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楚卿的書房內,除了那浸染在房內的沉水香,還彌漫著楚卿身上自帶的淡香。
帝玉珩有些不自在的擰了擰身子,就見楚卿行至桌前拿過了一本明顯是手抄本的書遞給他。
“這書是我在走了小半個中州之后自己撰寫的,可能與如今的邊城有所不同,但也有適用的?!?p> 這話楚卿說的輕飄飄的,卻不知給看見了書中內容的帝玉珩心里帶來了多大的震動。
那廂,楚卿見帝玉珩看的認真,就自己坐到了大椅上,挑揀了一頁紙放到了桌邊
“今日若不見你的話,我是打算去那梧桐巷去瞧瞧的,昨日我隔著門戶瞧了瞧,發(fā)現(xiàn)他們大多身體都不好。
院子里總是彌漫著一股藥味兒,正巧我有一朋友也在這里,想讓他跟著我去那巷子口做做義診呢?!?p> 那邊原本心情激蕩的帝玉珩聽了這話心里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他下意識的攥緊了手,卻又在發(fā)現(xiàn)手里是什么之后忙不迭松開了,修長的手指在書本上撫了撫,語氣有些莫測
“你即是想做,就去做便是?!彼钟檬謱⒛潜緯沽苏埂斑@本書你應該收好,而不是這般隨意交付到旁人手中?!?p> 他語氣篤定,望著楚卿時目光也帶著不贊同“這本書意義重大,莫說是富一個邊城,運用得當,富裕全國亦是輕而易舉,你,該好好收著?!?p> 說著他便要把書塞進楚卿手里,那急切證明什么的樣子看的楚卿忍不住的笑
“這書啊,用得上才叫寶貝,若是用不上,與廢紙也無異!”
楚卿這話說的輕飄飄的,那本書也被她隨意的放在了桌上。
“如今予了你,也是為了這邊城吃苦受罪的百姓,你就別推脫了,該怎么著就怎么著吧?!?p> 帝玉珩做不到楚卿那般自如,矗在那兒跟個柱子似的,看的楚卿忍不住搖頭
“不要書,那就瞧瞧這張紙吧,這是我整理出來的,最適合邊城發(fā)展的幾種。
正巧我在中州還有一處??冢抢锸窍惹熬葷囊蝗盒量嗳?,若是你們能夠將貿易串聯(lián)起來,倒也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楚卿微微仰著脖頸,笑的十分開懷,倒叫拿著紙的帝玉珩,也忍不住跟著翹了翹唇角
“我覺得,遇見你,才是我的好事!”
楚卿一聲笑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只咳的滿臉通紅不說,就連脖頸都漫上了紅。
又來了又來了,說不上來這個可憐娃兒到底是純情還是悶騷,說起那教人臉紅的話來真是一套一套的。
楚卿擰了擰身子,干脆不搭理他,只伸手打開那個裝著琉璃盞的杯子,撿了張紙細細的畫了起來。
那筆奇奇怪怪,可落在紙上畫起畫來,又是另一種模樣。
帝玉珩看在眼里,望著那通紅的耳尖,沒忍住發(fā)出了一聲輕笑,看似風流,其實害羞的很....
兩人就在室內,一個畫畫一個邊看邊寫整理資料,倒也相處得當。
香爐里升起裊裊青煙,索繞在兩人身邊,除了靜逸還有一種旁人插不進去的氛圍。
風華端著托盤站在門邊,隔著屏風深深的瞧了一眼,方才出聲喊道
“倒是不知王爺也在,我這糕點倒是弄的少了些...”
他端著托盤笑吟吟的走到書房,便露出了上面一壺烏梅麥冬湯,兩三碟精致的小糕點。
帝玉珩也笑了,將自己心思從紙上拔出,很是好脾氣的道
“倒也無妨,時才與楚姑娘喝了一肚子的茶,正好緩緩,你如今正長身體,不能含糊,多吃些才好...”
此話一出,楚卿只想捂額,風華卻整個人都好像石化了似的愣在了原地。
屋內半晌沒有動靜,楚卿扯著一張笑的僵硬的面皮起身拉著風華坐到了椅子上
“別聽他胡說,剛才給他瞧了些好東西,現(xiàn)下這是樂的找不著北了?!边呎f,楚卿還嗔了帝玉珩一眼。
少年沒反駁,反而用他那那雙丹鳳眼滿是寵溺的望著楚卿,這一幕被風華看在眼里,只恨的他雙眼發(fā)紅。
“姐姐心善,我還當一貫總是冷清的王爺為何如何,原是這般....”
風華笑著說話,眼中卻沒什么情緒“方才可真是嚇到我了,還以為王爺是要成為我姐夫了,這才把我當做晚輩關懷?!?p> 楚卿捏了捏風華的臉,卻不見少年抬頭,反而定定的瞧著帝玉珩。
“我想做你的姐夫,但這樣的我,還配不上你姐姐!”他說的真心實意。
本就知道楚卿優(yōu)秀,可這種想法在看見那本書和那張紙后,又有了新的感嘆,這個女子,比他想象的,要優(yōu)秀更多。
聽見這種答案后,風華卻又不瞧他了,反而仰著頭看著楚卿,桃花眼里隱隱泛著水光
“姐姐,王爺是在說笑嗎?”
對上這雙眼,楚卿原本想要調笑糊弄過去的心思也不由淡了,故而屈下膝頭與風華視線齊平,一字一句的道
“我與他年紀尚小,我只說再看,卻也不是全無可能,你這樣,是因為什么?覺得我會丟掉你?還是覺得我會不喜歡你?”
少年的心思敏感,楚卿也不是第一次才知道,如今的語氣更是平靜溫和的很。
便是帝玉珩聽了,都不由沉醉在這溫柔的語調里。
反倒是風華垂了垂眸,那雙漂亮的桃花眸被遮掩在長睫之下,神色教人看不清楚
“出來時,姐姐只道是和我一起尋個安穩(wěn)的地方,若是歡喜,那里就是我們的新家?!?p> 盡管看不見少年的眸色,單聽這話也能聽出少年語調里的落寞。
“可如今,姐姐九死一生的帶著我來到了北域,卻再也沒說我們自己尋個家這件事兒了。
姐姐不會不要我,這我知道!是我貪心,我總想著,能夠多體會一些這種和您彼此依存的感覺。
如今方才發(fā)覺,姐姐也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你我分別,也是早晚....”
一番話聽在楚卿的耳里,莫名的酸楚難當,忍不住抬手撫了撫少年烏黑的發(fā)頂,一下又一下的順著
“你這傻孩子,你是我弟弟,你我彼此互相依靠才行過那茫茫中州千里路程。
你我落戶之事是必然的,莫說我如今沒那成家的心思,便是有,我也不會與你分開,除非你自己想離開?!?p> 楚卿眼里的疼惜是真切的,就連言語上也是不吝親近。
帝玉珩坐在一旁看著,盡管知道這兩人姐弟關系必有說道,也知道風華心思不單純,卻一點兒都不急。
因為他清楚,楚卿是真的對他沒有一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