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河邊裴玉

　　賀君蘭跑著跑著，瞧見不遠(yuǎn)處有條河，就放慢步子，走到河邊。

　　河水很清澈，水中有許條魚，或俶爾遠(yuǎn)逝，或佁然不動(dòng)。

　　她蹲下來，試了試水，然后乘起一捧，洗了一把臉，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很多。

　　準(zhǔn)備再乘一捧時(shí)，突然聽見遠(yuǎn)處流水嘩啦一聲，四濺開來，她手一下子收了回來，朝著那處望去。

　　今天是怎么的，她這心臟其實(shí)也算不得太好。

　　不過這次倒沒什么的，一個(gè)男子好像是在抓魚，離的比較遠(yuǎn)，她看不清楚長什么樣子，而且還抓了一條特別大的，應(yīng)該有十斤左右。

　　他牢牢把那條不斷試圖掙扎的魚抓住，淌過水一步步走向河岸。

　　賀君蘭本打算走時(shí)，那人也漸漸近了，她不經(jīng)意間一看，不由有些驚訝，輕聲道：“是你？”

　　那人朝她看去，又撇開視線，低下頭開始清理魚鱗。

　　賀君蘭上前一步，看著熟練處理魚鱗的清冷男子，他身上穿著一襲灰撲撲的粗布麻衣，衣服下擺被水打濕了，濕漉漉的滴著水。

　　“你可能忘記我了，我們之前在藥店門口遇見過，當(dāng)時(shí)我快摔倒，你扶了我一把。不過你不記得也沒關(guān)系，謝謝你?！?p>　　那男子處理魚鱗的手未停下，“姑娘不必道謝，小事而已?！?p>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像……潤色過后的橋下流水，拍打著叮鈴的落花。

　　賀君蘭堅(jiān)持道：“雖是小事，但是你還是幫助了我，說明你是一個(gè)好人，不是嗎？”

　　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

　　呵，好人？好人有什么用？

　　他承受的比那些酒醉沉迷的貴胄壞人，多得多，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了，遲早一天，那些人會(huì)被他踩在腳下。

　　他用帶的小刀，一下子劃開魚肚子，開始取內(nèi)臟。

　　一股子腥味順著河面飄的風(fēng)傳至她鼻尖，她有些不適應(yīng)的皺皺眉。

　　男子似乎感應(yīng)到了，適時(shí)道：“魚味腥膻，姑娘快些離去吧?！?p>　　“我還不至于嬌慣到連這魚味也受不了。你叫什么名字？”賀君蘭問道。

　　聯(lián)想到之前胡大夫說的話，或許她能幫他，不是嗎？

　　男子把已經(jīng)處理好的魚放入清水中滌蕩，那血色漸漸化開，復(fù)而又恢復(fù)清澈。

　　“裴玉?！?p>　　“我叫賀君蘭，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幫你，以我之微力。”

　　她笑著，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大不了，你以后再還我便是?！?p>　　幫他？他還能等嗎。

　　等等，她說她叫賀君蘭，這個(gè)名字誰人不知？她是朝中那位女將軍？

　　他站起身來，仔細(xì)看了看她，道，“你是賀蘭將軍？”

　　實(shí)在不像，身上一股血?dú)⒅畾庖矡o，嬌嬌弱弱的。

　　賀君蘭笑了笑，“是我，不過也是以前了。”

　　他站起來，她也看清楚了他的臉，面容精致，他眉間透著一絲清冷，只覺他冷傲難近。

　　他的皮膚不是很白，但是是很健康的麥色，卻不顯古樸粗俗，卻隱隱的在舉止中透露著一絲文人才有的儒雅。

　　他拿上洗好的魚，道：“賀姑娘此處荒郊野嶺，還早些回去吧，裴某先告辭了?！?p>　　說完，他就繞開她，漸漸走遠(yuǎn)。

　　賀君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明白他不想讓別人幫他，最后還是忍不住道：

　　“你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煩，可以來郡主府找我?！?p>　　不過她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幫他而已。

　　裴玉并沒有作答，他繼續(xù)朝前走著。

　　現(xiàn)在是三月，再等等，等到三月底，春闈過后，就好了。

　　熟練地煲好魚湯，端到唐夫人面前，“娘，喝湯，這個(gè)有營養(yǎng)，你記得多喝些?！?p>　　唐夫人接過來，眼中的凌厲之感消散，此時(shí)含著淚看著他。

　　“成之，苦了你了，自從你爹他……走后，娘這病是一直好不起來，勞煩你一直照顧，我這廢人。”

　　裴玉掀袍坐在床邊，“娘，我們之間何必說這些？熬過這個(gè)春天，只要再熬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