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聰慧，何必藏拙?！毙l(wèi)蔚閑閑地掃了眼趙栩栩。
“你別欺負(fù)栩栩！就算……就算堂哥寵你又怎么樣！我不認(rèn)！”葉棠溪一把將趙栩栩拉在身后，梗著脖子叫囂。
“你不認(rèn)？我自來這里，就聽說定親事的，是父母之命，高堂若不在，聽兄長。不知小郡主，是為父母者言呢，還是兄姊者言呢？”衛(wèi)蔚來了興致，逗得小姑娘上竄下跳。
“你……你不過就是個妾室，是個奴才！何須父母兄姊！主家高興了賞口飯吃，不高興了，就是棒殺了也沒人能說什么！”葉棠溪氣急了，她實在看不慣衛(wèi)蔚那一臉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的樣子。
衛(wèi)蔚臉色一寒。
姑娘家寵慣些也是常有之事，畢竟在家做嬌客也做不到多少年，可張口閉口人命都不當(dāng)回事，日后得橫生多少事端。
她將茶盞重重一磕，跟石桌碰撞出清脆的聲音，目光銳利，無端讓兩個女孩子心里都有些慌。
“你們是人，兩只眼睛一張嘴的，這些身份低微的就不是人了？是比你多長了一條腿啊，還是多生了一雙手？怎么你安王府里跟外頭不一樣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葉棠溪惱羞成怒。
“哦，生的一樣啊？那你不知，身為王公貴胄，比讓人擁有的多，就該比旁人付出的多，便是天子，也須得約束言行，行止尚不得自由，何況奪人性命？”衛(wèi)蔚挑眉，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那目光生生把她釘在了原地。
小姑娘大約一直都順風(fēng)順?biāo)?，被人呵護(hù)著長大，沒被人這么駁過，這一下子覺得難堪的很，眼睛都紅了。
“再有，我真是宮里的娘娘，即便是個末品，可我終究是你堂哥帶出來隨駕的，正值勝眷，你當(dāng)著旁人下我的面子，也就是在下你堂哥的面子。你覺得合適嗎？”
“你是你，我堂哥是我堂哥，那照你這么說，將來我堂哥后宮佳麗三千，我都得一一跪著孝敬不成？”葉棠溪譏諷道。
“duck不必！誰也不用孝敬誰，說明白了，不跟你過日子，面子上過得去就行。”衛(wèi)蔚立馬回?fù)簟?p> 趙栩栩怯懦地在葉棠溪身邊站著，微微咬著嘴唇，欲語還休的樣子，最終還是開了口。
“衛(wèi)姑娘，其實棠溪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她心地很善良的，只是為我不平，一時口快，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都是我不好，其實我和闌哥哥那都是前塵往事了，你們真的不用為我大動干戈?！?p> 見到葉棠溪登時又要發(fā)作，衛(wèi)蔚快人一步，先開口道：“說的好極了！怎么你也知道是你不好？”
衛(wèi)蔚日常就看不慣綠茶和白蓮花，要說還是在她們手上吃過虧的，自那以后，可謂是深痛惡絕。
趙栩栩有些意外，立馬垂下頭，楚楚可憐，葉棠溪果然按捺不住要說話，被衛(wèi)蔚一個眼神丟過去：“你閉嘴?！?p> 許是跟葉執(zhí)闌一干人等混久了，氣勢大漲，還真制住了她。
“方才你喊我做衛(wèi)姑娘，說明你跟她一樣，并沒有認(rèn)可我。誠然，你認(rèn)不認(rèn)可的，我不能強求。但我這個人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縱然小郡主說的難聽了些，但的確是個敞亮人。而你呢，卻實打?qū)嵉貎煞婵?，明著是維護(hù)我，可你知道郡主滿心里想撮合你和闌闌，看我很不順眼，更加挑郡主的火氣。郡主若是打壓了我呢，你心中暢意，郡主若是未能打壓你呢，那于你也不是虧損。怎么算，你都是穩(wěn)坐釣魚臺，坐收漁利。”
衛(wèi)蔚不給趙栩栩開口的機會：“你昨日在府門前，沒喚上一聲闌哥哥，是因為他在當(dāng)場，你不敢，今日在我面前提起，又再說什么前塵往事，不過是想勾起我的妒火，輕則失儀當(dāng)場，傳出去是個笑話，重則猜忌闌闌對我的真心，我與他情濃之時橫生嫌隙，必會失寵?！?p> 心事一下被戳破，趙栩栩臉色有些發(fā)白，又見葉棠溪的目光看過來，不像往日里會拍案而起，心里更有點慌，便小聲喃喃，替自己辯解：“我沒有……”
“你若真不想我和郡主為你動干戈，就該在我來之前，私下同郡主講開。若你真的還是喜歡放不下，跟我大大方方地說了，我反而會敬佩你，而不是眼前這樣，拿人當(dāng)箭使，平白叫人看不起?！?p> “趙姑娘，你聰明，也該留一絲憐憫。心思單純，也不能成為被你利用的借口。”
衛(wèi)蔚說完，端起那盞茶，呷了一口，嗯，說的口干舌燥。
雖說衛(wèi)蔚沒說話，讓出了說話的空子，但葉棠溪和趙栩栩同樣沒說話。
一個是在思索她方才說的話。
一個是不敢說話，怕又引起她的一番分析。
茶也品了，景也看了，小姑娘也教育了，衛(wèi)蔚心滿意足地準(zhǔn)備撤了，臨走前想了想，還是回頭對她們道：“都是聰明的姑娘，別總把眼光放在后院里，須知外頭世界的廣闊，非后院那一箭之地所能比擬。與其依靠男人，在男人身上下功夫，不如依靠自己，總歸是不必患得患失，咱們女子，也可以做到心中有天地，腳下有山河?！?p> 說完瀟灑地轉(zhuǎn)身離去，英姿颯爽的不行。
聽過德安家的復(fù)述，安王爺?shù)故怯行@訝，對安王妃道：“這位衛(wèi)娘娘，聽著還很有志向的嘛，你聽聽，心中有天地，腳下有山河。怪道也不過是中上之姿，怎么能把我那大侄兒迷的七葷八素，滿后宮現(xiàn)而今也就儲了這么一位……”
安王爺正說的興致勃勃地，就見安王妃不咸不淡地瞅過來，聲音慢慢弱下去，但還是堅持說完總結(jié)：“還真是挺有意思的事啊?！?p> “你今兒真在后院大殺四方了？”院子里，尹染正擺弄著她的那些藥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衛(wèi)蔚聊著閑話。
“大殺四方倒不至于，就是兩個小姑娘，一個是有心機的戀愛腦，一個是單純的閨蜜腦，都是心智發(fā)育不完全的小姑娘?！毙l(wèi)蔚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邊看尹染忙碌，一邊往嘴里丟著果脯。
完全沒難度。就是廢了點情緒。
“你也不怕人小姑娘受不住?！?p> “誰不是頭回做人，何必委屈自己討好別人?！?p> 重點是，她不想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每天都浪費時間在和兩個小姑娘的斗嘴皮子上，她得速戰(zhàn)速決地搞定這兩個盯著她的小姑娘，然后對后院的事開展探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