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坊間,有著一個美好而又凄涼的故事,沒人知道是真是假,也沒人想去刨根究底。
而我也就希望你,隨便聽我說說這個故事就好了。
?。嘣?。
京城某個街角巷尾的狹窄坊間,有一處名為樂兮坊的地方,里面居住著以奏曲賣歌跳舞為生的女人們。
這天,樂兮坊的管事唯娘帶回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唯娘,這小妹妹打哪兒來的呀?”在樂兮坊住了八年的雅潤上前捏了捏小女孩的臉。
沒有肉嘟嘟的質(zhì)感,只讓人覺得她瘦骨嶙峋。
小姑娘往唯娘身后縮去,看樣子,好像挺怕生。
“雅潤,將她帶到你房間,讓她和你擠擠,從今以后,她也是我們樂兮坊的樂姬,多教她些禮儀,莫讓她失了規(guī)矩。”
“是,唯娘,但她的藝名……”
“就叫初妍吧……希望她能不負這個好名字?!?p> 于是,初妍在她五歲時,開始了樂姬舞娘的學(xué)習(xí)。
……
……
……
轉(zhuǎn)眼之間,十二年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初妍已成長得亭亭玉立,歌喉如夜啼的黃鶯,身材凹凸有致。
舞姿更為世間絕美,靈動,輕盈,卻也不失正值花季的自信與活力。
因為初妍的舞技與歌聲,樂兮坊漸漸有了名氣,門庭若市。
本來,她最為尋常的出路,就是名滿京城后,在人老珠黃前,贖身嫁給名門達貴做妾室,安然度過余生。
但,她遇到了她今生最大的變數(shù),這一切,便會逐漸偏離原來所有軌跡。
“初妍,聽說那個三品大臣的嫡親大公子又要替你贖身,被你拒絕了?”雅潤為初妍盤頭發(fā)時如是的問道。
“嗯?!背蹂谑釆y鏡前,撫弄著她胸前懸著的銀白色的小巧平安鎖。
“你是不是傻?不是說過稍有名氣之后就贖身嫁人嗎?”雅潤氣壞了,隨后壓低聲音道,“你想在這破坊子里待一輩子嗎?”
初妍不語,其實,事實上她也不知她在等些什么。
是在心存希冀,待君歸來?
是在為那誓言,替爾守身?
是在依舊心動,堅守初心?
那個去年笑得傻傻的他,還會回來嗎?還是……只是在騙她?
“喂,你不會還想著你那位秀氣的靈修哥哥吧?”雅潤看她撫摸平安鎖的動作,不由得想起了岳凱蕭。
初妍依舊未言,但似乎是默認了。
她撫了撫鬢角的發(fā),良久后起身,“就算是吧?!?p> 她提著裙子,行至池塘邊。她每次有心事或是想他時,都會到池邊坐坐。
這次亦相同,但在此時,肩后一股力襲來,將她往池子里推去。
她正好靠池子靠的很近,腳邊也全是青苔,她腳一滑,噗咚一聲正好落入水中。
“啊!救命!救命啊!”初妍掙扎著,最后腳和小腹同時抽筋,緩緩沉了下去。
眼前晃過岳凱蕭的笑容。她心頭只覺得是解脫,岳郎,來世再見……
樂兮坊的人看到初妍落了水,有的人為了樂兮坊剛剛開始沒幾年的起色,叫來了下人去救。
但更多的人則是視若無睹,還有的人暗自嘆息,卻也無動于衷。
于是,初妍被救了,她被重新拉回了這個魔窟。
但是,她卻染了風(fēng)寒,整日頭都是昏昏沉沉的,跳不了舞,唱不了歌。
越來越近冬日,她這種嬌弱女子這時生了病,只會愈發(fā)嚴重。
唯娘對初妍開始越來越不滿,幫她賺不了錢,抓藥反倒給她花了不少的錢。
還不如趕緊轉(zhuǎn)手給別人,免得死在她這里還晦氣。
唯娘上了三品高官的家,將初妍的賣身契換成了一大沓銀票。
初妍這種風(fēng)塵女子不配為妻,只能收作妾室,而妾不能有八抬大轎,不能拜堂,不能被所有人瞧得起。
于是約好將她自后門抬入府,隨意貼個囍字,也就算過了門。
可初妍不愿意,她雖纏綿病榻,卻不想就將自己嫁出去,極力反抗,最終被唯娘鎖在她的房間里。
入門前一日,是臘月二十,被釘滿木板的窗外有著一層慘白的霜。
她拖著身子,到被鎖的房間門口坐下。
這時,雅潤也輕聲來到門邊,小聲叫了聲初妍。
兩人用背依靠著門,悄悄說著話,不知不覺已過半宿。
也沒人知道兩人那晚說了什么,只知后來,雅潤在丑時一刻離開了。
而第二日,也就是初妍嫁入高官家的那一日,人們發(fā)現(xiàn)她自縊于房內(nèi)。
那天,京城落了雪。
紛紛揚揚,鵝毛大的雪花飄落,層層的疊了兩三寸高。
終是是老天爺寒了心,用世間最為純凈的雪來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