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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唐未央

第六章 嶺南形勢

漢唐未央 貌恭而心不服 3174 2020-06-20 06:32:23

  師徒二人哭了快一刻鐘,才將情感宣泄完畢,何澤先整理好情緒,出言道:“未想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赤子之心,我心甚慰。大唐男兒俱是如此,安西、北庭何愁不復(fù)?!?p>  劉巖對這句稱贊受之有愧,他哭一是因為情感豐富,二是因為那銀聯(lián)廣告拍的著實感人。對于大唐,他是敬仰與向往,至于忠誠,卻是談不上的。

  見劉巖還沒回過神,何澤又道:“莫怔在那里了,取本《論語》來。若勤讀苦學(xué),雖下愚者,亦不難登明經(jīng)?!?p>  劉巖這時才猜到,這什么開成石經(jīng)和十二經(jīng)怕都是儒家經(jīng)典,自己可能還聽說過不少,便邀功似的說道:“這《論語》我是也能背的,學(xué)而時習(xí)之……”

  “若是會背《學(xué)而》便可稱會背《論語》,黃口小兒亦可誦之!”何澤十分干脆利落地打斷了劉巖的背書,臉色也不似之前緩和,仿佛對劉巖的逞強十分不滿,又瞪了劉巖一眼,接著說到:“汝還有何所長,可盡示與我。”

  劉巖心中后悔不已,怪自己為何要多嘴多舌,又把跟“何老師”的關(guān)系搞僵了。“不過要說到有一門學(xué)問,你這古人絕對不如我的?!眲r突然想到了一茬,自信起來,臉上也溢起了笑意,他對何澤夸下??冢骸皩W(xué)生精通算學(xué),天下少有能及?!?p>  “哦?此話當(dāng)真,”劉巖讓何澤失望了數(shù)次,何澤也不太相信劉巖的話了,立刻出了題目:“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雉兔各幾何?”

  劉巖一聽,正中下懷,這雞兔同籠問題還想難倒我?心算片刻,便給出了答案。

  何澤見劉巖一臉的得意之色,不以為意,又說:“此題若能解得,你算學(xué)再磨煉些時日,或可登明算:今有積五萬五千二百二十五步,為方幾何?”

  劉巖:?????他完全沒聽懂題目,只得道:“夫子,能把題目說的清楚些嗎?!?p>  何澤也沒有為難他,直接罕見的說起了大白話:“有一塊四邊等長的方田,積為五萬五千二百二十五步,方田邊長幾何。”

  劉巖聽了,心中一輕:不就是開個平方嘛。但他隨后又愣住了,因為自己完全不會開這個平方——初高中沒學(xué)過,大學(xué)是文科,高數(shù)只選修過矩陣。

  有些懊悔沒有聽不務(wù)正業(yè)的物理老師顯擺筆算開平方的方法,劉巖默念道:“告訴他是根號下五萬五千二百二十五怕是不行,只能倒過來乘了,大概在兩百到兩百五之間……”

  若是在平時,劉巖算出倒是也不難,可今天被問了多次,都答得不太好,心態(tài)已經(jīng)不穩(wěn),加上越想越急,越急越錯,心算了半天,也沒給出個答案。

  “哈哈哈哈!我看汝面皮之厚,才是天下少有能及!”何澤大笑出聲,奚落道。劉巖聽了,越發(fā)窘迫,但沒答出就是沒答出,他也知道“挨打要立正”這個道理,就向何澤告罪道:“小子狂妄,有如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還望夫子海涵?!?p>  何澤搖了搖頭,嘆道:“你頗為聰慧,品性亦可,然讀書不求甚解,又如何登科。如不能教有所成,吾豈不是誤人子弟?!?p>  “夫子,學(xué)生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劉巖小心翼翼地低頭說著,眼睛偷偷地瞄了一下何澤,見何澤點了頭,接著說到:“所謂科舉,無非是為了做官,可夫子有所不知,學(xué)生幸得父兄蔭庇,已除諮議參軍?!?p>  聽到這話,何澤稍微沉寂了一會,說道:“不為科舉亦須研習(xí)經(jīng)典,可以明事理,劉封州嘗言:舍弟頑劣,性桀驁,須教之以義方?!?p>  “只是這天下紛亂,禮義可勸君子,難束暴徒。學(xué)生想、想先習(xí)天文地理,再學(xué)兵機陣法。待學(xué)有所成,當(dāng)將清海之軍出于嶺表,趨長安以勤王事,出隴右而凌吐蕃,如此,則安西可復(fù)矣?!眲r想著學(xué)習(xí)地理軍事啥的,總比之乎者也有趣多了,還有大概率能用上,現(xiàn)編了一段話來唬人。

  何澤嗤笑一聲:“豎子小覷天下英雄!”又搖了搖頭,連嘆三口氣,“天下方鎮(zhèn),竟不如一孺子!也罷,星象堪輿,我皆家學(xué)淵源,可傾囊授之;兵法陣圖,雖非所長,亦能指點?!焙螡赡闷鹱郎系摹对涂たh圖志》,扔給劉巖,接著說到:“就以此書,先與你講講嶺南形勢。”

  劉巖接到書一看,書正是翻到嶺南道一的圖那一頁,看起來跟粵省范圍大致相符,接著隨著何澤的介紹,劉巖了解到:

  嶺南東邊分為二十余州,有三處不服清海軍管轄,分別是:高州、循州以及新州。

  高州刺史,名叫劉昌魯,是相州鄴縣人。從乾符年間就開始治理高州,黃巢禍亂嶺南之時,他帶著全城軍民日夜嚴守,黃巢攻高州不下,只得退去。到現(xiàn)在治理高州已經(jīng)三十多年了,全高州以及周圍的州縣上下軍民都對他服服帖帖的。

  而循州就是那半個,循州州治歸善縣以及博羅、海豐等縣還是在清海軍的掌握之中的,可循江以東的河源、龍川等縣的轄地,盜賊紛起,亂民群變,立了許多營寨,不服管教,被統(tǒng)稱為江東七十余寨。

  至于新州,刺史劉潛,為人昏庸貪婪,反復(fù)無常。

  劉巖結(jié)合著地圖看了看,皺起了眉頭。因為高州在雷州半島西北,而新州又在高州西北,這兩顆釘子釘在這里,通往雷州半島的陸路怕是斷絕的,估計雷州、瓊州、崖州等地也是遙尊清海軍為主,實際也不能掌控多少。

  但他又轉(zhuǎn)念一想,這兩廣的精華大部分都集中在珠江三角洲附近,基本都被清海軍掌握,內(nèi)心稍緩,眉頭也逐漸舒緩。

  何澤見狀,也沒多言,而是離開座位,又從架上取出四本書,鋪在了書案上。又取過劉巖手中的第三十四卷,將五本書拼在了一起,才開口道:

  “容州龐巨昭,擁蠻兵數(shù)千,各據(jù)險要之地,亦不附清海,而馬殷前歲得桂管,境內(nèi)稍安。若容桂合軍,沿郁水而下,廣州旦夕可至,清海危矣?!?p>  其實這只是何澤欺劉巖不通時事,嚇嚇他的。容州的龐巨昭,只是仗著地利拒守容管諸州;而武平節(jié)度使馬殷,根基在潭州,與桂州相距何止千里,馬殷掌控桂管諸州尚且吃力,哪有余力攻廣州。

  更何況郁水沿線的封州、端州和康州,都是劉謙、劉隱父子經(jīng)營多年的地盤。馬、龐若是不顧這三州,直取廣州,后路會被輕易截斷;而如果準備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怕是還沒打下封州,就已經(jīng)糧草不濟。

  劉巖一邊聽著,一邊走到書案邊。發(fā)現(xiàn)那幾本書的圖,拼湊起了整個嶺南的地圖。

  地圖上,容管治下的藤州以及桂管治下的梧州確實離廣州很近。劉巖有些慌了。他沒想到現(xiàn)在處境這么危險,匆忙向何澤問道:“還請老師教我,如何破此困局?!?p>  ………

  劉巖送著何澤出門,望著何澤遠去的背影,回想著剛剛何澤告訴他事實的畫面,十分羞赧。何澤輕飄飄幾句話,竟把自己嚇成那個樣子。

  “二郎真是尊師重道,這是要目送何公直至城外么。”劉巖聽聞此聲,一回頭便見著劉隱笑瞇瞇地望著他。

  “兄長,”劉巖連忙揖了一禮,“我今日跟夫子學(xué)得……”

  “今日學(xué)習(xí)之事暫且不論,”劉隱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先說說昨日之事罷?!?p>  “昨日之事……”劉巖聽得此話,心中猛的一跳,背后冷汗直流,手將食指捏地發(fā)白。難道自己奪舍的事被看出來了?不會,不會,要冷靜……

  他只能硬著頭皮回到:“昨日我落馬后,醒來便遇著那奇裝異服之人,他已是燈盡油枯,予我些什么玉米、土豆,請我安葬……”

  “那人不曾救你,此事無足輕重,”劉隱又端詳了劉巖片刻,見他臉上生出懼意,心中有些不忍,道:“你以那玉米為約,欲饗士卒?!?p>  劉巖恍然大悟,自己倒是把這茬忘了。只聽劉隱又說到:“軍中失信于士卒,大忌也。我父子得以入廣州,無他耳,唯賴精兵。”

  “那…那可如何是好…”劉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說話都磕巴起來。

  “牙校早已稟我,皆賞之,吾弟當(dāng)以此為鑒。”

  “那便好,多虧了兄長,不然小弟要鑄成大錯了。”突然,劉巖又想到了蘇宇,又接著說道:“褒…褒信軍都頭蘇宇,先尋得我,也當(dāng)賞吧?”

  “尚未褒賞,他既救你,所賞之物便由你定罷?!眲㈦[好像就等著這句話,回得很快。

  “軍中之賞,小弟也不清楚,但憑兄長做主。只是那蘇宇弓馬嫻熟,射術(shù)比之薛禮、養(yǎng)叔,亦不遜色,可否延其教弟射術(shù)。”劉巖又抬了蘇宇一頭,把他比作養(yǎng)由基,薛仁貴一樣的人物,希望劉隱能重視一下。

  “我家之寶,向來自詡箭術(shù)高超,爾對此人贊賞有加,想必雖不能至養(yǎng)、薛,亦不遠矣。吾欲遷其為陪戎副尉,賞錢兩百緡,修習(xí)箭術(shù)也一并依你,如何?”劉隱見劉巖對蘇宇如此推崇,眉眼之中泛出些許欣慰之色,做出了決定。

  雖然不知兩百緡是多少錢,也不知道陪戎副尉是個什么官,但劉巖怕多問又反而生出事端,于是連聲道謝,心理一塊石頭也落了地,總算沒有辜負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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