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前的女怪發(fā)出的這嘆息嗎？
沒有看到她動嘴，只是看到她猙獰的神情平復下來，變成一個有些凄慘的笑容。
在吳拉維腦中這念頭閃過的片刻間，他右手掌心中的銀色月紋爆發(fā)出光芒，開始急速吸取螺女的生命能量。
她臉上的笑容不變，但很快就隨著干癟下去的肌膚，變得僵硬脫相。
幾個呼吸的工夫，她被拉維汲取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張干皮包在細骨上，尸體斜斜地掉落向洞底。
嘩啦一聲，下面?zhèn)鱽砺菖墒胨穆曇簦瓉硭麄円呀?jīng)很接近這空洞的底部。
拉維他們?nèi)齻€緩緩落下，降到洞底的一片幽藍積水中，有齊腰那么深。
他胸口這時感到一陣刺癢，吳拉維忙低頭拉開襯衫觀察，胸口靠下正中的六芒星上在閃著紅光。
閃爍的光很快消失，接著他看到又新增三個亮起的圓點，現(xiàn)在上面一共有三十八個細小血點了。
自從在異夢之月試煉中，刃殺吸取掉那血骷髏后，他到芬里斯島再回皇后區(qū)這一路的過程中，幾乎忘記了還在身上的上校六芒星的存在。
在異夢里，自稱代表血殖上校部分靈魂的那個化身頭骨，它說血骷髏是上校意志的黑暗面。
但被消滅的所謂“黑暗面”，只是頭骨單方面的說法，拉維到現(xiàn)在仍對其持懷疑態(tài)度。
不過在那之后，六芒星金屬片不光從心臟上的要害部位移開，還一直處于一種沉睡般的、無任何反應的狀態(tài)。
之前那令自己時不時血沸、躁狂、失控的侵蝕，也再沒有發(fā)生。
拉維停下思緒，將注意力集中，環(huán)視這洞底四周的環(huán)境。
被他吸干的螺女尸體，掉落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入水之后冒出陣陣黑氣，并快速地萎縮成一團枯朽的化石塊狀物。
是海水……吳拉維聞到這水發(fā)出的咸腥氣味。
“你們兩個，沒事吧？”
他回頭問威廉和喬丹。
“沒事……”
喬丹驚異地看著他，可能是沒想到拉維有這樣的能力，剛從水中爬起來的威廉，也瞪大了眼睛瞧他。
三個人踩著水到一起，拉維問威廉，
“這下面，還是異境的海水，你能繼續(xù)尋測出路嗎？”
威廉拿起六分儀，透過鏡筒向洞穴的另一端望了望，說，
“嗯……應該可以，這洞下面反而有更多的散逸異能，用來作我觀察的海洋道標?！?p> 他們向威廉指向的那一端蹚過去，經(jīng)過怪螺修女的尸身時，喬丹問吳拉維，
“剛才那邪門的吸取，就是【月亮】晉序升華獲得的能力？”
“也不算是，我本來常人時的異能基因覺醒后，就可以通過雙手來做對其他生物的生命汲取，現(xiàn)在受升華的力量強化不少。”
喬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異境海洞下，海水泛著幽光，把他們?nèi)齻€人移動的身影拉長在水面上，在他們兩邊，有不少水侵蝕形成的石柱。
一邊走著，吳拉維問道，
“威廉，說說什么是狂信之血？”
他把六分儀放下來夾到右邊腋下，擦了擦頭上海水與汗水混合的液體說，
“我也是看到剛那兩個怪物后才想起來，據(jù)情報，那是傳說中【教宗】晉序神祇的血液產(chǎn)物，他們極端勢力的幾個瘋狂領袖，通過禁忌的方法人為、強行制造出來的?！?p> 威廉低下點頭顯得不安，
“據(jù)說，這狂信之血可以令教徒力量大幅度增強，并且免疫許多異能種類的疾病。那兩只螺女，你看到她們戴著的十字架吊墜了吧？她們那變幻迷殺的能力，可能就是拜這特殊的血制品所賜。不過……那樣扭曲、甚至有些可悲的形態(tài)，是多么瘋狂的代價啊?！?p> 右手的指頭劃過水面帶起一道細直的漣漪，他輕嘆了口氣，
“從這樣的狂熱中，可以想見他們制造狂信之血時用了多么……不堪的手段。對抗【教宗】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我們都確信，他們這種不加節(jié)制的禁忌行為，導致了現(xiàn)在眾上位神祇蘇醒的過程中，降于現(xiàn)實的可怕大災變?！?p> “和我們想的也一樣?！眴痰そ釉挼溃?p> “因為他們這么做，不但極大地冒犯了上位者與高階的半神們，還打破了既定的世界軌跡和規(guī)律，不招致災難想來也是不可能的?！?p> 他黑色的皮膚，在幽藍海水映照下，顯出十分富有力量感的光澤。
“你們這個……抵抗【教宗】暴虐威權勢力的組織，有沒有名稱？”
吳拉維又問威廉。
“說實話，目前還是很松散的團體，基本就是一幫對【教宗】執(zhí)法暴權同仇敵愾的升華者，自發(fā)、倉促組織在一起的。名字……好像提過一個什么什么‘共進會’，起碼現(xiàn)在，也沒有人在乎這個?！?p> 走過這段有許多水蝕石柱的洞穴通道后，匯積的海水變低，降到只沒過他們腳踝的高度。
前方的空洞更加開闊，并居然有一些火把在兩側不規(guī)則的石壁上，燃燒的光亮之下，拉維看清這里有整齊的幾排石棺。
三個人慢慢靠近，這些石棺的后面便是向上的階梯。
滴答的水落聲中，薄霧在前面繚繞浮現(xiàn)，一個細長瘦削的身影，忽然爬上右邊的一座石棺對著他們。
細長的獨臂，棕黑色的長發(fā)垂落蓋住半個面部，青白色皮膚，身軀下半部分是彎曲的蛇體。
是之前他們?nèi)嗽庥鲞^的另一只螺女怪物。
……無聲無息地就到了我們前面的這里來？
喬丹一看見她，面部肌肉就神經(jīng)質顫抖，他迅速從后背取下卡賓槍瞄準了她。
螺女痛苦、憤怒地朝他們嘶吼，她既然能夠到達這里，經(jīng)過空洞入口時想必也看到了同伴的被吸干的尸體。
喬丹聽到她的怪吼，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槍口灰色的火舌爆閃，子彈傾瀉了出去。
然而，伏身在石棺上的螺女又是沒怎么動，射向她的子彈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不是受無形的異能阻擋攔下，是憑空就……徹底不見了。
“What the fuck is this shit？”喬丹滿臉問號地低聲罵了一句。
隨即，只見螺女用獨臂的手捂住了臉，她整個軀體開始抽搐。
脖子上的十字架，閃爍出黑色的詭光。
她身子向前蜷曲，背后急速生長出一大團囊腫般的隆起。
隆起“啪”地一聲裂開，里面竟然是新的一副烏黑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