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顧林玦的舊事
“明鏡書院為天一門所設(shè)，專門有人四處游歷，選中好的苗子就送進明鏡書院讀書修煉，等到十四歲時參加考核，通過的即可成為天一門弟子?！痹矣涝桨l(fā)惆悵，“那年，發(fā)生了好多事。我大哥是蒼凌宗弟子，不知為何，在修煉中走火入魔，送回家中時已經(jīng)半殘，心智退化成孩童，仿佛受了極其大的驚嚇。我爹娘四處求醫(yī)，終于一個無名散修給出了方子，”他看向唐黎，眼中有淚光浮動，“是雙修，只要一女修與大哥雙修，就能將大哥身上的病氣過渡，兩人均攤，或許會有好轉(zhuǎn)。我爹娘那時都快瘋了，四處重金尋求女修，可哪有人會愿意。婉兒那時剛剛通過天一門的考核，聽聞此事后毅然決然地放棄修煉回來，自愿嫁給大哥?！?p> “其實哪里是什么自愿呢，她一向都把大哥當(dāng)成親哥哥。而且，”袁家永哽咽，“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我娘給她的書信，上面，上面的話簡直都是在綁架她，她那么善良，根本不能拒絕...是我們家害了她...”說到這里已經(jīng)掩面。
唐黎聽地越發(fā)心酸，心中大為不忍：“那...那后來呢？”
“后來...他們成親后，我大哥確有好轉(zhuǎn)，神智也一點點清醒過來，但仿佛想起來什么不好的事情，經(jīng)常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閉門不出。而婉兒，身體狀況一落千丈，之后又禁不住我娘的請求有了身孕，懷孕到四個月時，一天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我大哥自縊在房中，受了驚嚇，孩子沒了，身體也就這樣一天天垮了下去...”
氣氛沉重，天下起了蒙蒙細(xì)雨，路上的人寥寥無幾，兩人站在碼頭邊，都沉默不語。
唐黎看著袁家永悲痛的樣子，心里既難過又愧疚，早知道婉兒這么苦，她絕不會給她擺臉色的。
她拉了拉袁家永的袖子，輕輕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這些...”
袁家永勉強笑道：“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只是婉兒她...確實是我們家對不起她，所以每次回來，我都盡量多陪陪她，她太苦了。”
唐黎馬上說：“還有我呢，我也可以跟她說說話，陪她解悶！”
“真的嗎？”袁家永感動地握緊了她的手，“你不走了？”
唐黎搖頭，吐吐舌頭：“我可是偷跑出來的，就這么回去也太虧了。”
“謝謝你！肯留在我身邊！”情到濃時，袁家永一把將唐黎擁入懷中，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
唐黎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抱住，她先是一怔，即隨笑了，這感覺，不壞??！
......
“后來呢？”林玦一邊嗑瓜子一邊急切地看著唐黎，腳底下瓜子皮掉了一地。
此時他們已經(jīng)平安無事地到達了宿州境內(nèi)，在一個鎮(zhèn)子上找了一家小破客棧過夜休息，再有一天的行程即可到達城內(nèi)。
這一路上，林玦在馬車?yán)?，在過路休息的樹蔭下，在荒郊野外的火堆旁，都認(rèn)真入迷地聽著唐黎講故事。原本是為了讓毫無求勝欲的唐黎轉(zhuǎn)移下注意力有個事情可做，后來就成了滿足林玦聽故事的需求，甚至在買不到瓜子的情況下讓洛殤駕馭孤魂野鬼們?yōu)樗伊诵┫蛉湛闯闪宋逑愎献樱€振振有詞：聽故事當(dāng)然要配瓜子了，這可是官配！
孤魂野鬼：......
唐黎喝了口水，無奈地一攤手：“然后，我就留在了袁府，試著去跟婉兒交朋友，多跟她說說話?！?p> “說什么了？”林玦內(nèi)心隱隱激動，這放在電視里就是一個狗血三角戀啊。
“說了很多啊，大部分都是些廢話，還有大部分是聽著袁家永跟她說廢話?！碧评铔]什么好氣，想了想，又道，“對了，好像還提到了你，她跟你都是明鏡書院讀書，就說了一些你們的事?！?p> “什么事？”
“我想想啊...”唐黎歪頭仔細(xì)回憶了一下。
......
有一天袁老夫人和袁家永都有事不在府里，就剩下唐黎和婉兒在景云軒大眼瞪小眼。
好歹袁家永在臨走時擺脫唐黎照顧照顧她，唐黎干咳一聲，打破沉默：“你今天感覺怎么樣？”
婉兒歪在床上，沒什么精神，也沒什么表情：“尚可?！?p> “哦?！?p> 眼看著氣氛直奔著尷尬而去，唐黎都想起身一甩袖子走人了，突聽婉兒道：“唐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沒什么心機的唐黎聽不出婉兒這句話的深意，當(dāng)真想了想，說：“沒什么，就先在外面玩玩兒唄?！?p> 婉兒用帕子捂住嘴咳嗽兩聲，悶悶道：“這小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還行吧，袁家永說了要教我游泳的，還沒兌現(xiàn)呢?！?p> 游泳？婉兒不禁變色，捂住嘴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綠柳從外間走進來急忙給她捶背拿痰盂之物，末了還偷偷瞪唐黎一眼。
唐黎有點不耐煩，這屋子都快太悶了，又是藥味又是安神香，她都想走了，又聽婉兒道：“據(jù)聞唐姑娘從北蕭山而來，想必從小在山上長大吧，我們這里的禮教——”
話未說完，就被唐黎打斷：“對了，說起這個，聽袁家永說你原來是天一門的弟子啊？”
這人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轉(zhuǎn)移話題？婉兒有些氣惱，隨意地點點頭：“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p> “那你認(rèn)識顧林玦嗎？”
“曾同窗三年?！?p> “哇，那就是老熟人了，”唐黎有了興趣，“顧林玦那個時候就像現(xiàn)在這樣冷冰冰的整天板著個臉嗎？”
婉兒回憶片刻，明鏡書院時顧林玦就是風(fēng)云人物，哪能沒有印象？她稍微一想，那個鮮活的刁蠻任性活潑傲嬌的大小姐就躍然于記憶中。
“顧師姐她出身大家，性子難免刁蠻任性，但人是好的?！?p> “刁蠻任性？”唐黎重復(fù)一遍，怎么都不能把這個詞套用在她所見到的顧林玦身上，嘖嘖兩聲，“你認(rèn)識的怕不是個假的顧林玦吧？”
婉兒淺笑：“人長大了總會變的，聽說顧師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堂主，風(fēng)光無限，自然要沉穩(wěn)許多。”
唐黎來了興趣：“那你說說她之前的事情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