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同歸于盡
瘴氣彌天的碎魂淵,大歷國赫赫有名的斷魂之處,一群官兵正手持兵刃,朝一重傷的紅衣女子逼近。
紅衣女子捂著胸口,撐著劍半跪在地,她渾身狼狽,卻低頭笑個不停。
“毒婦,你笑什么!”
見女子笑的詭異,圍堵官兵紛紛不敢上前——當(dāng)然不敢上前,這面前的可是大歷國赫赫有名的毒婦暮云朝!據(jù)說她詭計(jì)多端,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殘忍到令人發(fā)指,還聽說她啖人肉,飲人血,一身血衣萬人屠!
紅衣女子,也就是暮云朝笑夠了,她抬起頭,露出一張艷絕無雙容顏。
目若寒星,她涼涼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官兵,一邊拭去嘴角血漬,一邊撐著劍緩緩起身道:“怎么,我這個毒婦都快死了,笑都笑不得?”
真美啊,都二十八歲了還這么美!只是可惜了,是個蛇蝎美人!
官兵們紛紛噤聲,心中唏噓不已:早就聽聞這毒婦容貌甚美,通緝令上也見過個大概,但這一見還是被驚艷的難以自抑,只不過,美則美,被她這一眼看過來多少有些脊背發(fā)涼……
就在官兵們面面相覷舉步遲疑時,一位身形修長的墨衣男子踏步而來,他雙鬢斑白,面容清俊,氣質(zhì)清寒尊貴,一雙淡褐色的眼睛滿是薄涼。
他視旁人為無物,直直望向暮云朝,冷冷道:“笑夠了么?”
“宮如商,老狗賊,又是你啊。”見到來人,暮云朝嗤笑,“你還真是陰魂不散,若不是我知道你就是葉華箏的一條狗,我差點(diǎn)以為你是愛上我了對我如此窮追不舍!”
墨衣男子,也就是宮如商聞言面無喜怒,只是左手緩緩拔劍指著暮云朝,淡淡道:“我們之間廢話可以免去,云暮朝,你今日命數(shù)已盡?!?p> 要死了么?
暮云朝垂下雙眸,看了看身上的斑駁傷痕——宮如商說的沒錯,她今日確實(shí)命數(shù)已盡,這一路的奪命追殺,使她再沒有力氣逃亡……
也罷,死了也罷!
自她的宮玨死去,這世上也再沒有她留戀的東西,只是,她終是沒能守住和宮玨的約定,好好活下去……
想罷,暮云朝抬起頭,她明明滿是傷痛,卻笑的艷極:“宮如商,你我好歹也斗了十幾年,可否麻煩你用一用你的豬腦子,記一記我的名字?不然十年如一日的叫錯我名字,會顯得你——很,蠢?!?p> “我何須記一個死人的名字?”宮如商冷笑,面無表情飛身持劍朝她胸口刺去。
他們斗了十幾年,宮如商很了解面前這個容貌艷麗卻心思狡詐的女人,這女人笑的越好,憋的心思越壞,故而宮如商下手格外果斷決絕,沒有半點(diǎn)留情。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眼前這個一向狡詐的毒婦并沒有像從前一樣靈活躲避,而是直直的迎上了他的劍,仍由他手中的劍刺穿她的胸膛……似乎,她視死如歸!
宮如商一時失神,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劍。
而劍刺入暮云朝心臟那一刻,暮云朝解脫的笑了——真好,死了她就可以去找她的小宮玨了。
“你……怎么不閃躲?”宮如商清俊的臉上浮出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fù)平靜,淡淡道,“也是,窮途末路,你垂死掙扎也是徒然。”
“不是說不和我多說廢話么?”暮云朝笑了笑,徒手抓著宮如商的劍刃朝自己的心臟加深了幾分,“十多年了,你一直想要我死,那我今日便做個好人,如你所愿?!?p> “你……”鮮血濺在宮如商手上,他望著面前笑靨如花的女人,一時呆住。
“你的豬腦子覺得費(fèi)解了是不是?”對上宮如商震驚的眸子,暮云朝笑的極艷,“知道為什么我這次放棄反抗了嗎?”
看著眼前一劍穿心必定死透的女人,宮如商狠狠的皺了皺眉,松開握劍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在他看來,云暮朝已是將死之人,他不想多加理會。他只在想,現(xiàn)在威脅到阿葉的人已被他全部解決,此后他便可以海闊天空,成全阿葉,也成全他自己了。
就在宮如商心中釋然時,他停住了腳步,因?yàn)樗牭奖澈竽强蓯河謵憾镜呐嗽谡f:“因?yàn)槲铱蓱z你!宮如商你自己還不知道吧?你真的很可憐!”
宮如商不悅,轉(zhuǎn)身冰冷的目光剜向暮云朝。
暮云朝卻不為所動,她長相極美,此時又笑的挑釁,像極了一支將歇的赤色荼靡:“我沒記錯的話,你比我大兩歲,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你大概從未照過鏡子吧?不然看著你的灰白雙鬢,你怎么半分不甘也沒有?宮闕他什么也沒為葉華箏做,卻和她和和美美兒女雙全;而你,為葉華箏鞍前馬后,操勞到雙鬢斑白,卻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始終沒人愛……”
“閉嘴!”宮如商心中一痛,攥緊拳頭,清俊的容顏蒙上一層陰霾。
“生氣了?”暮云朝笑的快意,“怪我,我不該多嘴,反正,這都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沒有多嘴的權(quán)利對不對?”
想說的話全被堵住,宮如商氣的臉皮直抽搐——云暮朝太了解他了,就像他了解云暮朝一樣,他們斗了十多年,都太了解彼此的死穴!
“說不出反駁的話?”暮云朝笑的越發(fā)快意,“是不是乍一想覺得自己確實(shí)卑賤到極致?”
“你!”宮如商氣的轉(zhuǎn)身,左手一把掐住暮云朝的脖子,他這回是真怒了,即便知道暮云朝已是將死之人,他還是忍不住想掐死她!
就在他滿眼快意的看著暮云朝呼吸困難時,變故突生!
原本奄奄一息的暮云朝,突然伸手將一把匕首惡狠狠的扎在他頸間,宮如商吃痛,一把將暮云朝扔了出去。
“王爺!”旁邊的官兵見狀趕緊圍了上來。
又被這女人陰了!
宮如商捂著血流不止的脖子,惡狠狠的瞪向暮云朝,卻只見被甩在半空的暮云朝笑的邪妄:“大名鼎鼎的碎魂淵是我的埋骨之處,大名鼎鼎的攝政王宮如商是我的陪葬之人,算起來,我倒是不虧!”
“你在匕首上淬了毒?!”神色晦暗,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宮如商恨的咬牙切齒。
“哈哈沒錯,還是藥石無醫(yī)的斷腸之毒?!钡湓诘兀涸瞥瘒姵鲆淮罂谘?,卻依舊不忘挖苦宮如商,“宮如商,黃泉路上我一個人走多無趣,反正你可憐沒人愛,不如同我做個伴?”
“毒婦!”宮如商說完便強(qiáng)撐不住,幸虧旁邊的官兵扶住他才沒有跌落在地,但他已經(jīng)止不住頭暈?zāi)垦F吒[流血。
居然又栽在這個詭計(jì)多端的女人手里!
宮如商暗恨,他與云暮朝斗了十多年,幾乎次次都差點(diǎn)抓住她殺死她,但這個女人次次都能使壞讓他栽跟頭,這一次他本以為終于能除掉這個禍害,誰想一個大意,還是栽在她手里!
這么多年來,他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除了眼前這個毒婦,還真沒有第二個人能戲耍他至此!
“云!暮!朝!”宮如商意識已經(jīng)不清了,卻依舊恨的深刻,瞪大眼睛死死的望著暮云朝。
“蠢材,都說你記錯名字了!”暮云朝啐罵,又大笑起來。
隨著暮云朝這句話說完,宮如商臉色陰沉的的吐出一大口烏黑毒血。
“中毒的滋味怎么樣?”暮云朝笑的越發(fā)快意,她忍痛伸手拔出胸口的劍,“其實(shí)我也疼的厲害,但一想到你比我更疼,我就舒服了……不多說,我先走一步,記住,黃泉路上我等你來!”
她說完就閉上眼睛,滿是決絕的拿起沾滿鮮血的劍自刎而去,一時間鮮紅的血灑了一片。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宮如商看著那一片血光,忍不住心頭一震——十多年了,云暮朝終于死了!
他高興,卻又有些莫名滋味,最后他把那不知名的滋味歸為毒效發(fā)作心中不適,轉(zhuǎn)而滿是欣慰的想著:真好,阿葉自此再沒有后顧之憂了。
“人間事了,我也該走了。”
毒發(fā)一段時間,兩行黑色血淚從宮如商清俊的臉龐滑落,宮如商閉上眼睛,也停止了呼吸。
“王爺!”
士兵們大慟,正傷心時突然間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又聽得碎魂淵深處傳來異響。
“不好,這碎魂淵怕是有怪物!”
隨著一聲大喝,天地霎時失色,隨之而來的是山崩地裂的轟鳴聲……
曉暮晨昏
宮如商:我太了解云暮朝了!就像云暮朝了解我一樣,我們斗了十年之久,清楚的知道彼此的死穴! 暮云朝:了解個屁,老娘名字都記不清楚,蠢材,制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