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的話,似乎頗符合“韓新昌”的口味,他饒有興趣地聽著。
陳九又說道,“換做閣下是醫(yī)館大夫,要不要割下那個正常人的五臟呢?”
“韓新昌”桀桀怪笑,“陳九,你挺聰明的,若不是師尊要我除掉你,我甚至想跟你做朋友了,你不解答我出的難題,反而把它又拋還給我,我再提醒你一遍,馬上做選擇,是讓這胖子跳崖,還是挽救你那些弟兄們?”
“我的選擇是,殺掉提出這個問題的人!”陳九話畢,冷不丁抬拳,往上一轟。
拳風(fēng)呼嘯,一條白額吊睛大虎,從虛空出現(xiàn),帶著剛猛的血?dú)?,直沖上方。
上方盤旋的一只蒼鷹,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哪曾想到下方會有一股如此強(qiáng)烈的罡風(fēng),登時被烈風(fēng)絞斷了脖子,自半空落下。
眾人又開始失聲大叫,還以為這大虎又是邪術(shù)幻象。
啪!
蒼鷹尸體應(yīng)聲摔到地上。
陳九跟“韓新昌”說話之時,就暗中估算著蒼鷹的運(yùn)動軌跡,使用了燃生符,迅猛一擊,拳風(fēng)封死了蒼鷹生路,加之蒼鷹速度太快,反倒更難閃避,撞在猛虎拳風(fēng)上,氣也沒喘,就成了一只死鳥。
陳九出拳的同時,身子似離一道光芒,出現(xiàn)在九個同事和韓新昌之間。
他的影子和韓新昌重疊在一起,離同事們尚有一點(diǎn)距離。
那個藏匿在影子里的神魂,果然不敢切換到陳九影子里。陳九炙熱的血?dú)?,像鼎水沸騰,怕是神魂只要進(jìn)去,就立馬受到激蕩,繼而受傷難濟(jì)。
“大家千萬不要動,”陳九背對著公差們,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韓新昌的脖子,跟初次見面一面,再度將這個胖子單手提起。
“這畜生裝神弄鬼,神魂躲在人的影子里,然后控制肉身,韓新昌就是這么被他控制的?!标惥沤忉尩溃八桓也卦谄胀ㄈ擞白永?,卻不敢奈我何!只要大家的影子不要跟我重疊,這廝就跑不出去。”
九名公差和婦人全都跟聽天書一樣,不過,既是陳九不讓動,那么,不動便是。
于是,這十人似木偶一般,杵在原處,不敢移動分毫,連呼吸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
“大家可打造一副木籠,我將韓新昌投入其中,小心看守,連蚊蟲也不讓近身,我倒要看看,這廝如何脫困?!?p> 韓新昌被陳九舉高高的同時,影子像波浪似的,起伏不定。
剛說到這里,韓新昌之前帶來的那只騾子,也不知為何,一臉興奮,朝他倆奔了過來。
噠~噠~噠~噠~
在掉針可聞的氣氛中,騾子四蹄飛奔的聲音,是那么清脆。
眨眼間,到了跟前。
它的影子跟韓新昌重合在一起。
騾子的影子,也抖動起來。
就是現(xiàn)在!
陳九單手把韓新昌擲到一邊,又一拳擊中騾子。
騾子被控制后,剛要飛奔下山,被陳九一拳打得飛出兩丈多遠(yuǎn)。
大半個身子掛在懸崖邊上,兩只前蹄奮身往里扒。
眾人發(fā)誓,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牲口的眼色,絕望,求生,掙扎,憤怒,不甘,似乎都有。
“??!”騾馬發(fā)出人一樣的慘聲,終究支撐不住,墜入崖底。
五息功夫后,陳九腦海傳來一列提示:
你的經(jīng)驗(yàn)值+100
嗯,比那個劉平生的經(jīng)驗(yàn)高些。
陳九轉(zhuǎn)過身,看到公差們和那個婦人依然跟個木頭人似的,擺擺手,說道,“大家隨意活動吧,此獠已經(jīng)被我鏟除了?!?p> 呼~
眾人同時出了一口氣,捕快房的還好些,工房的那四個差吏,精神處在崩潰邊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韓新昌皮糙肉厚,被陳九甩出去之后,在草地上滾了幾滾,緩了一緩,恢復(fù)了生機(jī)。
他之前雖然身不由已,但神智還是清醒的。聽了陳九所說,差點(diǎn)哭了,若非陳九出手援救,從夜遇巨黿到現(xiàn)在,自己都進(jìn)鬼門關(guān)好幾次了。
“謝陳爺救命之恩,”他連滾帶爬,奔到陳九跟前,倒頭便拜。
“韓新昌,那頭騾子錢,記得折合一下,還給村民?!?p> 韓新昌鼻涕眼淚齊起,不愧是陳爺,這個時候了,還想著村民,說道:“是,陳爺放心,我一定照辦?!?p> 陳九微微點(diǎn)頜,韓新昌帶來的這頭騾子,倒是幫了不少忙,省了許多麻煩。
其實(shí),騾子哪會無故跑過來,都是他暗地一記飛石,力量控制恰到好處,飛石旋了半匝,調(diào)了個方向,打在騾子屁股上。
騾子吃疼受驚,只會向前直沖,四蹄狂奔,到了韓新昌跟前。
那個藏頭露尾的鼠輩,“急中生智,”想脫離韓新昌的影子,結(jié)果正中他的下懷。
他一記狠擊,騾子帶著這人的神魂,一并墜入懸底,香消玉殞。
由于影偶邪法有個巨大的缺點(diǎn),若是沒有及時從活物影子里逃出,一旦活物死亡,施術(shù)者也會魂飛魄散。
懸崖陡峭,哪有什么活物可以依附。
是以,步了劉平生后塵,急匆匆趕來送人頭。
陳九瞧瞧所有人,吩咐道,“韓新昌,你帶著令妹,現(xiàn)在下山,余下人等,在附近找一下,看看有無新鮮的尸體,或者可疑之物?!?p> 這人已死,雖然死得甚是沒有排面,不知來歷,但尸體必有一些線索。
韓新昌千恩萬謝,背著婦人下山。
陳九率眾衙差,在附近找了一陣子。
于一處比較隱蔽的位置,發(fā)現(xiàn)有一柄油紙傘,杵在地上。
傘下有個中年男人,嘴上有三縷長須,盤腿而坐,頗有些道骨,此刻,正兩眼緊閉,對外界不聞不問。
然而,油紙傘一丈之內(nèi),散發(fā)出陣陣陰煞之氣,令人極度不快,連林中蟻蟲也繞著走。
這人雖坐得板正,但陳九發(fā)現(xiàn),他身上陽火已滅,已沒有一絲生息了。
陳九讓眾人駐足,自己走到尸體跟前,抓住傘柄,收了油紙傘,那股煞氣才消失掉。
這傘主要作用就是驅(qū)逐生靈。一般人或畜生,碰到這股氣息,都會繞道而行。
又搜了尸身,懷里除了一個荷包之外,還有一封請柬,大意是翟華縣丁氏作壽,請?zhí)K先生務(wù)必大駕光臨。
陳九恍然大悟,翟華縣毗鄰翟陽,在倒斗山另一側(cè)。難怪劉平生翹辮子剛剛一天,這位叫蘇子期的,就屁顛屁顛趕來送經(jīng)驗(y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