法去控制外放的真氣,說不定會產(chǎn)生很有趣的變化?!?p> 聽著哈桑的話,我眼前逐漸明亮起來。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如果六脈神劍會拐彎,豈不是無敵了!
等等,會拐彎的真氣?好像逍遙派有個白虹掌力也能做到。
我豎起小拇指,將體內(nèi)如火焰般的內(nèi)力導入手太陽經(jīng)脈,積蓄在少澤穴門口,留下一絲動念在其中,發(fā)力射出劍氣,凌厲迅捷的劍氣剛沖出肉身,我就試著通過埋在它內(nèi)部的圣火真氣加以控制,卻不想用力過猛,直接把劍氣扭轉(zhuǎn)180度,反過來射向自己。
我連忙運轉(zhuǎn)少沖劍,精確無誤地射中少澤劍,兩股劍氣在空中相撞,激起空氣震蕩,吹歪了篝火,吹飛了龍璇音戴在頭上的僧帽,一縷青絲瀑布般垂落。
尼姑有頭發(fā)?之前沒看出來啊。
不過我此刻正沉浸在剛剛發(fā)現(xiàn)的武學“新大陸”里,沒在意此刻的小尼姑究竟有多美。
看我有所悟,哈桑沒再打擾我,而是與龍璇音攀談起來,他們說了什么,我已全然不顧,整個身心都沉浸在對六脈神劍的改造中。
假如真的能隨心所欲控制每一劍,那么六脈神劍將成為世間變化最多攻防一體的神跡。雖然我走的不算段氏正統(tǒng)路線,但憑借渾厚的內(nèi)力與漸漸成熟的內(nèi)力操控,假以時日必定能完全練成這套劍法。再加上圣火功法的操縱與暗勁破氣的殺手锏,距離金明所說的境界似乎又更進一步。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一行四人繼續(xù)向東,平板車已經(jīng)在剛剛路過的市集上加裝了頂棚,不用再風吹日曬了??墒?,不用風吹日曬的只有老頭和小尼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小尼姑了,哈桑讓她打扮成普通人家的少女模樣,作為他新收的弟子伴隨左右。
偏心!色老頭!
我在心中嘀咕,拉高臉上的圍巾,保護好還算白凈的臉,對旁邊的臨霜擠眉弄眼,后者的眼睛也彎成月牙。
自從扮成侍女,哈桑解除了臨霜作為刺客的禁忌,她也因此有了些活著的氣息,時不時還能表現(xiàn)出屬于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好動,與我之間也有了些許交流。
其實,臨霜屬于那種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的俏麗婢女形象,走在街上很養(yǎng)眼,只是那種冰冷的氣質(zhì)讓她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令人退避三舍。如今不同了,剛才在集市上居然有個油膩大叔對臨霜咸豬手,我直接把他扔出去了,小姐姐忍俊不禁,看得我美滋滋。
眼看著走出沙漠,進入胡漢雜居的河西地區(qū),也不知道小帕蒂現(xiàn)在如何了。
“帕蒂是嬰的。”
耳邊再次響起她的聲音,甜蜜而酸澀。
這日,我們在敦煌客舍住店。半夜三更,我坐在床上,與站在床邊的臨霜大眼瞪小眼。
“那老頭什么意思?”
我都能感覺到自己聲音里的顫抖。臨霜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其實耳根都有點紅了。
“老爺說,讓奴婢今夜服侍公子,說這是課業(yè)?!?p> 課業(yè)個鬼!老頭子心理變態(tài),喜歡這調(diào)調(diào)!老子的心,老子的身,都是帕蒂的!老子這就回去找帕蒂,直接帶她走!
“老爺說,成熟的男人要懂得抵制誘惑,利用誘惑,那就要先知道誘惑……的內(nèi)容……”
臨霜低下頭,并不是不敢看我,而是這樣站著的她就能直直地看著坐著的我了。而且,說著,她就慢慢走了過來。
“你要干嘛?”
我往墻角縮,可根本無濟于事,小侍女都爬上床了,她的眼神忽然變得炙熱,熱情中帶著些許貪婪,整個人氣質(zhì)都變了,就跟發(fā)情的大型雌性猛獸一樣。
我被她堵在墻角,她一把將我推倒……
“救命??!”
“咳咳,薩辛大師,李童源冒昧求見,打擾了。”
也不等有人回話,一個身穿白衣的老帥哥便推門走了進來,正巧看到我被女刺客強勢推倒的一幕。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被誰看到不好,非被他看到。
爹!我叫你親爹!謝謝你救我脫離苦海!
之后,在李童源的解釋下,哈桑點頭,表示相信他是我爹的說辭。
有沒有搞錯,我這個當事人還沒相信,你一個國外來的老頭子憑什么替我相信。
“因為他的態(tài)度不像說謊?!?p> 哈桑如是說,就跟他能看透人心一樣。
“多謝大師?!?p> 李童源終于找到個親人,啊不,兩個,他看我那炙熱的眼神,仿佛跟剛才的臨霜沒兩樣!
哈桑允許李童源和我單獨敘話,這也算是逃過一劫,可長路漫漫以后日子多著呢,我感覺自己早晚貞潔不保。
“兒……”
一關門,李童源就很激動,但他很快平靜下來,恢復一如既往的風度。
“你可能還無法相信,但我確是你爹?!?p> 他坐在我對面,一陣感慨。
“當年我與你娘兩情相悅,奈何段玨那個畜生仗著他大師兄的身份強占你娘,你娘不堪受辱,孤身離開夏州。為了找你娘,我借助中原朝廷的力量,最后也加入了他們?!?p> 他的這套說辭和我腦補的差不多,并非不相信他,而是沒人證物證你要我叫一個陌生人當?shù)?,太難為人了吧。
李童源顯然也是明白這點的,對我說道。
“江湖險惡,你年輕識淺,要小心小心再小心?!?p>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這是在提醒我提防誰。我點頭,誠心收下他的好意。李童源微笑,從懷中取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塞進我手里,握緊。
“這是我畢生心得,留你保命之用。爹現(xiàn)在帶不走你,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
說到這里,李童源竟然有些哽咽,我也有點動容。他上前來抱著我肩膀,我沒躲開。不多時,他叮囑我好好保護自己,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良久,我沉浸在這不言而喻的父子關愛中,回想起前世,每次因為心情不好而對爸爸大吼大叫的情景,無盡后悔。
長長舒了口氣,我打開李童源留下的紙條,最右邊的開頭處寫著“凌波微步”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