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墻的階梯就在眼前,辰心中激動,正要沖上階梯時,兩把長槍交叉橫在眼前,槍身碰撞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前方便是戰(zhàn)場了,請回吧?!币幻勘嫔届o道。
辰抬起頭,眼睛血紅。
“戰(zhàn)爭不是兒戲,若你是憑著滿腔熱血而來的,請回吧?!绷硪幻勘溃瑫r常會有一些失去家人摯友的人,憑著胸腔的憤怒就想不顧一切沖上戰(zhàn)場,但奈何,終究會被戰(zhàn)爭的殘酷磨滅。
辰視線在兩名士兵身上來回掃視,心底翻江倒海,愈發(fā)不平靜。
“慢著!”楊書奎總算趕到了,忙叫道。
辰一驚,手掌一合,撲滅了手上的火焰。
楊書奎垂首,看著辰。
心急、焦躁、關(guān)切、恐懼……各種情緒如同斑駁陸離的色彩,交匯在深邃的眼眸中。
如同……十年前的那場夜襲,一只只不甘的雙眼。
罷了,楊書奎輕嘆一聲,伸手進(jìn)懷中,拿出了一個符。
守兵瞥了一眼令牌,互看一眼,默默收起長槍,在階梯兩側(cè)站好。
“上去吧……”楊書奎道,退開身子,“……殘酷的戰(zhàn)場?!?p> 辰頷首,越過了楊書奎和守兵,踏上了階梯。
……
廝殺的聲音,刀槍的碰撞,血雨腥風(fēng)。
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漫天的飛禽,從遠(yuǎn)方的天際源源不絕地飛來,隨后在如落葉紛飛般的箭矢射到,鋪天蓋地地倒下。
有的飛禽突破了箭矢的防線,飛到城墻上,無視那尖銳的長矛,雙爪一伸不管不顧地抓走一名士兵,在半空中撕成兩半,隨后被飛蝗般的箭矢射滿全身。
越來越多的飛禽撲來,暴雨般的箭矢逐漸乏力,更多的飛禽撲下城墻,叼走士兵撕成片,連尸身都沒留下。
血水灑在辰臉上,溫?zé)岬?,像是訴說著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的逝去。
“放音炮!”不知誰的聲音吶喊道。
轟——數(shù)到火光拖拽著長長的尾巴沖天而起,或穿越飛禽飛到高空,或直接撞到飛禽轟然炸開,爆發(fā)出響亮的嗡鳴聲。
嗡——漫天的飛禽一陣躁動,發(fā)出刺耳的叫聲,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飛得歪歪斜斜的,支撐不住紛紛掉了下來。
“喝!”嚴(yán)陣以待的士兵們長刀揮下,了解了這些飛禽的性命。
“嘎——”許多的飛禽倒下,遮擋天空的黑幕稀疏了一些,但卻還要許多只飛禽抵擋住了攻勢,撲了下來。
飛禽們悍不畏死,士兵們浴血奮戰(zhàn),生命輕如鴻毛。
辰只感覺到冰冷,就連找到蠻的那股熱烈之情,也隨著這悲壯的廝殺沖淡。
這,還只是戰(zhàn)場之一。
鎮(zhèn)荒城的城墻,只需要針對于飛禽的侵襲。在城墻外的長城,還有海洋般的兇獸侵襲。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至高皇不斷作出的決定,決定生靈們的生或是死。
兇獸死了,只會淹沒在更多的兇獸中。人逝去了,或是吞如兇獸的腹中,或是僥幸殘碎的尸身,與更多的尸身焚燒成灰。
茫茫大荒,生靈無比渺小。
……
“你準(zhǔn)備好了嗎?”空靈的聲音說道。
“準(zhǔn)備好什么?”他問。
“準(zhǔn)備好……得到力量、地位,以及一切?!?p> “那……能夠阻止這場戰(zhàn)爭嗎?”他問。
“呵呵……當(dāng)然?!笨侦`的聲音輕笑,“遠(yuǎn)遠(yuǎn)不止呢……”
“我需要付出什么嗎?”
“你不必付出什么,或作出什么承諾?!笨侦`的聲音道,“因?yàn)?,這就是你的責(zé)任。”
“好?!彼J(rèn)真道,“我準(zhǔn)備好了。”
“呵呵……”空靈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今日起,我便是你,而你,還是你?!?p> “即日,世間再無紫薇?!?p> ……
飛禽長鳴著,兇獸嘶吼著,鋒利的刀劍揮舞的聲音,在這一刻,都停息了。
灑落的羽毛,飛濺的鮮血,停滯在半空中。
耀眼如白晝的貪狼星,熄了。
唯有永恒。
天上一億零一顆繁星,沉寂了無數(shù)年的那顆,升起了。
緩慢,卻具有威嚴(yán),像是登上王座的帝皇。
那顆星星,當(dāng)仁不讓地取代了貪狼的位置,那萬物的中心點(diǎn)。
不可一世的貪狼,熄滅了所有星輝。
所有的星辰,都黯淡了。
天上,唯有那顆星辰,灑落著點(diǎn)點(diǎn)星輝,不亮,卻不可忽視。
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那顆星辰,天下萬物都停滯了,能夠活動的,只有自己。
這一刻,辰感覺世間只剩自己一人。
這便是星辰。
“抬起手吧?!笨侦`的聲音響起,那顆黯淡的星辰微微一閃,隨著聲音的起伏閃爍著。
辰看著右手,手腕上的白發(fā)舞動著。
辰抬起了手。
轟——
紫薇星爆發(fā)開來。
……
大荒深處,連綿不絕的山脈背后,一只只強(qiáng)大的生靈紛紛抬起了頭。
它們,從那遙遠(yuǎn)的地方,東邊的盡頭感知到一股威勢,帝皇降臨的威勢。
多少年了?已經(jīng)有多久沒感受過,這種被穩(wěn)穩(wěn)壓住一頭的感覺。
茂密的山林中,一只半人高的依附在樹干上,翅膀上彌漫著幽幽的,滲人的綠光。
停止不動的蜜蜂忽而一抖,綠光不受控制地散開來,像是黑暗中的火源,照亮了周圍的樹叢。
數(shù)息的時間,周圍的樹木枯萎了,方圓百里之內(nèi)毫無生息。
深山處,寂靜的泉水中不知多深出,一只老龍睜開了眼睛。
沉寂了無數(shù)年的山泉有了波動,泉水沸騰著,一只巨大的龍頭沖出了水面。
老龍望著東邊,吐出的龍息讓周遭的植物瘋狂增長,瞬間圍繞著山泉長成了一片綠海。
樹木高得如同擎天柱的巨大森林中,一只纏繞在粗厚的樹干上的巨蛇懶洋洋地,一瞬間繃緊了身體。
咔吱,千年的老樹也抗不住,樹干在巨蛇的力量下斷裂開來,不等巨樹倒下,巨蛇飛快地跑到了另一顆巨樹,抬起前身姚望東方。
巨蛇似乎,看見了一只金光燦燦的鵬鳥,在沖著他咆哮。而鵬鳥,正站在一個人的肩上。
……
戰(zhàn)場上,數(shù)不清的兇獸停住了奔跑,匍匐在地。城墻上的士兵呆呆地抬起頭,看著那道威嚴(yán)的虛影。
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巨人,身披大荒的土地,頭頂璀璨的星辰,平靜地注視著地上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