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陳勝,攜師弟段飛,來書堂選擇功法,如有叨擾之處,還請前輩見諒?!?p> 陳師兄率先下拜,一個長揖幾乎到地。
方曠有樣學(xué)樣,拱手彎腰低頭,一氣呵成。
“你倒是個有禮的,進來吧?!币粋€蒼老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段師弟,咱們走?!?p> 陳師兄拉著方曠站起,邁步走進了書堂。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者,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看向了陳勝和方曠。
方曠回之以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老者,發(fā)現(xiàn)他褲管空空,顯然是已經(jīng)沒了雙腳。
“段師弟,不得無禮!”
陳師兄猛地一扯,將方曠拉到身后,然后對著老者拱手下拜。
“請前輩見諒,我那師弟向來無拘無束慣了,不懂禮法,我回去一定好生管教。”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陳勝站起來。
“無妨,他是要選功法吧?直接上去就行,八層已經(jīng)有兩位才俊在了,剛好可以交流一下。陳勝,你就留下來陪我老人家聊聊天吧?!?p> “多謝前輩,晚輩榮幸之至?!标悇偎闪艘豢跉?,挺直了腰板。
只見他九尺高的偉岸身軀,站在輪椅旁,將瘦弱的老者襯托地愈發(fā)渺小了。
“斷肢重生不難吧,為什么這個老前輩不施展神通,恢復(fù)雙腿,而是選擇枯坐輪椅?”
方曠俯首低頭,將疑惑藏在了心底。
輪椅上的老者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隨口向陳勝問了兩句宗門的情況。
方曠見陳師兄滔滔不絕地說著宗門里的新聞,估計也沒時間指點自己了,就自作主張地從側(cè)面繞過二人,往高塔深處去了。
九重高塔的中央,是一個貫通上下的圓形天井,而天井之中,則是一條螺旋階梯。
“這里面倒是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得多?!?p> 方曠攀到了書架上,極目遠眺,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看不見高塔的邊際,目之所及,只有無盡的書海。
他跳下書架,隨手抽了一本古籍,看了看封面——《資治通鑒第二十三冊》。
方曠身形一晃,下一刻出現(xiàn)在了近百米外。
他隨手又從書架上又抽出了一本線狀古籍——《練兵紀(jì)實》。
“這里看來只有歷史兵法之類的凡間技藝,關(guān)于修行方面的書,估計得上幾層才有?!?p> 方曠也不猶豫,直接飛身而起,一路踩著書架,往高塔中央的螺旋階梯去了。
老者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對陳勝道:
“你這師弟,倒是膽大包天,有我當(dāng)——”
老者還沒說完,陳師兄就捏著拳頭發(fā)誓,保證自己回去絕不會放過方曠。
“前輩放心,我回去一定嚴(yán)加管教?!?p> 老者啞然失笑,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
……
方曠路過二層,隨手抽了幾本書,發(fā)現(xiàn)里面講的都是些天地自然之理。他對此不感興趣,便把書塞了回去,沿著螺旋階梯繼續(xù)往上。
如此反復(fù),方曠很快就搞懂了書堂的結(jié)構(gòu)。
大致來說,一層是社科人文,二層是科學(xué)理論,三層是墨家機關(guān)術(shù)和血河御獸學(xué),四層是前人筆記和修行疑難解答,五層則是一些檔案卷宗。
一直到了六層,方曠才看見了一些關(guān)于修行的書,但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說:《橘貓九命真功》、《逆戟鯨海王霸天神經(jīng)》、《銅丸鐵汁消化大法》之類的。
“這……這都什么鬼!腦洞也忒大了吧?”
方曠腦里浮現(xiàn)了,一個個白胡子宗師胡亂實驗,認真推演,最后把自己腦子里怪誕的想法,寫成一本本神功秘籍的場景。
他搖了搖頭,把《橘貓九命真功》放回了書架,沿著螺旋階梯,快步逃離了這個「夢幻之地」。
方曠還沒踏上第七層,一股極為復(fù)雜的氣機就撲面而來,令他不由停住腳步,閉上眼睛仔細感悟。
“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響聲,從右手手腕上傳來,打斷了方曠全神貫注的感悟。
“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鬧,這該死的凌霄,又出什么毛病了?”
方曠一臉不耐煩地翻動手腕,準(zhǔn)備拿出黑白輪盤,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搞鬼。
“大人,小……小的想死你了!”
隨著一陣鬼哭狼嚎,一柄銹跡斑斑的破爛長劍從黑白輪盤中跌了出來。
方曠拾起破爛長劍,試探道:“紅袍小鬼是你么?”
“大人,是我,我是燕支??!您不記得我了?”
紅袍童子從劍身竄出,激動地抱住了方曠的手臂。
“你怎么會……”
方曠還沒問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來他當(dāng)初一拳錘飛了燕支邪劍,卻沒有去撿起來,后來又遇上緊急情況,撤退地很倉促,就把這事給忘了。
一想到這兒,方曠趕緊雙手捧起了破爛長劍。
“那個,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出現(xiàn)緊急情況,就沒把你撿起來。對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紅袍童子眼眶發(fā)紅,聲音中都帶上了哭腔。
“沒……沒事,小的只求您不要把我再拋下……嗚嗚……”
方曠沒想到紅袍童子竟然真哭了出來,一時手足無措。
“別哭了,要不然你變成手鐲,我戴在手上,以后沒有特殊情況,我絕對不會取下來?!?p> “老……老爺,你說的都是真的么,不會騙我吧?”
紅袍童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盯著方曠,不給他半分閃躲的空間。
“那……當(dāng)然是真的。”
方曠向來吃軟不吃硬,遇上這種情況,還真說不出狠話,只能違心地撒謊。
“哇嗚!哇!嗚……嗚……”
紅袍童子突然崩潰,大聲哭嚎了起來,看他這樣子不像作偽,而是真受了委屈。
“我……我一個人,在那里待……待了三十年!好……好黑,什么也沒有!啊嗚嗚……”
方曠手足無措,只好將紅袍童子抱進懷里,像哄小孩一般哄了起來。
“乖,別哭了。你放心,我一直都在這,不會走的。”
紅袍童子在方曠的柔聲安慰下,逐漸睡去。破爛長劍化作銹跡斑斑的手鐲,扣在了方曠的手腕上。
與此同時,高塔第八層,卜算童子洛花生抽出窄劍,將劍鋒對準(zhǔn)秦奇的胸膛,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你只要敢傷害童萌萌,我就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