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義結(jié)金蘭
張夢陽說:“趙將軍,已經(jīng)不早了,天明時還要趕路,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吧?,F(xiàn)在夜深了,這洞口處略有些寒意,咱們不如下到洞的稍深處,那里能覺得暖和一點。咱倆還不要緊,晴兒姑娘身子嬌弱,傷風感冒了可怎么處?”
趙得勝雖覺張夢陽說得有理,但內(nèi)心里對他總是不能十分的放心,猶豫了一下說道:
“謝謝張都統(tǒng)好意,不瞞您說,剛才我已經(jīng)下去走了一遭了,覺得那地下很是有些氣悶,遠不如此處舒爽。末將覺得洞口堆了這許多樹木,已經(jīng)能夠擋得一些風寒了。再把里邊的搬弄點兒過來,或許就更好了?!?p> 說著,趙得勝站起身來就忙活起來,幾個來回,就把里邊殘剩的枝枝叉叉全都堆堵在了洞口地方。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問晴兒:“晴兒,你還覺不覺得冷了?”
晴兒也乖覺地答道:“沒事的大黑哥,現(xiàn)在已覺得好多了?!?p> 對趙得勝的話,張夢陽也沒往多里想,知道他剛才追蹤著自己不經(jīng)意間弄出的響聲,的確往里邊走了一趟,只以為他真的是感覺里邊氣悶,晴兒也真的是不覺得此處寒冷,也便不再堅持。
張夢陽剛想閉上眼睛養(yǎng)神,就聽趙得勝又說:“張都統(tǒng),末將心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哦!”張夢陽睜開眼來說道:“趙將軍有話但講無妨,何必見外。”
趙得勝說道:“張都統(tǒng)在北國為官,末將在南朝為將,咱二人今晚偶遇在此,實在是幾世難逢的緣分,末將不揣愚陋,如蒙張都統(tǒng)不棄,愿與都統(tǒng)結(jié)為異姓兄弟,在以后的歲月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知張都統(tǒng)肯俯允否?!?p> 張夢陽聽他如此一說,知他是攜了童貫的愛姬私逃,如今大宋雖大,卻已無他與晴兒的容身之處,想要在大遼站穩(wěn)腳跟,不得不有所倚靠,因此上有心巴結(jié)自己。
可他們兩口兒哪里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孤苦無依不說,在大遼朝廷里根本沒有任何根基。雖說蒙蕭太后恩典,賞了個御營近侍局副都統(tǒng)的頭銜,可也未經(jīng)上任,壓根兒也不知道這副都統(tǒng)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角色。
到了燕京之后,自己怕是都得由人照顧,哪里有本事照顧得上別人?因此,他便把自己的處境與心中的所想,和盤托出,盡數(shù)說給了趙得勝,竟沒有一絲隱瞞。
沒想到趙得勝見他說得誠懇,心下竟頗為感動,他原沒想到張夢陽在這大遼的國土上,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孤苦無依的人。除了為張夢陽的坦誠所感動之外,心下也不自覺地起了相惜之感,于是毅然說道:
“賢弟若有如此顧慮,那可將我趙某人瞧得小了。人活一世,富貴不過如過眼煙云一般,趙某人從未將那看在眼內(nèi),若我真的看在眼內(nèi),你我今晚也不會在此相遇了。
人生最難逢的,乃是平淡如水的知己之交。賢弟放心,我趙某人對你實是傾心結(jié)納,絕沒有絲毫的私心雜念。還盼賢弟莫要嫌棄,折節(jié)俯允為是?!?p> 張夢陽聽他說得誠懇,張都統(tǒng)變成了賢弟,末將變作了趙某人,頓時感覺言語之間親近了許多,內(nèi)心里一熱,慨然答道:“兄長不嫌棄我,我又哪里敢嫌棄兄長?”說著撩衣下拜道:“小弟張夢陽,拜見兄長!”然后額頭觸地,拜了下去。
趙得勝趕緊于他對面跪倒,語氣激動地說道:“我趙得勝今日淪落至此,不想能巧與賢弟結(jié)為金蘭之好,實在是三生有幸!”說罷,也便朝張夢陽拜了下去。
晴兒見他二人如此,心里也是十分的喜歡,從地下?lián)炱鹆巳鶚渲?,插在地上做香,命他二人于“香”前跪下,叩拜了皇天后土,互報了姓名、年歲、生辰八字等,又說了些“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之類的場面話,就此結(jié)成了異姓兄弟。
經(jīng)過互通年歲,張夢陽得知趙得勝時年已經(jīng)二十九歲,年長自己十一歲,只是他生得黑大,單憑眼觀,實在是不容易斷定出他的年紀。晴兒此時一十六歲,較趙得勝小著整十三歲。
張夢陽雖然年長晴兒兩歲,但既已拜趙得勝為兄,論理自得稱晴兒為嫂。張夢陽沖晴兒叫了聲“嫂嫂!”晴兒羞得滿臉通紅,芳心之內(nèi)卻也暗自竊喜。
張夢陽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一直舉目無親,直至今日方始得了這么一個義兄,心下實是說不出的高興。兩個人又親親熱熱地敘了半天話,覺得乏了,這才靠在洞壁上打起盹來,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趙得勝便即醒來,見張夢陽和晴兒各自睡得正香,也沒有喚醒他們,移開了洞口的幾個葉子飽滿的粗壯枝杈,悄悄地摸出了洞去。不一會兒便提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雞回來。
張夢陽和晴兒也先后醒來,見到趙得勝打了野食回來,早餐有了著落,俱各歡喜。
三人將野味在溪水處剝洗干凈,拿回洞口內(nèi),用傳說中古人鉆木取火的方式,生起了一團火來,將剝洗干凈了的野味就著火焰熏烤,不一會兒便有香味兒溢散了出來。
三人美美地吃了一飽。張夢陽和晴兒都是有生以來頭一次在野外品嘗這種純天然的野味,因此興致頗高。
填飽了肚子,他們就商議著該由哪條路取道前往燕京。張夢陽心想著不久后就可以見到太后,見到暖兒了,心里癢癢地滿是甜甜的暖意。
他想著見到了太后,得趕緊向她討個回話,衛(wèi)王和小郡主那邊還在等著回信兒呢。就算要留在蕭太后這邊為官,那也得先把小郡主交代給的使命完成了再說。話又說回來,如果能回到小郡主的身邊,做不做官的,他倒也不怎么在意。
只愿能在金兵最終滅掉大遼之前,能說得動小郡主和太后,在這紛紛的亂局之中及早抽身,尋找一個安全的所在隱蔽起來,徐圖再起。
其實這段時間,他內(nèi)心里一直有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打算找機會渡過白溝河,到大宋去一趟,告訴大宋的當政者,金國乃是虎狼之國,他們滅了大遼之后,一定會興兵進攻大宋的。要想保得住江山,最好的辦法是與大遼聯(lián)手,共同抗擊金軍。
至于能不能見到宋朝君臣,見到了之后能不能說得動他們相信自己,內(nèi)心里殊無把握。僅憑童貫那副德行,即可窺一斑而見全豹,令他對宋朝君臣實在是難以懷抱什么希望。
童貫是宋徽宗皇帝的親信寵臣,人們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單看他使用的臣子,便可料定這位皇帝也實在好不到哪兒去,也難怪他在后世的歷史上落得個昏君的罵名。
但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就應該為避免自己所知道的那種悲劇的發(fā)生,盡一份綿薄之力。至于能否達成所愿,也只能付諸天命罷了。
假如既定的歷史車輪果真無可逆轉(zhuǎn)的話,也最好能與小郡主、太后以及暖兒幾個人,一起逃奔到長江以南去。因為,在他掌握的有限的歷史知識里,宋金之間的拉鋸爭奪,將來主要是在中原一帶展開,江南似乎受到的牽連并不太大。
細細想來,如果真的能在江南的水鄉(xiāng)里,擁有一座較大的宅院,與小郡主、太后、暖兒在那里共度余生,可也真是不枉在這紛擾的時代里走上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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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太守
左邊路人甲與豁牙子虎是我寫作路上的瑤草奇花,有你們相伴,走在這條路上的我,并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