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交鋒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
當阿蒙再次騎著夢魘戰(zhàn)馬,駛?cè)肫卟屎绲罆r,已經(jīng)少了許多好奇,反而能靜下心來追索一些本質(zhì)性的問題。
就比如說七彩虹道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按理說,夢魘之力是以智慧生命的夢境為目標,那么七彩虹道就應該是無數(shù)個夢境在某個奇異維度的鏈接,仿佛鋪陳開來后形成的道路。
而夢魘戰(zhàn)馬的奇特之處,就是能肆意的馳騁在這些夢境之中。
這是曾經(jīng)那個阿蒙的觀點,但現(xiàn)在看來,卻又有許多疏漏之處。
就比如說,他似乎沒能進入過本世界智慧生命的夢境里。
比如說,他無法在一個夢境結(jié)束前,進入下一個夢境。
再比如說,他雖然能夠通過夢境聯(lián)系到久遠之外的宿主,但宿主可從來不是在睡夢之中。
好吧,這注定是他現(xiàn)階段無法破解的謎題,稍作思考,他就放棄了,相比較這些,少年王者佐羅的困境,才是他更需要操心的。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怨念升騰,同樣的一躍而入,當阿蒙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時,他已經(jīng)身在一間宮殿內(nèi)。
宮殿不大,是起居所用,以白金龍國萬年的積累,自然布置得奢華貴氣。
只是,此時此刻,此間的主人心情可就不太好了。
砰!
咣當!
精美的銀器砸在地上,緊接著是一連串器物的翻到,少年佐羅在站在一堆食物殘渣中,憤怒的咆哮:“為什么?為什么食物的口味不對了?
詹姆呢?把詹姆給我叫來,我要問問他是怎么做的?”
“詹……姆,詹姆先生,據(jù)說家中有事,已經(jīng)告假回去了。這,這一餐是伊芙麗女士,為您精心準備的。”一個年紀頗大,身材干瘦矮小的男仆嚇的跪倒在地,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著:
“告假回家?為什么我不知道?”
佐羅先是一愣,繼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扭曲憤怒的臉龐中有難以抑制的恐懼:“你們,難道,你們把詹姆,不,你們不能這樣?”
話語未落,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驚恐的大叫:“你們,你們這是想毒死我?
不,不,特諾奇,他,他是想犯下弒君的大罪嗎?他會被釘在恥辱架上遺臭萬年的,他,他,咯咯,咯咯……”
少年佐羅的‘大放厥詞’,早已經(jīng)嚇得在場十多個仆從伏跪在地,瑟瑟發(fā)抖,他們恨不得堵上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
只是,下一秒,少年的咆哮就變成了嗚咽,他仿佛見了鬼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湯羹汁水濺了滿身,卻毫無所覺。
有仆從感受到了異常,大著膽子微微側(cè)頭看去,就發(fā)現(xiàn)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大踏步走來,他的身后,永遠跟著那位全身籠罩在黑甲中的恐怖龍騎士。
仆從們的身軀伏的更低了,如果有可能,他們甚至恨不得鉆進地縫里。
邁步走進,特諾奇對宮殿內(nèi)的異常仿佛一無所覺,他只是平靜的走入,平靜的躬身見禮,又平靜道:“陛下,龍國北征大軍已然凱旋而歸,再有十數(shù)日即可抵達王庭。
月之暗面,優(yōu)雅銀龍,女武神,阿萊斯卡-銀月冕下已經(jīng)遞上信件,希望由您檢閱北征軍團,并獻上此戰(zhàn)榮光?!?p> “?。俊鄙倌曜袅_似乎有些迷糊,沒怎么反應過來:
特諾奇大公并不生氣,反而認真解釋:“此戰(zhàn),銀月冕下大勝而歸,按理需大操大辦,只是王庭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叛亂’,損壞嚴重,修復費用極高,國庫也是入不敷出。
所以我的意思,凱旋宴要辦,但規(guī)格可以稍小,盡到義務(wù)即可。
陛下,您以為呢?”
“啊,這,這不合適吧?銀月冕下會不會?會不會……不高興?”佐羅吞吞吐吐:
“雷霆雨露,盡是君恩,我想銀月冕下會理解的?!?p> 特諾奇大公嘴角緩緩牽起一縷冷笑:“再說,你怕銀月冕下不高興,就不怕‘其他人’不高興了?”
“啊?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p> 佐羅的表情一僵,驚恐中努力的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嗯嗯,呃,這些政務(wù)我懂的不多,一切由大公您操持就行?!?p> “既然如此,那就請陛下頒下諭令吧?!?p> 特諾奇大公應了一聲,似乎才發(fā)現(xiàn)佐羅的狼狽,他漫步上前,將佐羅扶起,又象征性的為他拍了拍衣裳上的污漬灰塵,道:“陛下,不就是個廚師的事情嗎?
我現(xiàn)在就找人通知詹姆,讓他回來為陛下做可口的食物就是,犯不著生這么大的氣!”
“嗯,嗯!”佐羅說這話的時候,身子都在抖:
“那臣先告退了?!?p> “大公慢走?!?p> “嗯。”
特諾奇大公走了,就如同他來的時候一般無二,帶著黑甲龍騎離開,而整個大殿在安靜了數(shù)分鐘后,再次傳來咆哮:“滾,你們這些該死的爬蟲,給我滾,都給我滾!”
緊接著是一隊仆從飛也似的逃出了宮殿。
……
龍庭,某處。
特諾奇領(lǐng)著黑甲龍騎士正漫步走在通往宮廷外的道路上,兩人的速度都不快,與威嚴中又有幾分悠閑愜意。
而在一旁,有一干瘦矮小的老年男仆躬身跟隨,口中不停的匯報著什么,看那長相,赫然是剛剛在宮殿中伺候的仆從官。
時間不久,干瘦男仆匯報完畢,又閉口不言,特諾奇大公微微凝神,就甩手讓他離開。
而當男仆躬身離開后,特諾奇反而站定身形,目露深思,許久后才開口。
“只是一次簡單的人員調(diào)動,就把我們這位陛下給嚇成了這樣,他可是真給坦格里安家族長臉?。?p> 嗯,你說,我是不是逼得太狠了,會不會把咱們這位陛下給逼瘋了?”
此時此刻,在這里的唯有兩人,特諾奇顯然是對著黑甲龍騎士說的,只是這黑甲騎士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靜靜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特諾奇大公不以為意,他其實就沒想過黑甲騎士有所回答,他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又或者,這些都是這位裝出來的?目的是放松我的警惕?”
只是,說到這,特諾奇大公又失笑的搖了搖頭:“終歸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哪有這等心機和演技?
嗯,看來是得交代下去,只要盯緊就行,不能逼的太狠。終究還是有大用處的,可不能就這么給弄死了!”
說著,特諾奇大公又收斂了笑容,面目再次陰冷:“就算他有,我任他裝瘋賣傻,又能如何?
我的對手,已經(jīng)不在這宮廷之內(nèi)了?!?p> 不再停頓,特諾奇大踏步離開,這里其實已經(jīng)不是他的戰(zhàn)場,也沒有人再稱得上是他的對手。
他的對手在龍庭之外,在趕來的路上,月之暗面,優(yōu)雅銀龍,女武神,阿萊斯卡-銀月冕下,這一位可是不好對付的。
……
大殿內(nèi),安靜異常。
少年王者坐在宮殿深處,低頭垂目,整張臉都沉入了陰影里。
一旁,目睹了一場大戲的阿蒙,終于開口了:“不錯不錯,小子,看來你是把我上次說的話,聽進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