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計如琢早早起了,去正院問安后,用過早飯便乘車去了官衙。
計如琢的馬車剛至官衙大街,便遇上了同去官衙的裘樞。趕車的馬夫停了下來,裘樞站在馬車外,說道:“計小姐,我家王爺有書信一封與你,前些日子人多眼雜,不方便給你,今兒總算尋著機會了。王爺說,計小姐看過便燒了,不可給旁人知曉。”說罷微微掀開一側(cè)車簾,將信遞了進來。
計如琢伸手接了,說道:“我明白了。”
阿珠,見信如晤:
自幽州一別,已有數(shù)月,可安否?
前塵種種,恍如一夢。重來一次,你仍是選擇太子殿下,你有你的考量,我不甘,卻也尊重。
我會留下一人跟你習學,乃是我侍衛(wèi)近臣,可以信任。平日里有事,自可讓他代為通傳。望你看在往昔情分,傾囊受之,至于所得多寡,自然是他之天分。
前生亡于親兄刀下,每每想起,痛苦不已。今我信重于你,望你不要辜負。
我與你同,不愿再聽康泰年號。然,你我共贏方是正途。
前路漫漫,何日再會?
計如琢看完,將信紙交給春薺燒了。
二人同行,一起去了官衙。
太子答應了讓計如琢協(xié)理盟約一事,幾日下來,果然沒有出現(xiàn)。只有時遇見了朱太傅,每每對她嗤之以鼻,計如琢心中不爽,卻也無可奈何,沒法兒,那畢竟是太子殿下的恩師,惹急了得不償失。
歷經(jīng)一月有余,計如琢與使團商定了大致條目,只待呈于太子過目,堂上議定了。
是夜,忙了許久,計如琢難得清閑,邀了表姐姚姝來玩,二人先去姚氏那里問了安,這才回了琢院。
計陟計馳大了,俱來見過,問了好便走了。只一個計慎,仗著自己年紀小,黏黏糊糊的賴著不肯走。
計如琢笑罵道:“你個滑頭,還不快些跟著大哥二哥回去,賴在我這里做什么?”
計慎卻不理他,拉了姚姝的衣袖,討好道:“表姐,你喜不喜歡阿慎?”
姚姝摸摸他的頭道:“自然喜歡!”
計慎得意的看了看計如琢道:“姐姐你看,姝表姐可喜歡我了,我要和你們一起玩?!?p> 計如琢搖搖頭,無可奈何。
計慎一看,便知計如琢答應了,蹦蹦跳跳好不高興。
計如琢有些時候不明白,按理來說,計慎明明兒時也是極聰明的,偏偏長大以后,成了一個空有武力的莽夫。也怪她,前世后來明知計修明存心不良,卻想著計慎終歸是他的兒子,所以沒有太過于關注,只一心想著自己的大計。等著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計慎早已被計修明養(yǎng)得空有蠻力,腹內(nèi)草莽。
姚氏,原為盛州第一望族,當年計修明求娶姚氏為繼室,本是高攀。若不是當年,計修明救過姚氏,怕是成不了。計修明求了姚氏后,打發(fā)了所有的妾室通房,人人皆知姚氏嫁了個可心人。誰又知,這些年來,計修明利用姚氏,明里暗里拿了多少姚家好處。如今提起盛州,人人皆知計氏,姚氏反而沒落了。而人們提起計夫人姚氏,反而說是她高攀了計修明。
“阿慎,自明日起,你與兩位兄長一起去州學吧!待下了學,再去練武,明白了嗎?”
計慎皺成了苦瓜臉,不甘不愿的道:“姐姐,我還小呢,父親說了,再過兩年再去上學也可,男子漢大丈夫,重要的是力量?!?p> 計如琢懶得跟他掰扯,她到時自去回了娘親,難道計慎還逃得過。
她不理計慎,只歪頭跟姚姝說話。
二人從釵環(huán)首飾聊到衣裳花樣,又說起了脂膏香粉,計慎插不進話,又聽不懂,抓耳撓腮無聊至極,過了不久,怏怏告退離開了。
“阿珠呀!還是一樣的壞,你欺負他作甚?!?p> “表姐你不懂,計慎很難趕走的,得用狠招兒才成?!?p> 姚姝微笑道:“對對對,你說得都對。那么,阿珠故意氣走阿慎,是要跟我說什么嗎?”
計如琢有些尷尬,覷了覷姚姝,見她滿臉笑容,這才問道:“姝表姐,你喜歡我大哥哥不?”
姚姝紅了臉,作勢要打她“你這不害臊的,你從哪里聽來的,仔細我告訴姑母,看他不打你?!?p> 計如琢避開,告饒道:“好姐姐,你快饒了我吧!可憐我一片真心為你著想,可萬萬不是與姐姐玩笑?!?p> 二人鬧作一團,過一會,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姚姝神情有些寥落,說道:“去年年底那會,祖母與計老太太是安排我們見過,可后來沒了信兒,想來,怕是姑父不同意,畢竟如今姚家沒落了,計陟表兄身為嫡長子,怎么能取沒落人家的女兒?!?p> 計如琢也知這樁婚事不好辦,因為前世便沒成。只是,她與姚姝交好,姚家又是她的外家,若是姚姝嫁了計陟,便大大增加了計陟站在自己這邊的可能。反正前世,他們二人也是互相欽慕,自己如今撮合他們,不算是壞事吧!
“姝表姐,若是大哥對你有意呢?你愿不愿意,嫁進來,給我做嫂嫂?”
姚姝嗔了她一眼道:“好個厲害丫頭,小小年紀嫁啊嫁的,也不嫌害臊。再者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我等隨意置喙的?!?p> 計如琢不同意,說道:“非也,自己想要什么,就該去爭取,父母再疼,也要考慮家族利益,又怎能將希望全部寄于他們身上?!?p> 姚姝搖搖頭,她是那種溫順的姑娘,不能接受計如琢的想法,但是心中總歸有些意動。
“我說不過你,便當你有道理吧!”
“表姐耍賴,我當然有道理,可不是因為你說不過我?!?p> 二人按下此事不提,計如琢也不著急,前世沒她點醒,他們二人依然互相傾心。她不信她今日點醒了姚姝,再找機會去計陟那里說道說道,這樁婚事說什么也要辦成。
此后數(shù)日,計如琢與姚姝四處游耍,計陟便常常送出接回,一來二去,與姚姝慢慢熟稔了。計陟大方懂禮,翩翩君子。姚姝溫柔可親,容貌妍麗,最是相配。不時眼神相接,皆躲躲閃閃。等到太子派人請計如琢去官衙商定合約的時候,計如琢心滿意足,功成身退。她種下了一粒種子,施了肥澆了水,現(xiàn)在等著長大便是了。
官衙內(nèi),太子坐于上位,眾臣侍立堂下兩側(cè)。計如琢,裘樞站眾人之首。
“劉伴伴,你將計小姐與裘樞將軍所擬定的條目與眾卿宣讀一下。”
劉公公結(jié)果帛書“第一條:互市,開放商道,供雙方商人自由買賣。且,幽州盛產(chǎn)鐵礦,可擇數(shù)賣與盛州,馬匹,也可買賣。然,盛州藥材,肉禽,糧食也可與幽州交易。”
太子一言不發(fā),計如琢裘樞老神定定,余下眾人竊竊私語。
“我盛州靠海,漁業(yè)發(fā)達,稻黍豐美,若是能換得鐵器,舍些糧食也合算。”
“正是正是,鐵器,馬匹才是我盛州稀缺之物?!?p> “也不一定,幽州臨近南疆,多山地,不宜耕種卻鐵礦豐富,若是咱們給了他們糧食,他們回頭煉了兵器攻打我們怎辦?”
“那倒也不是,咱們給他們糧食,是要他們用鐵礦換的,大家誰也不占誰便宜?!?p> 議論了半個時辰,太子殿下拍板,此事“可”。
“這第二條:安王殿下派人駐使盛州,同時,太子殿下亦可派使入幽州?!?p> 這一條倒是無人說話,只點頭稱是。
“其三:安王與計小姐所探討過除舊革新之事,望盛州小成之時,計小姐能親赴幽州,指點迷津。為此,安王愿歸順太子,以期同進退。”
眾臣聞言大驚,不可置信。太子雖平淡如常,卻也露出一絲微笑。他剛看到時,也覺得不可置信,安王,可是定王親弟,臣服于他,哪怕是暫時的,也讓他興奮不已。
計如琢行禮,大聲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p> 裘樞愣了一愣,馬上也道:“恭喜殿下!”
眾人見他二人如此,心中紛紛大罵無恥,也恭恭敬敬的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p> 太子喜笑顏開,畢竟最后一個條目,最是值得。
“好!好!孤在太子府設宴,眾卿同樂?!?p> “謝太子殿下?!?p> 計如琢與裘樞走在最后,裘樞湊近計如琢,小聲說道:“太子殿下當真奢靡,想是家大業(yè)大,錢隨便花。我們王爺就可憐了,沒錢沒糧沒人,好生凄慘。”
計如琢斜了他一眼道:“既如此,將軍何不舍了你那又窮又困的主子,投到太子殿下門下來?!?p> 裘樞吃癟,一甩袖子,甩開她去與別人搭訕去了。
太子當場下了帖子,送到了盛州各家主手中。不時,府外一一有人到來,十分熱鬧。
計如琢端坐席前,見計修明來了,上前斂眉問安,忽略了計修明的暗示,自回了席前。
笑話,今日此宴,她是最大的功臣,計修明想讓她退出去,簡直做夢。這一次,她絕不退讓。
計如琢辦了一件如此合心意的事,太子自然要嘉獎的。便當堂問她,想要何賞賜。
計如琢自然推說不要,金銀珠寶,她拿來沒用。她的目的,在于參政。如今盟約之事已了,該著手下一步了。
她想要做成下一步,勢必要太子妃的名頭,太子的支持。所以,賞賜她不會要,以后,才好提要求。
里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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