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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她依舊美好

我怎么這么背,就讓我喝到爛醉(8)

這世界她依舊美好 吳大柱 2517 2020-07-04 13:29:40

  一些老人坐在一起,撲克摔在桌上的聲音和嗑瓜子的聲音混在一起。你總能在中間聽到莫名的方言,那是我們家鄉(xiāng)的土語。以前一個外來的英語老師,說信誓旦旦地要去學(xué)方言。結(jié)果不了了之,最后還是班主任救了場,說她是教英語的,要學(xué)其他語言,要另算價錢。

  想想,如果當初,我沒有自顧自說要給安生回禮,就不會和陳亮舒雅鬧別扭。再往前推算,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想著要去北方打拼,就不會放任家里人不管以至于父親淪落到這個地步。

  現(xiàn)在的我,說什么,做什么,都想著代價。每一句話,都有一定的目的和動機。不像以前,以前和奕芝的日子……我突然感到一陣語塞,像是身體里的某個裝置發(fā)生了故障,所做出的保護機制。

  可是三年了,我還記得奕芝的電話號碼,雖然我打了好幾次,已經(jīng)是關(guān)機了。我還記得她的生日,還記得她的口頭禪。

  不知道是哪里傳來一陣歌聲,是《光輝歲月》:“天地間任我展翅高飛,誰說那是天真的預(yù)言。”

  我定睛一看,是東哥。

  “喲呵,你是陳亮老弟,還是陳荒?”他依然還是一副粗聲粗氣的嗓子——無關(guān)煙酒。和陳亮的嗓子一樣,都是渾然天成的。我詫異道:“啊,怎么是你?我是陳荒啦?!彼┲患谏珚A克,里面是一件打底羊毛衫,戴一副黑色眼鏡?!肮植坏眠@聲音這么熟悉,原來是東哥,好久不見!”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繼續(xù)說。

  “恩,好久不見!”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許久,他壓低了聲音,就是那種把原來很低的聲音,壓得更低。再加上關(guān)切的語氣,問:“阿姨和阿叔還好吧?”“好得很!他們能差到哪里去?!蔽亦凉值?。心想著,就算不好,你也幫不上什么忙呀。

  “咱們上樓說去?”他用手指了指樓上,我說:“算了,我剛從樓上下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陪我走走?!蔽矣枚道锬贸鲆话洶咨?,“你抽嗎?”他搖了搖頭,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裝什么裝呀?!蔽倚λ?,“你和我都是煙酒鬼,想當年三瓶老白干不是白喝的?,F(xiàn)在怎么了?”

  “戒了,哪來那么多廢話?!彼屏宋乙幌拢荒樫r不是。他說的話在別人嘴里說出來肯定是蠻橫,可是在他嘴里,卻讓我感到無比歉意。這就是東哥和別人的區(qū)別。

  我點起一根煙,一陣吞云吐霧。東哥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看我。他問我:“去外地都干什么去了?當初聽陳亮說,你當苦行僧去了?!彼荒槈男?,膈應(yīng)我。

  我被煙嗆到了,更主要的還是因為他的話。我緩了緩自己的嗓子,罵道:“少聽那憨憨胡說,那小子,就見不得別人好,見不得別人自由,自私的家伙?!?p>  “哈哈,你倆還是那么,那么可愛?!彼蟾畔氩怀鍪裁丛~,才說了可愛這個詞。

  我揶揄道:“別拿我和你的那幫寵物比,我比不過你養(yǎng)的倉鼠和兔子,就連你的蜥蜴都比我可愛!”

  我聽到一陣爽朗的笑,這笑聲像極了那種憤青與憤青,相見恨晚的笑聲。我這么說會不會太夸獎了他了?因為東哥只是個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普通人。緊接著他歸于平靜,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我現(xiàn)在天天在廠里工作,都沒空照理它們……”

  他眼睛一亮,突然問我:“要不全托你照顧了?”

  我狠狠地啐了一口,再狠狠吸了一口煙,說:“家里已經(jīng)有一只小草了,我倒是沒關(guān)系,只怕那只小草會把你的倉鼠——要么玩死,要么咬死?!?p>  “小草?那是什么?”

  “陳亮養(yǎng)的一只貓,寓意像小草那樣,生生不息,好死不如賴活。真是個好名字。貓如其名。是吧?”我一臉諷刺地說。

  “沒錯。”他附和道。

  我抬起手,像是把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都拍在他肩膀上——盡管我的力量多么卑微,我的希望那么渺茫。

  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了,在東哥面前,我總想談?wù)勛约旱氖澜缯?,我說:“算了吧,我們總會被世界改變的,沒人能完完全全地保留自己?!?p>  “陳荒,”他突然很正經(jīng)地看著我,問我,“那你有沒有損失了所有?”

  “什么啊……你說話不要這樣,我受不了?!蔽冶蛔约旱难哉搯柕沽?。所以找個借口胡攪蠻纏過去?!鞍萃校悄阕约洪_的頭。怎么了,你以前說話不就是文縐縐的嗎?”他嗔怪道。繼續(xù)說,“就是忘了原來的自己?!?p>  “唔?!蔽叶读硕栋胫?,放到嘴里吸了半口,又頓時沒了興致。躊躇地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日子就這樣過唄。我才不管今天的我是不是昨天的我,或者明天的我?!?p>  “那我問你?!彼袷亲プ×嗽诤谝怪酗w行的蚊子。一臉興奮地講:“你怎么解釋你在B市的日子?”

  我將那半支煙丟到地下,用腳踩住,遲遲不肯松開,像是在感知,煙頭的溫度?!皷|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我……”

  “你不要問我為什么,有些事情不是靠問別人就能解決的?!?p>  “東哥……”我一臉詫異地看著他,心想著,完了,這家伙把我的一舉一動都知道了。肯定哪里有貓膩。“恩,我們現(xiàn)在去吃飯。你媽叫我提醒你,不要吃辛辣的東西,你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你上個月的體檢單上查出有輕微的酒精肝了?!?p>  “是嗎?不重要啦。你先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試圖追問下去,卻被他打住?!昂美?,你怎么像個老媽媽。你的身體健康還不重要?”

  “我覺得東哥你才變了呢!以前我們喝燒酒的時候,你就不會管我這么多?!蔽以噲D拆穿他。

  “是啊,我們都變了。可是我承認,你卻不認命?!薄斑@跟認不認命有什么關(guān)系啊?真是大言不慚?!?p>  “陳荒,你不餓嗎?”

  說話間我也感到餓了,可能說的太多了,頓時覺得嘮嗑原來也是件體力活。

  我們進了一家面館,他點了一碗餛燉,我要了一碗餃子。“盡量少蘸醋,你要是敢蘸辣醬,我下次就不帶你出來玩了?!?p>  “拜托,東哥……”我正好拿起盛滿辣醬的勺子,“做人不要太趕盡殺絕嘛?!?p>  “誒?!彼B連嘆氣,“吃你的餃子吧!”我聽出了他的無奈和言外之意。我毫不掩飾地說“我到底哪里變了?我還是我,陳荒,我依然是個煙酒鬼,依然是那副老樣子?!蔽衣柫寺柤?。

  從頭至尾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變了,難道僅僅是因為回家后我變得更加欺負舒雅和陳亮了?或者是我的不按常規(guī)出牌?我的性格?

  不,不是的。他又不知道我家里的瑣碎事情,還有BJ的事情,除非有人告訴他。

  算了,我果斷放棄了這些多余的猜疑。知道或者不知道,他都是東哥。那一晚我本想和他不醉不歸,這么多年沒見,總是有點懷念過去的日子,而且我正好來了酒癮,算是有私心了。

  什么?你說化驗單?那算什么東西,又能證明什么?證明我的酒精肝嗎?別說笑了。

  可是那一晚他拒絕了——他借口回去照顧他新養(yǎng)的兔子。他站在十字街頭,盡管一臉賠笑。但其實我知道我們是不歡而散的。

  到了我還是想起了那句三流歌詞:“我怎么這么背,就讓我喝得爛醉?!?

吳大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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