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時候，軍紅要王楚斌自己睡。他雖然非常不情愿，但想到拉澤的指點，還是放她走了。
現(xiàn)在她心思不在，自己要求太多了，她也不會配合。
而且，他還盼著拉澤打電話過來。
一夜睡得都不踏實，耳朵似乎一直支愣著，等著電話，或者是軍紅突然過來求援。
電話鈴倒是一大早就響了。他一骨碌爬起來，沖到客廳，一把抄起了電話。
“小楚，你來一趟?！本谷皇前插騺淼摹?p> “呃。”他掛了電話，先去洗了把臉，然后穿好衣服，走到軍紅單元的門口，扶著門把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才推門進(jìn)去。
安妍一身黑風(fēng)衣裹著瘦小的軀體，黑皮鞋黑襪子，還帶著一頂黑呢小帽子，腋下挎著一個黑色的沙蜥皮背包。烏黑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亂，更襯得臉上唇紅齒白。大大的黑眼睛里帶著一絲哀傷，一絲絕決。
身邊立著一個大皮箱。
“你這是要干什么？”他壓住心虛，語氣平靜地問，
“我要搬出去住?！彼淅涞卣f，然后指了指大箱子，“我拿不動，請你幫我拿到樓下。”
他提起了箱子，倒不是很沉。
她走在前面，不緊不慢，他說話也不理。
樓外面的光線很好，照得她的頭發(fā)閃閃發(fā)亮，脖子上白皙的皮膚半透明一般。
“你可以回去了。”她臉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
“我去開車?！彼严渥臃畔?。
“不用，我叫了車?！彼亮肆两鹕城鸬慕鹂?，眼睛看向小區(qū)門口的方向。
他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突然說：“對了，”打開了皮箱，拿出了黑肚皮。
他偷眼看到箱子里面是各種衣服。
關(guān)好大皮箱，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黑肚皮的頭，手指纖細(xì)，配上溫柔的動作，反而透出一股傷感。
接著她鄭重地親了黑肚皮一口，又把它緊緊地抱在了胸前。
他正奇怪的時候，她轉(zhuǎn)身把黑肚皮遞了過來，低著頭，眼睛并沒有再看著黑肚皮，“還給你，小楚。咱們從此陌路?！闭f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
“你這是什么意思？”他連忙問道，心說看來情況不妙。
“這里已經(jīng)沒有我的地方，你們好好營造二人世界吧?！彼鹧劬?，嘴唇微微顫抖著，黑色的大眼睛里有晶瑩的閃動。
“你不要這么說，”他徹底慌神了，尋找著合適的措辭，“咱們是一家人，你出去住算什么？”
“我原來以為是這樣，但現(xiàn)在…”她別過頭去，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回去說?！彼押诙瞧ごУ搅硕道铮嗥鹆舜笃は洌檬謥砝?。
她用力掙扎了一下。
他緊緊握住她的胳膊，但控制著力度，避免把她弄疼。
她掙扎不開，說道：“放開，不要這么拉拉扯扯的，我自己走?！?p> 他只好松開手。
她轉(zhuǎn)頭向樓梯間走去，他拎著皮箱跟在后面，一邊走一邊說：“你出去住哪里？于大夫那里沒有家里舒服，……”
她微揚(yáng)著下巴，一聲不吭。
上到四樓，她直接走到了他的單元門口。
他覺得也是去自己那里談比較好，趕快陪著小心開了門。
她大喇喇地走了進(jìn)去，站在客廳里，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冷漠決絕的表情。
他試探性地說，“你總得告訴我理由吧？”
她促然轉(zhuǎn)頭，繃著下巴，直視著他，“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的……”他囁嚅起來。
她轉(zhuǎn)身就向外走。
他趕快伸手?jǐn)r住，把她按坐在沙發(fā)上，“不要走?！?p> “你是我在這里，第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彼J(rèn)真地說。
她似乎有點被感動，緩緩道：“你不用再說了，小楚。我意已決。你如果真的珍惜我們的感情，那就再帶我進(jìn)去質(zhì)量中繼站。讓我最后看一眼留給我美好記憶的地方。”
“最后一眼”四個字讓他心里緊張，但覺得這樣也好，便打開質(zhì)量中繼站，把她抱了進(jìn)去。
看到樹林，她再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聲音哽咽，“放我下來，小楚?！?p> 她拾起草地上盛開的鳶尾花，仔細(xì)地看著，然后又把花瓣一片片摘落，“我本來把你當(dāng)陌生人，提防，算計，但經(jīng)過戒嚴(yán)，我們在這里，你給我編了一個花冠。從那時候起，我的心就被你帶走了……”
他聽得不是滋味，卻不知道怎么反駁。
“……卻被那個女人搶走?！彼藓薜卣f。
“你不能這么說她，她是你媽媽?！彼⒖虈?yán)肅起來。
“她不是我媽媽?！彼膽嵟l(fā)，把鳶尾花束扔在了地上。
“不許胡說！”他話一出口，立刻后悔自己的語氣有點兇，眼神變得有些愧疚。
“我一直忍著，沒有揭穿她。沒想到，她反而趁虛而入。”她恨恨地說。
“你再怎么否認(rèn)，她是你媽媽就是你媽媽?！彼麢C(jī)械地說道。
“本來就不是！她姓卓，我姓安?！彼窠衣兑粋€大陰謀一樣。
他聽了差點笑出來聲，趕快凝聚起腦中的火焰，壓住了自己的表情。
不過他倒是一直以為她叫卓安妍。
他繃著臉，搖頭，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立場，“我不聽孩子的氣話?！?p> 她憤怒地瞪著他，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片刻后一咬下唇，噔噔噔跑到了水潭中。
他跟了過去，要拉她上來，“水里涼。”
“別碰我。”她直直地看著他，“給你最后一次選擇機(jī)會。要她還是要我？”
這算什么選擇？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抹了一把臉，卻不知道怎么說是好。
黑眼睛中閃過一絲絕望，她猛然轉(zhuǎn)頭，一步步走向水潭深處，突然腳下一滑，整個身體栽入了水中。
水面冒出一串串氣泡，她的身體卻沒有浮上來。
他站在岸邊沒有動，等著她自己冒頭。
他覺得她剛才的這一套有點假。
反正水潭不是很深。
過了幾分鐘，氣泡徹底消失，潭水恢復(fù)了寧靜。
這下他真有點毛了，撲入水潭，一個猛子扎下去。
她靜靜地躺在水底。
他游過去一把將她抄起，猛力向岸上游去，心中大罵自己。
把她平放在岸上，他解開她的衣服聽了聽，發(fā)現(xiàn)還有微弱的心跳，于是趕快兩手交疊，按住她的橫隔膜下部，有力但是控制很強(qiáng)地按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