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下
方家村落外,三五男丁在田地的樹蔭下閑聊。
正午的陽光熱浪不斷地拍在麥子上,山上的蟲兒斷斷續(xù)續(xù)地叫幾聲。
“今年看樣子收成不錯啊,”方老頭在石頭上敲了敲煙桿,看著遠處的麥田,說道。
“聽說山外面最近可不太平啊,”一個年輕人瞥了一眼衣衫襤褸的方老頭,直接說道,他往來山村內(nèi)外十分頻繁,村里對于外界的認識,基本上都是由他提供的。
“怎么?莫非妖族又入侵了咱們原凡界?”方平笑道,開了一個玩笑,畢竟數(shù)十年沒有聽說過妖怪的消息了。
剛剛開口的年輕人方樂不好意思地笑了,“倒也不是,只是聽圍獵場的看守人說,都城外面的圍獵場出現(xiàn)了一只白色的妖怪?!?p> 另一個光頭男丁驚訝道,“莫非世上真有妖怪?都說妖族曾經(jīng)入侵過咱們凡界,可是都未曾真正見過?!?p> 方平認真地看著剛剛開口的年輕人方樂,“圍獵場這件事當真?”
“年輕人,就知道大驚小怪,當年我還小的時候,可是見過妖族大王,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聽說了一個莫須有的妖怪,居然這么激動,唉,”方老頭搖搖頭,見沒人理他,起身把煙桿插在身后,慢慢走向村落內(nèi)。
永夜山脈,這是一座擁有神話色彩的山脈,距離帝都九十九公里,傳說數(shù)千年前仙界首席將軍,號稱千魔斬的白敗,以一己之力,擊殺原魔界魔皇于該山脈主峰落霞山,威震四界,不過,白敗身負重傷,回到原神界之后,隕落歸根。
方老頭從田地回村的途中,看到了三歲的方原在屋檐下玩泥巴,就走過去逗他,講起了以往的事情。
“方爺爺,聽說白敗死的時候,天上下起了流星雨是真的嘛?”方原聽完之后,睜大了雙眼,好奇地問道。
“那可不?”方老頭信誓旦旦,好像他自己親眼看到一樣,“漫天流星把黑夜照亮如同白晝,天上的烏云密布,雷聲大作!”
“哇,”方原嘴巴大張,幼小的心靈里充滿了震撼,眼前仿佛真的浮現(xiàn)出漫天流星,烏云,閃電......
“方老頭,別誤人子弟好嘛,我兒子還小,神仙妖怪什么的,都還不懂,”方原的父親方清從田里務(wù)農(nóng)回家,順勢抱起了屁股坐在地上的兒子,親昵地用下巴碰了碰兒子的臉。
“爹,扎人,”小方原苦著臉,小手亂揮。
“地上涼不涼?”方清問兒子。
“不娘,”方原吐字尚未完全清晰。
“走嘍,做飯給你吃哈,”方清抱著兒子,轉(zhuǎn)過身來,“方老頭,你也回家吃飯吧,時候不早了?!?p> 方老頭本想厚著臉皮在方清家蹭頓飯,可那“砰”的關(guān)門聲讓他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走回自己破舊的草屋。
方清把兒子放到床上,囑咐不要亂動之后,就去淘米做飯了。
暮色將晚,家家戶戶已經(jīng)做好了炊飯,方家村落不大,不到百戶,仍然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
“咚咚,”有人敲門,大晚上的,誰???方清點了一盞燈,起身開門。
“輕聲,”一位拄拐的老人出現(xiàn)在方清面前。
“村長?您怎么來了?”方清很奇怪。
“走去村中間那顆樹下說,”老村長慢悠悠地轉(zhuǎn)身走了。
方清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還在床上熟睡的兒子,咬咬牙,走出去了。
丑時五課,方家村一片漆黑,就連附近的山脈中也無半點聲音,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下來。
“咳咳,”方老頭咳嗽了兩聲,翻了個身,身子底下的涼席有些扎人,不過也無所謂了,明日再向村長要一個便是。
落霞山的寂靜,不代表永夜山脈其他山峰一樣平靜。
永夜山脈的名稱道出了山脈的緣由,奇怪的是,除了落霞山,永夜山脈之外所有的山峰一到夜晚,是伸手不見五指,哪怕是滿月的日子,自古以來,人們都將這座山脈認為是禁地,白晝不敢進出的商販,夜晚更是膽戰(zhàn)心驚,生怕遇到鬼市。
小小的方原躺在床上,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進入了一個夢境中......
一只白色似貓類狗的動物,身后拖著好多條尾巴,頭上還有著紅色的痕跡,在一大片草原上奔跑。
身后很多威風凜凜的騎士手執(zhí)長矛,大喊著追向這只動物。
這只動物不時地回頭,看下周圍情況,翻越小土坡的時候,舔舐了一下脖子上掛著的幼崽。
迷惑不解啊,幼小的方原閉著眼睛,眼珠亂動,他根本不理解這個夢境,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大群人追著這只動物,更不知道為什么這只白色的動物一直在跑......
“起來了,起來了,”方清搖晃著方原,“飯做好啦,你最愛吃的白面饅頭,”說著,手里晃著一只饅頭。
方原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看到白白的饅頭,一開心地什么都忘了,兩個胖乎乎的小手抱住饅頭在那兒慢慢啃了起來。
“今天待在家里不要動啊,我出山買些農(nóng)具,我找了村長的孫子方平來照顧你,”方清也不管方原能不能聽懂,只是對著兒子說,自從妻子難產(chǎn)而死,自己生活中就只剩下兒子了,家里也只能和兒子說說話。
“嗯吶,爹爹,”方原口齒不清地接著啃饅頭,爹爹的話只能聽個模棱兩可,具體什么也不怎么理解。
“兒子,你身上的衣服無論什么時候都要穿著,懂嗎?”方清認真地看著兒子。
小方原點點頭,“好。”
方清把兒子放在床上,自己穿好了布衣,在家里等了片刻,看到太陽升的老高,有些心急,去的晚了,就不一定能趕上了,于是出門準備去村長家看看。
“叔,我過來了,剛剛有些事耽擱了,”方平恰巧在方清打開籬笆門的時候趕過來了。
“沒事兒,我兒子就拜托你照看了,”方清說。
“您就放心去吧,”方平說。
方平照顧這幼小的方原到夜晚,方清卻一直未歸。
“爺爺,方叔一直沒回來啊,”方平抱著幼小的方原走回了自己家,看到了自己的爺爺,疑惑地說。
“沒回來啊,”老村長方暗拄著拐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落霞山,眼中閃過一絲迷惘。
“爺爺,是方原的爹方清沒回來!”方平以為自己的爺爺沒聽清,連忙湊到爺爺?shù)亩叴舐暤卣f。
“方清啊,”方暗緩過神來,復(fù)雜地看了一眼小方原,“這孩子,以后我們養(yǎng)著?!?p> 方平更奇怪了,“這是怎么回事?”
“你今年多大?”方暗問方平。
“十五啊,您忘了?”方平說。
方暗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他以后就是你弟弟,親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