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陽城陰云（三十二）

　　飯后不久，王奎等人也回到了派出所。劉盼成索性也就不回教導(dǎo)員的辦公室了，而是直接在會議室里和王奎等人攀談上了。

　　“午飯吃過了嗎？”劉盼成開口第一句便是關(guān)心起了王奎的就餐問題。

　　此時，殘羹剩飯已被撤走，會議室里只有他們幾人。

　　“我們在外面吃過了?！蓖蹩鐚嵒卮鸬?，“劉隊，您別每次一見面就問我有沒有吃飯，弄的我就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p>　　“我是怕你光顧著查案，錯過了飯點餓肚子?！眲⑴纬蓻]好氣地說道，“上午的成果如何？”

　　“我們已經(jīng)和新發(fā)銀行的總行那里核實過了，他們的確已經(jīng)在查白景榮經(jīng)手的那幾項賬目，而且基本已經(jīng)可以肯定他在做假賬侵吞公款。就在我們給他們打電話過去之前，他們已經(jīng)在著手考慮要不要向公安機關(guān)報警?！蓖蹩ｎD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至于他最近接觸過什么人、和什么人來往密切這個問題，我們詢問了新發(fā)銀行里的工作人員，包括之前那位曹副行長，得到的結(jié)論幾乎一致。因為他女兒的病，他幾乎已經(jīng)推掉了下班后的所有應(yīng)酬。一年多來，就是家里、單位、醫(yī)院三者間來回奔破。他的人際關(guān)系看似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蓖蹩f完后便停了下來，等待著劉盼成進一步地提問。

　　劉盼成若有所思道：“有沒有人看到過白行長下班后和劉所長在一起？”

　　王奎略一思索，堅定地回答道：“沒有?！?p>　　“還有什么？你繼續(xù)說?！?p>　　“至于劉所的人際關(guān)系……”王奎瞄了一眼劉盼成，謹慎地說道，“您想必也早有耳聞了吧？”見劉盼成頷首后，他接著說道，“除了那個女人外，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劉所和他人有過仇怨，他日常接觸的大都是這所里的人還有他的家人?！闭f話間，王奎又是轉(zhuǎn)著眼珠覷了一眼坐在劉盼成身旁的教導(dǎo)員，“這些人里目前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

　　“教導(dǎo)員、曲所，最近半年內(nèi)，尤其是雁飛路建筑工地工人鬧事后，你們有沒有看到過劉所和隔壁的白行長一起出現(xiàn)過？”劉盼成心事重重地開口詢問道。

　　在場所有人均面帶詫異地望著劉盼成，他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沒有。”教導(dǎo)員和曲副所長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你們能不能把這個問題向所里的每一個人都詢問一遍？”劉盼成幾乎是在懇求。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教導(dǎo)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也許是吧！”劉盼成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道。

　　就在此時，前去龍溝村查訪的兩位民警回來了。

　　“情況如何？”劉盼成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我們按照指示，假裝是去村里核實之前上報的勞動力情況，直接和村長本人聊了起來，慢慢地把話題引到了潘旺身上?！眱扇酥心昙o稍長的那人開口回答道，“村長證實，龍溝村的確住著一位名叫’潘旺’的男子，身高年齡、體貌特征和資料上的也都對得上號。但此人自從父親過世之后便不在村里居住了，據(jù)說是在市區(qū)里租了房子。我們進一步詢問他租住在何處時，老村長說不上來。他說’潘旺’性格有些內(nèi)向，不是那種健談的人。以前住在村子里的時候，一天到晚也只知道扎在木頭堆里蒙頭干活，不太和村里的人來往。”

　　”他家里除了他和他父親外還有誰？”劉盼成打斷了對方的敘述，出聲詢問道。

　　“他家除了他和他父親外還有他的妻子和兒子。當然啦，他父親五年前過世了，現(xiàn)在就剩他們一家三口了?！?p>　　“知道他妻子和孩子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嗎？”劉盼成追問道。

　　那人搖搖頭，說道：“他妻子和兒子是和他一起租住在市區(qū)的。我們后來要求村長帶我們?nèi)ヅ送业睦险瑢嵉夭榭催^，的確已經(jīng)人走屋空。而且，那間平房因為多年無人居住，年久失修，房頂上的瓦片紛紛掉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大窟窿，房梁都快塌了，墻面也是搖搖欲墜的，顯然支撐不了多久，根本就沒法住人?！?p>　　在那人的描述中，那間破敗不堪的平房仿佛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會議室里的氛圍有些沉悶。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時，另一路走訪建筑工人的民警帶著收獲的喜悅，興沖沖地回來了。

　　“我們查到那個潘旺了。”才一進門，兩人便爭先恐后地嚷嚷開來。

　　“你們兩個一起喳喳，你讓我們聽誰的呀？”曲副所長不滿的斥責道。

　　于是，其中一人作為代表，將他們一上午的成果娓娓道來。

　　“雁飛路這個工程項目經(jīng)過層層轉(zhuǎn)包和分包，光那些個干活的建筑工人就因為工種之分有好幾個包工頭，我們聯(lián)系到的這個人叫李自強，他手下的工人主要是干些清理搬運的雜活。這人性格外向、強勢，在向投資方討要工錢這件事上他是最積極的，因此他就被這些包工頭和建筑工人推舉為調(diào)解談判的主要代表。除了他之外，當時還有另外兩名工人代表，但那兩人經(jīng)過我們簡單的詢問后，發(fā)現(xiàn)他們與潘旺此人并不熟悉，也無往來，唯有這個李自強和潘旺走得比較近。”

　　“據(jù)李自強所述，在他們和投資方進行交涉的初期，這個潘旺也是個積極份子——要是討不到工人的工錢，他的損失比李自強還要慘重，為此他焦慮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在后來的調(diào)解過程中，他也是每天都要詢問進展情況。但奇怪的是，就在調(diào)解協(xié)議簽署之前，這個潘旺一下子變得不那么起勁了。李自強主動找上門去約他出來商量協(xié)議條款的事，他也是推三阻四，稱自己最近接到了一筆新生意，談判的事全都讓李自強自行看著辦，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都不會有絲毫的異議?！?p>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曲副所長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那個李自強有沒有問過潘旺接的是什么新生意？”劉盼成抓住關(guān)鍵點，出聲詢問。

　　“按照李自強的說法，他問了——畢竟他是生意人，這種有錢賺的機會是不會錯過的——但被潘旺敷衍掉了。他只說還在和對方洽談，并沒有最后敲定?！?p>　　“知道和潘旺談生意的是什么人嗎？”劉盼成急不可待地追問道。

　　那人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說道：“我們問李自強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潘旺在這件事上表現(xiàn)得神秘兮兮的，似乎生怕被別人知曉了去。因此，這個李自強推測這一定是筆大買賣。但是目前陽城市內(nèi)各開工工地和即將開工的工地他都了如指掌，并沒有覺得哪家工地是在近期會有大動作的。畢竟年底到了，建筑工人都是要放假回家的。在建的工地都在逐步收尾停工，即將開工的也是要等明天開春了?！蹦侨诉M一步解釋道，“所以，李自強懷疑潘旺接到的可能是明年外地某項即將動工的大工程。潘旺擔心這邊會有人截胡，搶了他的生意，因此十分保密。’換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煮熟的肥鴨可不能輕易讓他飛了’，這是李自強的原話?！?p>　　“上午我們?nèi)垳洗遄咴L，那邊的村長說潘旺已經(jīng)很多年沒回去過了，現(xiàn)在都租住在市區(qū)，你們有沒有問到潘旺的現(xiàn)住址??？”先前去龍溝村走訪調(diào)查的那位民警向自己的同伴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