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催眠

　　他很怕黑。

　　但是他沒說，母親找到他的時候，他只是笑著告訴她。

　　“祁祁是男子漢，祁祁不怕?！?p>　　其實他怕得要死。

　　怕得渾身發(fā)抖。

　　每次他這么說，母親就會和父親吵得更加厲害。

　　他就不懂是什么原因。

　　明明他都說沒關(guān)系了。

　　“那我下一次就說怕好了?！?p>　　5歲大的聶祁躲在椅子后面，看著客廳里摔壞的瓶瓶罐罐，捂住了耳朵靠在墻角。

　　“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迎接我。小而白，純又美，總很高興遇見我……”

　　會高興遇見他嗎。

　　不會的。

　　最后一次，父親藏起他之后沒有離去，一直陪了他三天，然后在地下室，殺死了來找他的母親。

　　血流了一地，溫?zé)岬模瑸R在了年僅五歲孩子的臉上。

　　父親被判定精神病，過失殺人。

　　奶奶找到聶祁的時候，他的手腕潺潺冒著血，躺在他母親的血泊里，和她一樣閉著眼，粘稠、腥臭的血撲滿了他一身，像個血孩子一樣。

　　可是最后，他能醒過來，他的母親，再也醒不過來了。

　　聶祁看著自己手腕間只余一道淺淺，淺淺的痕跡，想起奶奶和他說的。

　　“生活苦一點了，吃點糖就甜了?！?p>　　然后那時候，剛從病床上醒來的聶祁脆生生道。

　　“那我現(xiàn)在就想吃糖。”

　　奶奶笑著掏出一枚。

　　“小孩子每天吃一粒就行了?！?p>　　“可是我如果還覺得很苦怎么辦？”

　　生活已經(jīng)這么苦了，自己為什么還要給被人帶來更多的苦難讓他們不開心了呢。

　　笑著，跳著，做個面具人好了。

　　假裝活得很快樂。

　　然后他就這樣，活到了現(xiàn)在。

　　聶祁輕笑一聲，起身下了床。

　　遇到純子以前，他沒真正快樂過，遇到她以后，他雖然也沒有特別快樂，但是在她面前，他再也不用裝得快樂了。

　　重癥監(jiān)護(hù)病房，聶祁被擋住了。

　　司南晟不讓任何人靠近一步，除了醫(yī)生和護(hù)士。

　　聶祁也不行。

　　然后他只能每天靠在玻璃窗外，傻傻地看著。

　　純子沒有醒，三天了，都沒有醒過來。

　　第三天，醫(yī)院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司南晟整整查了三天，才揪出了幕后黑手。

　　“孫霽，你為什么要對純子催眠。”

　　審訊室里，孫霽被司南晟親自問話。

　　孫霽知道純子失蹤了，但是他不知道純子一直沒有醒。

　　“她小時候睡眠不好，特別容易醒，而且總是頭疼。”

　　“這也不是你能對她催眠的理由，而且，你還私自用藥。”

　　催眠藥物監(jiān)管的極為嚴(yán)苛，也只有孫家這種級別的醫(yī)學(xué)世家才能背地里弄到了。

　　“不是，是純子自己讓我給她催眠的?！?p>　　孫霽看著四周封閉的審訊室，慢慢有些不鎮(zhèn)定起來。

　　“是不是純子出事了？她的時間應(yīng)該到了，我需要一年給她催眠一次?！?p>　　“好好地，純子怎么會讓你給她催眠呢，這不可能?！?p>　　司南晟想也不想就嚴(yán)厲反駁。

　　“是與不是，我們?nèi)枂柋阒！?p>　　孫霽是擔(dān)心純子真的精神狀態(tài)出狀況。

　　“而且純子有雙重人格，你們一定要注意?！?p>　　“什么？！”

　　審訊室外的司南晟大驚，倏的站起來就往醫(yī)院跑。

　　為什么醫(yī)生沒有說過？

　　不應(yīng)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