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大理工的校園里,大量的行尸在地上啃咬著活人和尸體,哀嚎聲隨著脖頸被咬斷而中止,血肉橫飛,尤其是北苑宿舍樓滿目心驚的狼藉。
時間拉回半個小時之前。
一枚接著一枚的燃燒彈,從實驗樓三樓窗戶中拋出來,落到行尸群中,其中的一個身上頓時熊熊燃燒起火焰,碳基生命燃燒時發(fā)出的響聲和氣味加重。
行尸沒有痛覺,全身著火也沒讓他們的動作突變,僵冷而無神的身軀,只剩下覓食的動物本能。
其余的行尸也沒有遠離燃燒的同伴,所以這火焰就從一個傳到另一個身上。他們著火的手拍打著大門,墻壁,貼在墻根拉成一條火線,火焰舔舐著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
越來越多的燃燒彈從窗戶中接連拋出來,越來越多的行尸在火焰中化為灰燼,他們消失的速度很快,引起了任中欽教授的注意。
一個正常人的身體,在火焰中要被燒成灰燼那也很難,除了是火葬場極高的溫度,否則火災(zāi)的亡者大多都成了焦炭,這也是最嚴(yán)重的情況了。
老教授發(fā)現(xiàn)這些行尸的身體或許很干,失去了水分,就像一捆干草,燃燒起來也很容易,可就算這樣,半個多小時就化成灰燼也很不可思議,畢竟這火焰的溫度沒有高到恐怖。
宋晴至所在小區(qū)行尸突然暴動,和同城各處發(fā)生的情況都一樣,校園里的行尸也沒有例外,發(fā)生了暴動。
任中欽常常幾乎一整天都泡在實驗室,他本來就醉心實驗,現(xiàn)在更是出了這種事情,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干了。
就算是在眼下的危機中,他也不肯放棄研究,他找不出來讓人狂化的因素,也不知道有沒有軍隊來救援,一切都是未知。
與其天天幻想著未來會什么樣子,他還不如拼盡全力,用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做一些他認(rèn)為必須要堅持下去的事情。
而這天也和往常一樣,任中欽帶著他的兩個學(xué)生在化學(xué)實驗室,本來杜牧遠也應(yīng)該在,可他女朋友受傷后,他每天就要抽出相當(dāng)?shù)臅r間去陪他,在實驗室的時間也少了很多。
任中欽能夠理解,眼下的確不是做科研的好時候,人心惶惶,都看不到明天了,誰還有興趣做不能吃也不能喝,還不能幫他們逃出去的化學(xué)實驗?
每個學(xué)校都有自己的備用電源,雖然損壞了一部分,但利用太陽能也能收集到一點,任中欽全用在了他的實驗室里。
這晚十分奇怪,被困在樓里的行尸不知吃錯了什么藥,集體發(fā)了狂,他們的狀態(tài)就像是被困在鐵籠中的野獸,突然之間蘇醒,破開了籠子,反噬將他們拋到籠子里的人。
任中欽全神貫注于實驗中,直到何顯沖進來告訴他,外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行尸,他們必須趕快走,而且已經(jīng)有車子開到了校外。
他從窗外一看,果然校園里到處都是行尸走肉,這才突然驚覺過來,實驗樓已經(jīng)被包圍了。
整個化學(xué)樓里的人加起來也不超過10個,而外面的形勢密密麻麻,他們不敢下去,只好利用實驗室里的材料制作燃燒彈,消滅這些行尸。
行尸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就算火焰燒得越來越旺,但是還有更多的補充進來。他們都想不明白了,這么多的怪物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原來校園里竟然有這么多人嗎?
何顯負(fù)責(zé)保護老教授,他這幾日的表現(xiàn)優(yōu)異,再加上之前在學(xué)生當(dāng)中就有一些知名度,理所當(dāng)然的成了一個小頭目,況且一向敬重任教授,請纓負(fù)責(zé)他的安全。
羅瑜和張宣河都覺得他的研究無用,不能起到實際效果,但任教授德高望重,十分固執(zhí),只能由著他去,再派人好生保護就是了,不出岔子就行。
何顯看到下面的行尸前仆后繼,也覺得觸目驚心,驚恐的看著他們攻破了大門,像是一個個火炬沖了進來。
“這些東西一旦沖進來,這棟樓都會被燒掉!我們從中間過去,旁邊的那棟樓外面的行尸數(shù)量少一點,這里的動靜將他們都引過來了”
任中欽采取他的建議。
化學(xué)實驗室有太多易燃易爆物品,雖然妥善保管,可這些行尸卻是無感無畏,大火隨著他們的腳步蔓延到各處。
再不走,恐怕他們就走不了了。
同城理工的教學(xué)樓是按照H型來建造的,兩棟樓之間有一個走廊,有的在2樓,有的在3樓,相互之間聯(lián)通,可以直達公共階梯教室。
何顯決定他們就從走廊走,一切先離開實驗樓再說。
何顯帶著兩個人打前鋒,學(xué)生護著任教授走在中間,他離開時將寶貝不得了的新型高倍顯微鏡塞進了包里,恨不得將能拿走的東西全搬走。
馮躍帶人殿后,一樓的大火很快燃燒起來,從窗戶里可以看到火光。
任中欽大為心疼,“好好的實驗室居然都這樣毀了,可惜,太可惜了?!?p> 這里面不僅有精密昂貴的儀器,還有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如今居然要付之一炬,他的心都在滴血,那些在他眼里可都是無價之寶。
緊急撤離時只有身邊的一個學(xué)生發(fā)現(xiàn)他的手受傷了,他堅持自己背著包,將受傷的手藏起來,不讓他告訴任何人,這是剛才在制作燃燒彈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現(xiàn)在說出來只能是添亂。
這一晚行尸暴動都沒有任何預(yù)料和警兆,數(shù)百行尸如開閘的洪水,肆意狂泄而出,遍布校園的各個角落。
甚至有相當(dāng)一部分都來到人群密集的北苑,守夜的人打了個瞌睡,這也怪不了他們,學(xué)生的輪班制度比較長,而且那些行尸走肉從未想過從樓里出來,危險意識不太高。
很快他們就要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代價,這些行尸顯然和剛剛尸化的時候大不一樣,就像進化了一樣,動作更快,力氣更大,甚至身體的骨骼也從軟化變得堅硬,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成了他們的噩夢。
動亂迅速驚醒了沉睡的人,杜牧遠點著蠟燭寫實驗報告,左歡也沒睡,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開門一看,果然吳學(xué)群和余慧上來撤離群眾。
沒什么東西好收拾的,左歡只拿了幾件衣服和宋晴至送給她的匕首,而杜牧遠將他的實驗報告全裝在了包里,離開房間。
行尸被馬志學(xué)等人吸引在了A區(qū),并試圖向他們轉(zhuǎn)移,好讓同學(xué)們有離開的時間。
杜牧遠雖然害怕,但堅持要保護左歡,非要走在前面。
B區(qū)是姚凝月和學(xué)生會的幾個人還有羅瑜竭力維持著秩序,拼命大喊,讓同學(xué)們不要慌張,但他們的話可不是強力鎮(zhèn)定劑,起的效果并不大。
一則人很多,二則外面的行尸也更多,傷亡時刻都在發(fā)生,慌亂根本無法壓下,誰都想離開,可誰都怕出去送死。
白天里來的三個警察迅速組織出一面防御墻,挑選出精壯能打的男生實行戰(zhàn)術(shù),以抵御行尸圍攻,好讓校車能開過來。
雖然效果沒有太理想,但還是爭取到了一些時間,門一開,大量的人爭先恐后涌上校車,踩踏不可避免。
莊吟吟不慎跌倒在地,立刻就有一只腳踩上了她的背,她很難爬起來,所有的人都在往前擠,不可能因她而停留。
左歡和杜牧遠距離她最近,兩人將她拉起來,人群最外圍已有幾人被行尸撕裂,近距離面臨屠殺,只能讓人群更加的恐慌,羅瑜就算喊破了嗓子,也無人肯聽保持秩序。
左歡他們沒有趕上第一輛校車,那輛嚴(yán)重超載的校車不得不趕快開走,在等待第2輛來臨的時候,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死亡,這樣沉重的損失險些讓人群潰散,而一旦潰散,四處逃離,恐怕就將萬劫不復(fù)了。
王震最怕的就是這個,所以他看到這群學(xué)生象沒頭蒼蠅一樣想要亂飛,他迅速讓人將他們趕到一起,幸好劉致及時開車趕來了。
一共有五輛校車陸續(xù)駛出了校園,剩下零零散散也從小車出去了,盡管這樣,還是有一部分人被沖散,不知躲到了哪里。
幾枚燃燒彈打開稍微薄弱一點的包圍圈,索余和帶人來接應(yīng)任教授,兩輛面包車及時將他們接走。
而在他們身后的實驗樓響起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不斷有東西在沖擊波中飛落出來,這一棟有著七十多年歷史的大樓,在一片火海中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