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這樣對大夫人,將來侯爺怪罪下來...”韓誠沒想到江柳眠完全不給崔氏臉面,心中不安,小心翼翼地說。
“滾!”韓輕沉一個字返回來,只噎的韓誠再無話說。
“公子...你們這是要回去?”王念蘇見韓輕沉走出來,低聲問道。
“王姑娘,我已有心愛之人,是不會娶你的。”韓輕沉開門見山,倒不給王念蘇思考的機會。
“可是,我是真心喜歡你的?!蓖跄钐K不傻,她自然能看出江韓二人的暗潮涌動,可夫君是一輩子的事情,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我知道,但我也有真心喜歡的人啊。”韓輕沉耐心道。
王念蘇咬咬牙:“你可知道侯爺已與我父親商議,咱們馬上就要定親了?!?p> “我會勸說侯爺讓她收回成命的。”
王念蘇見韓輕沉牽著的女子,心有不甘:“你喜歡這個姐姐,也可以與我成親啊?!?p> 韓輕沉輕笑:“王姑娘,我心中早就被她填滿,怎可再塞一個,而且愛本就是自私的,你能輕易將我讓給旁人,這說明你對我的喜歡也不深呀?!?p> “可是...爹爹也有好幾位夫人,我看他都很喜歡啊?!?p> “王姑娘,你太小了,好多事你還體會不到?!?p> “我不在乎的,公子,如果你想告訴我,我都愿意傾聽的。”王念蘇有些焦急。
“可是我在乎!”韓輕沉凝視著江柳眠,“沒有攜手的共同經歷,怎可真正了解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呢?!?p> 韓輕沉又道:“王姑娘,等你長大就知道,愛一個人的時候眼里根本容不下別人,韓某希望你也能找到那個良人?!?p> “走吧?!表n輕沉牽著江柳眠往外走。
“公子,你怎知我不是那個良人!”王念蘇大喊一句。
韓輕沉沒有回頭,只是心中默念,你自然不是。
心如止水,平靜無波。
“我們就這樣走了?”江柳眠問道。
“也該走了?!?p> 江柳眠望著門邊站立的王念蘇,多么年輕的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一絲愁容的容顏,還有敢愛敢恨的年紀。
這樣一張如同白紙的女子,怎么可能會喜歡韓輕沉呢,怎么有足夠強大的內心接受他的過往呢。
她是熾熱的,他是冷清的,而她呢?
“想什么呢,還不快走?!表n輕沉見江柳眠雙目失神,顯然還在游離中。
“走吧,走吧?!苯咄焐享n輕沉的手,沒有再提王念蘇一句。
從巷道出來,見天色將晚,主道熱鬧起來,江柳眠不想坐馬車,便拉著一眾人魚貫而入,青黛和韓誠緊緊跟著,熱鬧的氛圍很快便沖淡心中的惆悵。
冬日將近,天色漸冷,走街串巷的小販也賣起了冰糖葫蘆——竹簽串之,貫以山里紅、海棠果、核桃仁、麻山藥....食材豐富,種類繁多。
江柳眠目光流連,被吸引過去,嬌笑道:“韓輕沉,我想吃那個。”
幾個人走近一看,見掛糖的糖葫蘆格外誘人,江柳眠一向貪吃,這會兒不知如何選擇。
韓輕沉見青黛和今日格外安靜的韓誠也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直接掏出銀兩,“老板,我們全都要了?!?p> “哇!謝謝公子!”青黛興奮地直接把一樁糖葫蘆抱走。
韓誠實在忍不住,無奈道:“公子,青黛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韓輕沉不管他,直接對青黛說:“讓韓誠抱著,你吃?!?p> “好嘞,謝謝公子?!鼻圜焯袅艘淮介?,迫不及待地吃起來。
江柳眠尋了串山藥,用牙尖輕輕一舔,又張嘴咬了一口,冰糖的香氣混合著山藥的綿密,微甜中一點點苦澀,真是搭配的恰到好處。
“唉,你們吶...”韓誠接連嘆氣,也不管規(guī)矩,挑了一串加入隊伍。
青黛見只有韓輕沉兩手空空:“公子,你也吃啊?!?p> 韓輕沉搖了搖頭,今日是他和江柳眠十日之約的最后一日,有些話他必須得說了,“阿眠你過來,我和你說些事。”
“何事?”江柳眠正咬著糖葫蘆,吃的不亦樂乎。
在嘈雜聲掩蓋的街道中,反而能輕松地說些實話,韓輕沉緩緩開口:“阿眠,我?guī)阋娢倚∧?,是想讓她認識你,至于是否認可你,你不必掛在心上?!?p> “嗯嗯,我知道?!?p> “還有崔氏和王念蘇的事情,實屬意外,你不必為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
江柳眠歪著頭:“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崔大夫人肯定對你懷恨在心,沒準還要對你動手?!?p> “這不是拜你所賜嘛,誰讓你剛剛那樣說。”韓誠插嘴。
“韓誠,你可以閉嘴了!”韓輕沉又斥道。
“那還不是你心中一直想的,我就是替你說出來了?!苯咄律?,卻為白氏擔憂,“你小娘那邊,會不會不好過?!?p> “所以,崔氏的事,我要趕緊解決了,你挑破了也挺好?!?p> 江柳眠輕笑:“這可真不像你,崔氏下毒殺你,我還以為你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殺她簡單,但我需要真相?!?p> “什么真相?”
“西南的紫星蒼耳怎么會流入她手,假死的姬儲有什么目的?!?p> “姬儲?你查到他的線索了?”江柳眠一下子變得凝重。
韓輕沉頓了頓:“本朝有一位新晉諫議大夫,無名無權卻躍居四品,不得不令人生疑?!?p> “他有何疑點?”
韓輕沉在江柳眠耳邊輕輕地說:“他姓周名儲。”
“?。 苯邚埓罅俗彀?,這“周姓”普遍極了,但于二人卻又特殊意義,這名字一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你想怎么辦?揭穿他嗎?”江柳眠反問。
韓輕沉搖搖頭:“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雖查明周儲的上臺背后有崔氏的功勞,但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之處,所以還得等?!?p> 江柳眠點點頭:“那你一切小心啊?!?p> 韓輕沉撫上她的發(fā)髻,有些無奈:“所以,阿眠,我暫時不能陪你去大遼了?!?p> 江柳眠先是一驚:“你要陪我去?”
“本意是這樣的,但我手下密報顯示他們近日會有所行動,在此階段,我擔心他們對侯爺不利,是萬萬無法離開京都的?!?p> 江柳眠心中一笑,這韓輕沉天天“侯爺”“侯爺”的叫著,實際上還是關心父親嘛。
“那我?guī)煾傅氖虑槟??”江柳眠又問?p> “阿眠,平楚的事情,大離內均無線索,這大遼之行怕是必然?!表n輕沉說出實話。
“所以你用《大遼廣記》把我騙過來只是個幌子,而不是你真的有線索,十日之約也只是個說辭。”
江柳眠是心直口快,但在韓輕沉聽起來卻存了埋怨之意,他連忙解釋:“不是的阿眠,平楚的事情我也查了好久,但與你得到的信息基本一致。而且...而且我之前已做好打算,隨你前去大遼尋找平楚,而后回京都戳穿崔氏,之后我再不問侯府之事,你想去哪我就去哪,咱們再也不分開了?!?p> “是嗎?”
“真的,三年前我離開后無時無刻不在后悔,這十日也是我想彌補,但沒想到計劃趕不及變化,但我承諾,一旦我辦完京都的事,我馬上去找你?!?p> “韓輕沉...”江柳眠見韓輕沉臉上滿是焦灼,突然笑了,笑的輕松極了,“那就照你說的辦咯?!?p> “好好好,太好了。”韓輕沉突然語無倫次起來,心中的狂喜呼之欲出。
街道格外嘈雜,二人就這么靜靜對立,眼里只有彼此。
三年前的有情人,更多的是天真無邪的陪伴,而三年后的有情人,卻多了一絲絲責任。
最后一絲甜意融入血中,江柳眠仍是笑著,卻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得離開了,從江都來京都,她是沖動,卻也賭了一把,誰曾想不僅賭贏,還有額外收獲。
或許她早有此意,只是讓一個很容易戳穿的謊言來給自己一次奮不顧身的機會。
“不問過往,只盼今朝?!?p> 人來人往的街道,人潮洶涌的世間,一次次相遇,一次次離別,一次次更好的重逢。
江柳眠再次問了一遍自己,但這一次,這一刻,她能斬釘截鐵地回答:
她是那個早就走進韓輕沉生命地女子,是不可磨滅的印記,無法割舍的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