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見鐘情3

　　終于隨著掌聲，他優(yōu)雅的欠身，說了謝謝。提問環(huán)節(jié)，我本想糊弄著跟老教授坐一會就出去，可偏偏這個時候，教授點了我的名字，“喬安，你對這個題目有什么想法？”人們的目光瞬時聚焦了過來。他的目光炙熱的像兩束藍色的火焰激光槍，投射過來，我一下子覺得渾身發(fā)燙，喉嚨發(fā)干，眼看就要被燒死了。教授洋洋得意的盯著我，一面勝利的旗幟在他臉上徐徐升起。

　　他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胖老頭，大大的鼻頭，下巴和兩頰都留著濃密的白胡茬。身上總是穿著一件紅白相間的襯衫，如果再帶上一頂紅色的尖帽子，那活脫就是一個圣誕老人。他表面上看起來和藹可親，可實際上綿里藏針。

　　我剛來荷蘭讀博的時候，有一段倦怠期，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什么也不做，只是不停的看漫畫。這樣看了兩個月，老教授終于按捺不住了，他打電話把我叫到實驗室。

　　“這兩個月，你都在干什么？”

　　“學(xué)習(xí)……”我心顫巍巍的回答，腦子里拼命的搜羅可以回答他學(xué)了些什么的答案。

　　“學(xué)習(xí)？”果然，他并不相信，可是他點了點頭，眼神尖銳的盯著我，“我想你可以把你的學(xué)習(xí)先放一放。有一個題目，我想讓你研究一下，”他說著，拿起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起來?！斑@種矩陣的性質(zhì)可否延伸到三維上?！彼鸭堖f給我，然后笑著說，“我知道它八成不能，這些性質(zhì)推廣到多維上就不適用了。但是你得證明它。還是兩個月的時間，”他擠了擠眼睛，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怎么樣？繼續(xù)學(xué)習(xí)吧！”一面勝利的旗幟在他臉上徐徐升起……

　　“可以適用？”當(dāng)我第二天拿著證明結(jié)果給他看時，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安?，不，喬安，你一定是哪里算錯了，再試一次吧！”他微笑著把結(jié)果還給我，那面旗幟仍然在他臉上迎風(fēng)飄揚著。“麻煩請您再看一遍?！蔽艺埱蟮?。我這么說是因為，你要知道，這么多年來，你可以說我不漂亮，可以說我不聰明，但唯獨學(xué)習(xí)，我想我應(yīng)該是不會錯的。他一連看了三遍，“哦……我想……你可能是對的……”他一邊搓著下巴上的白胡子，一邊緩緩的降下了那面旗幟。

　　從那以后，他就對我縱容起來。像慣著家里的小女兒那樣，任我為所欲為，再也沒有找過我的麻煩。

　　這會，他瞇起眼睛，“怎么啦？我們?nèi)艿膯贪惨灿写鸩簧蟻淼臅r候？”他又在挑釁?？墒俏夷苷f什么呢？我壓根就不知道風(fēng)能驅(qū)動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那把激光槍剛才都突突了些啥？我本能的掃向屏幕上的幻燈片，可是屏幕上除了“謝謝”兩個大字，再無其他。這回，我可真的是糗大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題目，”我說，“……我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這完全就是胡扯，我腦袋里被那兩把藍光照的空空如也！“但是我現(xiàn)在很難整理好我的思路……我想我能不能留一下他們組的聯(lián)系方式，等到會后再單獨請教他們？”說完這番話，我真是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你以為姐這么多年都是吃閑飯的嗎？姐當(dāng)然也練就了一身泡帥哥的技巧啊！我沒有徑直向他走去，而是采取了迂回戰(zhàn)術(shù)，找了他們組里一個叫漢斯的博士生，留了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還有MSN。我彈了彈身上的塵土，站起身，準(zhǔn)備pass。當(dāng)下之際，唯有速速走為上策。

　　可是這時，老教授也不慌不忙的站起來，用他龐大的身軀，不早不晚的，正巧把我前面的路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他從容的踱著步子，緩緩來到講臺前?！爸v的真好！”教授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繞過桌椅的邊邊角角，盡量不碰到分毫。然后也被迫跟著伸出手去說，“講的真棒！”他現(xiàn)在看起來卻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蔫頭耷腦的，“一般般吧?！蔽毅读艘幌拢y道沒有領(lǐng)會到我的用意嗎？我一時也語塞了，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話來安慰他，我總不能說我喜歡你吧？那簡直就是自殺！再說，要告白也得男生先來吧？可我要怎樣才能讓他先向我告白呢？

　　老教授還是沉著冷靜并厚顏無恥的站在我前面，擋著我的去路，隔著我，向著八丈遠(yuǎn)的另一個教授喊話。要知道，在這個時候，一旦你選擇了沉默，你就很難再開口了。于是，我就這樣在他們倆之間尷尬的站著，等了足足有十分鐘。就在我打算放棄，回到座位上去的時候，教授終于把身子挪了挪，露出一條縫隙，放了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