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榮六點半就起床了,做好早餐,七點十分叫醒豆豆,開始吃早餐。李鵬飛的早餐仍然放在桌上。從家里步行到學校要二十幾分鐘,所以,她和豆豆七點四十就出發(fā)了。
她做早餐時還在想,送豆豆到學校后回來跑步,買菜,收拾下家里,還是要到中午才能做完這些事,午飯過后是有兩小時時間的,得研究一下找工作的事情。
必須趕快找工作!這是大事情。
到了校門口,向榮看見校門大開著,很多家長帶著孩子走進了學校,她心里不太明白,孩子上學家長跟著去干什么?但心里又有些放心不下豆豆,就試探性地對豆豆說:“豆豆,到學校了,上小學媽媽就不能像上幼兒園一樣把你送進教室了,豆豆要自己去找教室,能找到嗎”?
豆豆看著向榮,怯怯的,說:“你送我進去,其他爸爸媽媽也都進去了呀”。
豆豆一句話說中了向榮心中的疑慮,她牽起豆豆的手,跟著人流走進了學校。教室門口的走廊上站滿了家長,教室的前門和后門更是有很多家長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往里望,活像動物園里等待游人喂食的長頸鹿。
向榮一路說著“請讓一下,謝謝”!費了些勁才把豆豆連推帶擠的塞進教室,她也借此機會往教室里探了一頭,看見班主任和幾名家長站在講臺上,有兩個家長在大聲指揮孩子們干著什么,手一個勁地在空中飛舞,孩子們中間也有幾個家長,教室里亂糟糟的,嗡嗡作響。
向榮感覺熱得不行,滿身是汗,趕快退回到走廊上來,走到一個人稍微少點的地方靠墻站著。和她站在一起的是兩位年輕媽媽,一位正在打著電話,聽口氣是在給領導請假什么的,另一位胖胖的媽媽則靠墻站著東瞅西看,當她看見向榮時,四目相對,彼此望著對方笑了一下,向榮沒話找話地說:“好熱啊”。
“就是”,那位媽媽也說,“教室里才熱,幾十個孩子,全是汗味,家長些也跟著湊熱鬧”。
這時,走廊里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大家都在往教室里擠,向榮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也跟著擠過去,問前面的家長:“請問一下,這是要干什么呢?”
“讓交錢,說是班上開銷,先每人交一百元錢”,一個家長熱心地說。
“慘了慘了,沒帶錢,誰知道要交錢?又不早說?!?p> 向榮回頭看了看,是剛才和她站在一起,還用眼神打了下招呼的胖胖的女人,再看了看和她擠得最近的幾個人,確定她確實是在自言自語,才說:“沒帶錢嗎?我先幫你交”。
“唉呀,實在不好意思,出門走得急,忘了帶錢”,那個女人感激地說。
“沒事的”,向榮邊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百元的錢遞過去邊說。
向榮跟著前面的人流走動,把錢交到一位家長的手里,擠出教室時已是滿頭大汗。剛才那位沒帶錢的媽媽主動走了過來,說:“不好意思,剛才謝謝了,錢我明天還你”。
“沒事的,你客氣了”,向榮笑著,“對了,他們這——要什么時候才正式開學啊?”
“現(xiàn)在就是正式開學嘛?!眲偛旁谂赃叴螂娫捳埣俚哪贻p媽媽湊過來說,“那你以為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呢?”
“哈哈哈......”三人同時笑起來。
“我也覺得是該正式開學了,可這陣勢,怎么看都不像呀,看嘛,家長、學生、老師,全湊一塊兒,我以為是在搞促銷?!毕驑s說。
“是是是,有點莫名其妙,今早來,我以為把孩子送到學校就可以走了,一看,不對呀,家長全在往教室走,人家保安也沒有要攔的意思,我還想了好一會兒,要不要進來?”那個胖胖的媽媽說。
“嘿嘿,我也是猶豫了的,我們小時候上學自己背個包,屁顛屁顛地就跑去學校了,有家長送的也只送到校門口,誰進來哦?”
“我覺得可能我們對新時代的教育認知有問題”。
“哈哈哈......”三個媽媽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不亦樂乎。
向榮不是一個善于聊天的人,她聊天要分對象,有的人認識很久了,在一起也無話可說,有的人并不熟悉彼此,但一見面就像多年的老朋友,有說不完的話,而且聊天不用設防,想聊什么便可以聊什么。好比這仨女人,就像三只麻雀,嘰嘰喳喳個沒完,如果給她們搭個戲臺子,估計就是一臺活戲。
難得這份緣份,向榮提議三個人互加微信好友,她先自我介紹:“我叫向榮,微信名就是我的真名,我是李洋的媽媽,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互通下消息?!?p> “對頭,對頭,微信加起,媽喲,我手機忘帶了,剛才還是你幫我交的一百元,記號碼,我回去加你們,我叫鄧蘭,是楊睿睿的媽媽。”胖胖的女人也介紹自己。
“好,加好了,你回去通過一下,‘女人四十一枝花’就是我,我是王寧的媽媽,我叫王娟。”
話音未落,向榮和鄧蘭已經(jīng)笑得倒在了一起,她倆是被“女人四十一枝花”這網(wǎng)名給雷到的。
“有什么好笑的嘛,姐明年就四十了,就是一枝花嘛,不是一枝花也要像一枝花嘛,要不然就真老了。”王娟尖聲尖氣地說。
向榮不太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都快四十了,她長著一副精致的瓜子臉,披著齊肩短發(fā),化了個精致的淡妝,上身的白底波點短袖襯衫塞進煙灰色的鉛筆褲里,頗有幾分職業(yè)女性的味道,巧的是波點襯衫的領子是一件高領,領口處還有厚重的荷葉邊,整個人看起來酷酷的,很有幾分與眾不同,向榮很喜歡她這身打扮。
“你兒子跟著你姓嗎?”鄧蘭問王娟。
“我老公也姓王的?!蓖蹙暾f。
“哦——”向榮和鄧蘭同時恍然大悟地發(fā)出了回應。
三個女人就這樣從名字聊到孩子,又從孩子聊到彼此的老公,再從老公聊回到穿著上來,又忽地聊起了今晚做什么菜吃。女人之間的聊天就是那么神奇,完全是“信天游”式的,聊到最后,可能就完全與當初的初衷南轅北轍了。
一直到十二點了,中午放學了,三個女人才收住了彼此的嘴,這期間孩子們是出來玩過兩次的,是課間休息。還有一次老師讓家長到樓下幫忙搬新書,等這三個女人不知所以地跟著一群家長來到一樓時,書已經(jīng)被前面的家長搬完了,她們仨又接著從一樓聊著天上到二樓,在教室門口繼續(x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