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狄走了!
順帶著,將老大狄光嗣也帶走了!
作為狄家老大,狄光嗣擁有著足夠的沉穩(wěn)。他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決策者,因為他不夠變通,但卻是一個合格的協(xié)助者。
所以,老狄便帶著狄家老大,美滋滋的去了遙遠(yuǎn)的江南道蘇州吳縣上任。
至于那天,在狄家書房中的有關(guān)于江南的談話。
直到很多年后,人們也沒有猜出全部來。
母親李氏,也開始深居簡出,每日里大多的時候,都只在自己的院中待著。狄家的一系列變故,讓這位婦人身心疲憊。
至于老二狄光遠(yuǎn),他覺得讀再多的書,也抵不過神都不良人手中的刀。于是,每日里便是早早的出門,去到將門的好友家中,一起學(xué)習(xí)舞刀弄槍。
大有一副,學(xué)成武藝便要棄筆從戎的架勢。
神都依舊是哪般的繁華熱鬧。
并沒有因為一個地官尚書的離去,便就此沉淪下去,這座城市不以任何一個人的變動而改變。只不過,在不再久遠(yuǎn)的未來,它終究會崩塌的……
相比于整個狄府,狄光昭卻越發(fā)的忙碌了起來。
活在當(dāng)下這個時代,沒有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存活下去。
除非你躲進(jìn)茫茫大山之中,尋一處無人的山澗。
狄光昭想要更好的活著,至少不能像老狄那樣,圣人的一道旨意,便能將其打入幽暗的牢房之中。
于是他不得不努力。
狄家在神都城外的良田,被皇室收回,但世代官宦的狄家,在老家卻還有數(shù)量眾多的田地。
只不過,這點利益狄光昭看不上。
他不想造反,那種整日打打殺殺,睡不安穩(wěn)的日子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承受的。
但是不妨礙他,想要變得更有錢,更有權(quán)勢!
按照近幾日的慣例,狄光昭早早在八名侍女的伺候下起床。然后便是跟著年輕道士學(xué)習(xí)拳腳。
對于狄光昭想要學(xué)習(xí)拳腳的要求,李一道并不反對。
等到渾身發(fā)熱,狄光昭就會停下來,用過早膳之后就會帶著狄武和李一道出門。整日游走在偌大的神都洛陽里,尋找著發(fā)財?shù)臋C(jī)會。
三個風(fēng)格完全不同的人,走在大街上,顯得有些好笑。
李一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是和狄仁杰單獨交談了一番之后,這個道士就在狄家有了一份月例。
走在路上,道士一手握著那柄看不出名堂的道劍,一手提著壺綠蟻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今天,狄光昭花了三文錢,買了一袋子橘子。
剝開一個塞進(jìn)嘴里,頓時酸的牙齒打顫。然后順手就丟給了跟著自己的狄武,倒是這個家伙有些沒心沒肺的,好似完成吃不出味道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吃。
就在狄光昭認(rèn)定,這個家伙將來肯定能生出一窩兒子的時候。
道士卻是收起了酒壺,拴在腰帶上,然后微微皺眉停下腳步。
“怎么了?”狄光昭小聲的問了一句。
李一道眉目幾度變化,最后再一次提起腳步,只是更湊近了狄光昭一點,亦是小聲開口道:“咱們被人盯上了!”
一旁的狄武,立馬是不露痕跡的將那袋橘子,丟給路邊的一個乞索兒,握著刀鞘的手緊了緊。
狄光昭心中一驚,面上不敢顯露:“劫財?還是劫色?”
住在狄府有些日子的道士,也開始變得有些不正經(jīng)起來:“劫本道的色,劫你的財……”
狄光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這家伙,還是沒明白,幽默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什么時候。
李一道也似乎反應(yīng)了過來,沉聲提醒著:“某看到暗處的弩箭了!對方來頭不小。”
“弩箭?”狄光昭壓著聲音,卻有些聲音顫抖的確認(rèn)著。
國朝不禁刀劍,只要不是軍中器物,有身份的人都可以攜帶。這才有了唐時,文人仗劍走天下的諸多故事。
但是弩箭,卻是軍中禁品,尋常人等哪里能夠使用?
看著因為天色漸晚,華燈初上,越發(fā)人多的神都街道,狄光昭擔(dān)心的問著:“怎么辦?能不能甩掉?”
“很難,周圍不下十人!”
李一道言簡意賅,自己已經(jīng)是走到了三人前面,領(lǐng)著狄光昭和狄武,朝著北邊的一個里坊走去。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有信心將周圍暗中跟隨的人解決了。甚至,配合狄武,能更加輕松的解決戰(zhàn)斗。
但是此時,他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人群擁擠的街道,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隱藏地點,擁擠的人群只會讓三人的速度慢下來。只有進(jìn)到里坊中,借助錯綜復(fù)雜的巷子,才有可能甩掉那些人。
甚至……
來一波反殺!
讓對面見識見識邙山的招式!
還不知道被當(dāng)做是拖油瓶的狄光昭,雙手已經(jīng)收攏在一起,藏進(jìn)衣袖里的手也已經(jīng)握住了一把匕首。
看了看周圍的屋舍巷道,狄光昭沉聲開口:“右三,直行,左轉(zhuǎn),有缺口出里坊!”
李一道微微側(cè)目,有些不相信。
盡管此時正在被人跟蹤,狄光昭卻還有心情挑了一下眉,解釋著:“最近在背洛陽里坊堪輿,剛好到了這一帶……”
沒有再作質(zhì)疑,李一道只是點點頭,便帶起路向著左邊第三個巷子走去。
然后再直行,到三岔路口,向左轉(zhuǎn)沒幾步。
坊墻上一個塌毀的缺口,就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
沖出里坊,往前再沖進(jìn)另一個里坊中,狄光昭三人任然是腳步不停。
……
洛陽城建造的,就像一個方正的棋盤。
棋盤上有楚河漢界,洛陽城有一條洛水,兩城池一分為二。洛水兩岸,皆是方方正正橫平豎直的街道,這就是棋盤上的線。一座座里坊,就是棋盤上的格子。
而這座城中的人,自然就是棋盤上的一枚枚棋子。
洛水貫穿城池,坊市只見也有溝渠連同,整座洛陽城內(nèi)部的水陸交通向來是極為便利的。
只不過這個時候,狄光昭就像是一枚沒有目的的棋子。
在這座巨大的棋盤上,慌亂的逃竄著。
已經(jīng)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個里坊,也不知越過了多少條溝渠。
道士頭上的道冠,被一直弩箭擊飛,此時長發(fā)披肩。
狄武持刀的右臂上,衣袖破開一道口子,透出里面滲出鮮血的傷口。
狄光昭此時也不好過,盡管有李一道和狄武兩人護(hù)衛(wèi)。一只跑掉了靴子,沾滿泥漬的腳,足以說明他的狼狽。
“還有多少!”
“不下十個……”
“一開始你就說十個!??!”
“援兵?!?p> 從一個滿是糞水的豬圈中翻墻而出,狄光昭恨不得替敵人做掉道士。
然而,一支從黑暗處射在身前的弩箭,卻讓他不敢停下腳步。
天知道,身后那些人誰派出來的。大概也只有天知道,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狄光昭只知道,自己必須不停的跑下去……
肆世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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