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鈴響了,天空不作美,恰好下起傾盆大雨,擋住了學(xué)生回家的路。
大雨瘋狂的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黑云邊緣不斷有電光閃動,狂風(fēng)大作。
一群高三生在教學(xué)樓下避雨,大家都想快點回家,有傘的早就走了,他們都兩手空空,只能等這場該死的大雨稍微小點,或者直接停下。
陳懷信秉著男子漢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的懶惰思想,也沒有留把傘在教室應(yīng)急的想法,所以只能跟著童璐在走廊上等雨停。
童璐是拿了一把傘,是黑色的天堂傘,估計是平時拿來擋太陽的,因為這個傘實在是太小了,能蓋得住整個童璐,但是再塞下半個陳懷信就有點勉強(qiáng)。
等雨停的時間太長,他把今天早上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作玩笑話說給童璐聽,少女聽得很認(rèn)真,兩個大眼睛一眨一眨,也沒有插嘴,時不時還捂嘴微笑示意自己聽得很開心。
印象中女魔頭的童璐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陳懷信還是有點奇怪,但今天的話題很快就被聊完,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聊天的口子。
等了好一會,天上的烏云慢慢散了一些,雨小了許多,閃電或許是被渡劫的道友引走,天氣有所好轉(zhuǎn)。
陳懷信的肚子有些餓了,十七八歲正好是消化快的時候,更何況中午只在食堂吃了一小碗面條。
示意童璐現(xiàn)在就回家,后者也沒推遲拒絕,點頭就應(yīng)了一聲好,一起朝教學(xué)樓旁的單車棚子走去。
路上的積水不少,此時壺城還沒開始大規(guī)模的城市建設(shè),排水系統(tǒng)有一些落后,為了安全,陳懷信騎得很慢。
夏季的天氣像一張娃娃臉,哭哭鬧鬧的說變就變,剛剛還以為雨快要停了,現(xiàn)在它又開始了新的沖擊,水幕般的大雨擋住了視線。
可是距離童璐家也就只有兩分鐘的車程,陳懷信也懶得停下來,還是繼續(xù)行駛。
身上黑色的運動長褲像是綁了兩個鉛球,很重,他騎得越來越慢,臉上倒沒有太多的雨滴,只能歸于童璐撐傘撐得比較好。
到了童璐家的小院門口,她道了聲再見,把傘丟給陳懷信,用書包擋著頭一路小跑進(jìn)了家門,看到少女已經(jīng)濕透了的全身,陳懷信不由得搖了搖頭。
怪不得自己騎車的時候沒感覺到有多少雨,原來是這個小妮子把傘放到了自己的頭上,她都沒有擋到。
他這個心理年齡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也是被感動得不輕,但是又不敢輕舉妄動,是真的怕了影響到他人。
就如早上的吳曉,再沖動一點就會打起架來,陳懷信也有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推波助瀾,可能吳曉也不會做出這般舉動。
還是要感謝一下那個黑臉班主任,這種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發(fā)展成打架斗毆。
十幾歲熱血滿滿的年紀(jì),動起手來根本不管個三七二十一,手底下沒輕沒重的,要是出了事他難勉會愧疚很長一段時間。
抱著自我思考的心思,陳懷信心事重重的踩上自行車回到了家。
一路上,雨也沒有絲毫變小的傾向,反而有點越下越大的感覺。
把書包丟在門口,雨傘放置到鞋柜上,他點頭敷衍了了老媽的嚴(yán)厲批評,然后走到洗澡房,脫掉衣褲,經(jīng)歷風(fēng)雨后差不多可以擰出一盆水,開始沖澡。
家里裝了煤氣熱水器,根本不需要麻煩的再燒一遍水,合適的熱水沖在身上,陳懷信感覺十分的滿足,連雨中騎行的狼狽都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洗完了澡,拿起老媽放在門口的干凈衣物,穿完衣服剛好是晚飯時間。
晚餐還是一如既往的家常,又不是逢年過節(jié),就算家里再有錢也不可能餐餐大魚大肉,老媽的手藝還是需要有待提高。
上一世她空閑時報了個廚藝班,滿足自家老爸的口腹之欲,不過那也是后來的事。至于現(xiàn)在嘛,只能說是吃得過去。
老爸的精神頭不是特別好,倒了一杯白酒邊喝邊吃,也沒些說什么話,眉頭緊鎖,陳懷信意識到他生意出問題的時刻終于到了。
天天盼天天盼,終于盼到了那么一天!
但上輩子的老頭子都對此閉口不談,他也難以得知到底是什么事情,一時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來解決。
吃完飯,他接過老妹手上的木頭錘子給老爸捶背,“爸,什么事啊,我看你今天都不怎么開心?!?p> “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別管了?!标愔逻h(yuǎn)沒想搭理他,又幫不上什么忙。
陳懷信有些不滿,“過完年我就十八了,那還是什么小孩子,你跟我講一下又沒有什么問題。”
陳致遠(yuǎn)放下手中的報紙,抱怨道,“今天有個司機(jī),開車開得太急,在山上拐不過彎,直接飛到山下了,車毀人亡。”
陳父開的是一家物流公司,貸款購置了十幾輛大貨車跑運輸,車子毀了一時也很難受,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當(dāng)一年白干了。
但光是一輛車的話,好像也不足以欠債上百萬,陳懷信意識到后來的其他事情還沒有發(fā)生,一時半會也不清楚上輩子欠債的準(zhǔn)確原因。
他把木頭錘子給一旁的老妹,用手掌拍了拍老爸的后背,“有什么事你記得跟我媽商量,講出心里話那不舒服多了?!?p> 陳致遠(yuǎn)臉色有些好轉(zhuǎn),打趣道:“你還想教訓(xùn)你老子我?”
陳懷信趕緊溜到房門,“從小我就是聽你陳老傲的名頭長大的,你什么脾氣我還不懂?”
陳致遠(yuǎn)急了,站起來用手指著自家兒子,假裝生氣,“我就算再傲也是你老子,大人的事你別管那么多,你先搞好學(xué)習(xí)。”
“你看,我講話你是一點都聽不進(jìn)去,萬一你哪天心急虧個上百萬,家里怎么辦。”
說完他趕緊反鎖了房門,反正老媽老妹還在外面攔著,自家老子自然不會太激動。
看到房間門關(guān)了,陳致遠(yuǎn)臉色緩了緩,知道兒子是在勸自己,但是毛頭小兒的話他最多聽進(jìn)個一分半點。
他坐下喝了口水,嘴上還在嘟囔,“誒,門關(guān)得真的快。”
李琴芳看著父子兩,一時間好氣又好笑,知道自己丈夫心情好了點,在一旁順?biāo)浦?,“你兒子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不就虧了一輛貨車錢,沒有必要想著一下子就把它賺回來。”
陳致遠(yuǎn)一瞪眼,點了點頭,沒說話,抄起水杯上了樓,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客廳里,母女兩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