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爾不知道云蘿是怎樣說服西玉的,總之第二日一早,云蘿就開始接手了伺候思爾的活計,還別說,云蘿被阿璃挑中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才是第一日,就像是在思爾身邊呆了很多年一樣,許是從夏府出來的,云蘿比之小江府的侍女要顯得更活潑些,完全沒有什么尷尬拘束的感覺,嘴里總是絮絮叨叨的,也沒有讓人覺得很煩,平常覺得梳發(fā)髻時很無聊,可是聽著云蘿絮叨,感覺沒一會,就梳完了繁雜的發(fā)髻。
“小姐,這江洲的府院里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建這么多的回廊的呢。”
云蘿跟著思爾出了溫酒居,昨日天色已晚她沒注意,現(xiàn)在一看,這小江府可真是與夏府很不一樣。
“嗯,因為江洲多雨,你家小姐我最討厭衣裙沾了雨?!?p> 思爾提了提裙袂有些小調(diào)皮地說道。
“這法子可真好,以后奴婢也能沾光了?!?p> 思爾身后還站著府上其他的侍女,本就對這突然冒出來的侍女不滿,現(xiàn)在看她這么諂媚的樣子,臉上面色都不太好看,之前大小姐在給二小姐找貼身婢女時她們還在互相競爭,現(xiàn)在都是共同對抗“外敵”了,從早上到現(xiàn)在可沒少給云蘿使絆子。
“大小姐?!?p> 才走出溫酒居就看到了阿璃從外院進(jìn)來,眾人對阿璃福了福身子行禮,對這個大小姐,大家現(xiàn)在是愈發(fā)不敢有一絲輕看了。
“嗯,你們先下去吧?!?p> 阿璃對著思爾身后的那群侍女說道。
“阿姐怎么從外面回來?”
思爾看到阿璃又親昵地湊了上去。
“去府學(xué)請了假,順便幫你把學(xué)給退了。”
“?。磕俏乙院蟛蝗チ藛??”
思爾雖然也沒覺得府學(xué)有什么好玩的,但是這才去了幾天就退學(xu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嗯,不去了,金寶珠、宋南知、未昭還有方晉宇都不去了,以后就在郡君府學(xué)堂聽課?!?p> “那阿姐你呢?”
以前本是阿姐管理仲秋堂,如今要分一半的精力去郡君府,府學(xué)還不鬧翻了天?
“爾爾,我替你,暫管郡君府學(xué)堂半年,我和夏院長輪流代管仲秋堂,之后,我希望由你和你的府臣來接管學(xué)堂?!?p> 阿璃拂開了思爾的手,與思爾相對而立。
“阿姐,我......”
思爾震驚地看著阿璃,由自己管理,可是,自己幾乎沒有進(jìn)過學(xué)堂。
“爾爾,你知道的,你雖不曾在世人面前展露,可你的學(xué)識,不在阿姐之下,你要讓大家看到你的光芒,讓她們心服口服,在這之前,你要學(xué)會獨立,沈家的每一個人都在學(xué)著獨立?!?p> “阿姐,爾爾知道了,爾爾會努力的?!?p> 思爾眼里充滿了不安和迷茫,沒有阿姐,她要怎么辦,可是,阿姐說的對,沈家的每一個人都在學(xué)著獨立,大哥用一己之力對抗帝都的紛擾,清墨被大哥帶在身邊教導(dǎo),阿姐若不是要照顧自己,早就是朝中一員了。
“去郡君府吧,這才剛開始呢。”
阿璃點了點頭轉(zhuǎn)身率先往大門口走去,爾爾的人生,才剛開始呢。
思爾仰著頭、端著手跟在阿璃身后。
云蘿緊跟在思爾身后,抬頭望了望這對奇怪的姐妹,說是姐妹,大小姐更像是二小姐的老師和長輩,明明只差了兩年。
因為有了宋南知一同比試的提議,郡君府的比試兩天之內(nèi)就結(jié)束了,第三次算是眾人正式入府的一個儀式罷了,儀式由西玉主持著走完了流程,思爾最后到場了一下。
郡君府的門檻不低,應(yīng)試幾千人,最后留下了八十八位學(xué)子,八十八位的空余是由思爾定下的,意寓著八十八位星宿,從此,這些星宿,將在郡君府展露光芒。
要是有多出來的,那就擇優(yōu)留下。
這些學(xué)子中,男學(xué)子住在二進(jìn)的院子,女學(xué)子住在三進(jìn)院落,每兩位學(xué)子一個房舍,配有一名侍女或小廝,當(dāng)然,也可以不住郡君府。
每日辰時所有學(xué)子在外院一同由夏博易或是阿璃授課,午后再跟著自己的夫子學(xué)藝,思爾慶幸好在自己不住在郡君府,不然可真是太熱鬧了些。
這八十八位學(xué)子大多出生寒門,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待遇,為了能一直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也不能讓后來者把自己擠出去。
“郡主,我可是一個徒弟都沒有呢?!?p> 金寶珠有些喪氣,兩天比試,她一個徒弟都沒收到,即使是有來應(yīng)試的,也不過平平,也不能入了金寶珠的眼。
“那有什么,你就跟學(xué)子們一同早起聽課,午后想學(xué)什么就學(xué)點什么,閑暇時間就畫畫花樣子,也不急于一時。”
思爾并不在意,在場的有很多阿姐挖掘來的人才沒有徒弟的,思爾也不介意,他們這些夫子還是享有郡君府夫子的所有權(quán)利,他們本身就是賢才的存在。
“害,也是,操的什么心呢?!?p> 金寶珠這人向來豁達(dá),沒多久就自己想通了,開開心心地享受起了這場浩大的午宴。
大家還是沒能見到明慧郡君的真容,只有那宋南知得以入得輕紗帳內(nèi)與郡君同席,想到宋南知是第一個投靠郡君的人,倒也是說得過去。
江洲已是萬物復(fù)蘇之時,帝都仍是寒意連連,紫宸殿內(nèi)依舊是靜悄悄地,仿佛,那幾年歡樂熱鬧的時光都是大夢一場,醒來,紫宸殿還是最肅穆的宮殿,太子殿下,還是那個兢兢業(yè)業(yè),只知道埋頭批閱折子的狠戾太子。
“殿下,禮部送來的單子,是您生辰那日宮宴的章程,您可要看看?”
小全子將一份清單遞上詢問楚玖。
楚玖本沒多少興趣,猛然間,似乎想到了什么,問小全子。
“可擬了受邀的名冊?”
“擬好了,也在單子上?!?p> 小全子心下了然,低頭回道。
“拿來我看看?!?p> 楚玖將名冊翻開迅速的看了一遍。
“明慧,為何不來京慶賀?”
楚玖反復(fù)翻閱,確定沒有看到那熟悉的名字,陰沉著臉問。
“江洲來信說、說郡君忙于為朝廷招募賢才,正是關(guān)鍵時刻,只派了人將賀禮送了來?!?p> “是什么賀禮?”
“江洲冷月錦緞百匹、江洲刺繡輿圖一副、藍(lán)田玉松石一尊?!?p> “沒有其他的了?”
楚玖不相信。
“沒有了。”
“私信呢?”
“無?!?p> “你去傳信,就說......”
“殿下,聞大人在外求見?!?p> 楚玖正想讓小全子去江洲傳信,外面就有人通傳。
小全子看了看那藍(lán)衣內(nèi)侍,眼眸暗了暗。
“傳進(jìn)來吧?!?p> 楚玖愣了愣說道。
“殿下。”
聞未晞身著一身淺綠色的錦裙大大方方地踏進(jìn)了紫宸殿,她并不像其他臣子一樣對楚玖唯唯諾諾的,那張白凈的臉未施粉黛,周身的書卷味濃重深厚,即使已經(jīng)年方三十,也像個豆蔻年華般的少女。
帝都的人對聞家只是耳聞,直到看到了聞未晞,才覺得聞家風(fēng)華果然清貴。
“聞大人來了,坐吧?!?p> 楚玖面色有一絲不自然,看到這張臉,她就會想起那次,小漪在龍華寺門口見到她們時,臉上的譏笑,可她的眼睛與小漪那么相似,她無法拒絕她來紫宸殿。
“殿下在看生辰宴的花名冊?”
聞未晞眼尖,看到了楚玖案上的花名冊。
“嗯?!?p> 楚玖點點應(yīng)了一聲。
“可是名冊有什么問題?”
“沒有。”
“郡君可是快要回帝都了?殿下的生辰,郡君定是要回來的,也不知郡君長大些了沒有?!?p> 聞未晞臉上露著溫和的笑意,談及清漪,宛若談及家中姊妹一般。
楚玖看著聞未晞臉上的笑意,突然想起了清漪一提到聞未晞時明晃晃的厭惡。
“明慧不回來?!?p> “嗯?可是身子出了什么問題?”
聞未晞驚訝地問道。
“沒有,郡君府上剛招募了幾個幕僚之臣,明慧剛剛出宮沒幾個月,也就不奔波這一趟了?!?p> “原來是這樣,我也聽家中說起了,郡君招募幾個能人確是好事,只是......”
聞未晞似是有所難言,難得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
說實話,楚玖現(xiàn)在對清漪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派去的探子都被西玉和羅子騫抓起來綁回了京,楚玖后來也來了脾氣,索性也就不再派人了,有羅子騫在,總不會出事。
“聽聞郡君招募的第一個下臣,是聞名江洲的紈绔,江州人都稱之為混世魔王?!?p> “是嗎?!?p> 楚玖皺起了眉頭,小漪終究未能涉世,對世人不甚了解,母皇還指望小漪為她儲備良臣,罷了,且讓她在江洲玩些時日,等她在朝中立了足,再把小漪接回來便是。
“我父親,并不是會說假話之人,雖然,郡君這次招募賢才聞家也喪失了很多學(xué)子,畢竟聞家并不能賦予他們官位,但是我父親看著有人能一起為江洲做些事,也是很欣慰的,只是怕郡君聽信了小人之言,在江洲落人口實?!?p> “你父親退居朝堂多年,還是這么愛護(hù)百姓。”
楚玖聽到那位久居江洲的聞老,還是心生佩服的,也因此,對聞未晞有了幾分厚待。
“說起來,前幾日,我聞氏族中,有人得罪了郡君,郡君揚言要與聞氏為敵,也是我聞氏族人不懂事了?!?p> “哦?還有這事?!?p> 楚玖還沒來得及聽說這事,難道是因為聞未晞?
“我也是剛剛聽說,不過我父親已經(jīng)把那不守本分的族人趕了出去,殿下可莫要怪罪?!?p> “明慧脾氣大,她......”
楚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也在外人面前說起了小漪的閑話,當(dāng)即不再繼續(xù)了。
“左右,郡君以后也會回來的,殿下也別太憂心?!?p> 聞未晞走后,楚玖終究是將名冊放了回去。
時歡小瘋子
哪里都有梧桐,但我只愛上海和南京的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