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右翼大潰
東路的周元鎮(zhèn)等人率部出營拒戰(zhàn)之時，西面黑水大營的齊墨云，卻下令部伍，依壘固守。
他從俘將口中得知，擁有七階武士戰(zhàn)力的大將薩寧基爾居然被恩達西帕留在后方鎮(zhèn)守，尤覺意外，但這也更堅定了他徹底打垮敵軍的決心。
恩達西帕和格利博奇的右翼軍團，比索列金的左翼人數(shù)更多，但是他們穿行車嶺小路南下，大車無法隨行，軍資糧秣，都十分短缺。
從鹽泊州至黑水上游的崎嶇山路之中，凍餓而斃的西薩士卒，不下萬人，他們士氣極為低落，卻不得不在總督大人的嚴令之下，硬著頭皮強攻西魏軍的營壘。
然后他們又被殺得丟盔棄甲，狼狽而回。
大雪再次肆虐，缺衣少食、飽受折磨的士卒們凍得瑟瑟發(fā)抖。
格利博奇、庫薩達爾和哈卡貝耶等將領(lǐng)，都覺得十分棘手。
身為右翼軍團主將的格利博奇給坐鎮(zhèn)后軍的恩達西帕去信，委婉示意：“攻打敵營極為艱難?！?p> 但是恩達西帕不為所動，他嚴厲斥責(zé)了將領(lǐng)們的怯懦和遲疑，并斬釘截鐵地表示：“本大人一定要在西壘州的官衙里度過新年的元日。敵軍已是強弩之末，將士們再努力一下，必然能贏得大勝?！?p> 格利博奇左右為難，但是還沒等他做出決斷，齊墨云就再次遣出精銳騎兵，前來襲擾。
這次挑釁激怒了庫薩達爾等將領(lǐng)，他們決心拉出人馬，繼續(xù)猛攻敵營。
紅衣神官達納姆，也親自來到了前方大營。
面對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形，這位神官向光明神祈禱，并施展自己的力量，來幫助前方的將士們。
達納姆登上一臺攻城車，在士兵們的護衛(wèi)下緩緩前行。
他念動咒語，開始施展大疾風(fēng)術(shù)。
大風(fēng)卷起砲石，飛入半空，砸向?qū)γ娴奈很姞I壘。
被廢棄風(fēng)化的烽燧，被砸得泥土四濺，官兵們紛紛躲避。
喀啦聲響，木柵被砸開一個破口。
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一處依托土堆搭設(shè)的望樓被砲石砸得粉碎。樓中了望的軍士摔落地面，死的死，傷的傷。
遠處傳來了西薩蠻兵的陣陣歡呼。
“路嗣升，”齊墨云手執(zhí)角弓，飛上另一處望樓，“給他一箭?！?p> “得令！”已經(jīng)升為副旅將的路嗣升催動胯下異虎，直沖上寨墻，嗖地射出一箭。
與此同時，齊墨云也是接連射出兩只羽箭。
第一支箭后發(fā)而先至，越過路嗣升所射之箭，直取六百步開外那個敵軍祭司。
嘯聲大作，達納姆毫不遲疑：“土之遮蔽！”
戰(zhàn)陣之前，突然現(xiàn)出一片厚實的土墻。
羽箭射入土墻，砰砰巨響，將土墻炸成無數(shù)碎屑。
但是這支羽箭也失去了力道，撲棱落地。
達納姆再次揮舞法杖，他身前的空氣，卷起片片旋渦。
齊墨云的第二支羽箭，狠狠撞在路嗣升那支箭的尾端。
路嗣升的箭，嗡地一聲大響，驟然變得極快，毫不費力地穿過疾風(fēng)卷起的旋渦，沒有半點偏移。
達納姆胸前標(biāo)起血柱，他被射了個對穿。
他不能置信地低頭瞧向自己胸口，就這樣完了？
眼見紅衣神官從攻城車上栽落下來，西薩官兵們發(fā)出了驚恐的呼叫。
他們還沒有真正開始攀墻死戰(zhàn)，士氣就遭到了重擊。
所有的呼叫聲都停歇下來，戰(zhàn)場之上一片寂靜。
寨墻之上，路嗣升神色訕訕地望向齊墨云：“這，這是相公大人的戰(zhàn)功?！?p> “是你的箭殺了他，”望樓之上，齊墨云手持角弓，神色淡然，“自然是你的軍功?！?p> 前來助戰(zhàn)的紅衣神官被當(dāng)場射殺，跟隨前來的幾個祭司惶懼地瞧向格利博奇：“大人，要不要暫且退兵？”
“退什么退！”庫薩達爾和哈卡北耶齊聲嘶吼，“攻不下敵營，咱們在這里也只有等死，繼續(xù)攻打！”
黑水營壘之中，齊墨云從望樓之上躍下，然后他瞧見思結(jié)部首領(lǐng)阿布塔和阿迭部的塞多拉林、比格列等人都迎了過來。
阿布塔在當(dāng)日鹽泊州之戰(zhàn)中便負了傷，這會瞧著卻精神抖擻：“徐堂主醫(yī)術(shù)高明，屬下已經(jīng)大好了，敢問宣慰相公，屬下甚么時候可以出戰(zhàn)？”
“一直不許眾位部落勇士出營，想必你們心中都是不服?！饼R墨云笑了笑，沉聲吩咐，“今日正是破賊之時，本座要瞧瞧眾位的手段了。”
于是下令，思結(jié)、阿迭兩部，近五千騎，從西邊出營，繞擊敵軍側(cè)后，這一擊，必須又快又狠。
跟在齊墨云身后的陳文度注視默立一旁的薩寧古爾：“令兄如今并不在敵陣之中，這位小將，今日只管放心殺賊?！?p> 薩寧古爾愣了一下，才抱拳回話：“是，在下知道了。”
然后他就轉(zhuǎn)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戰(zhàn)馬。
跟隨部落健兒們一道趕來大營的拜塔詩也出了營帳，默默瞧著戰(zhàn)士們各自跨上坐騎。
“拜塔詩，如果我不幸戰(zhàn)死了，”薩寧古爾策馬過來，瘦削而英俊的面龐之上神色堅毅，“就請你告訴塔里新雅，讓她改嫁，一定不要為我守寡?！?p> 然后他駕地一聲，縱馬向西面奔去。
在齊墨云的吩咐下，葛洛尼哈也率領(lǐng)都羅元泰、段忠陽等部，沖出營壘，正面迎敵。
將士們吃得飽，穿得暖，身上是厚實的冬衣，手中的長刀泛著寒光。
白葉河畔的東路兵馬，幾乎全是西疆老卒。葛洛尼哈這邊，逾半都是才點征入役不久的新兵，操練未足。
但是當(dāng)此決勝之時，人人奮勇爭先，全無懼意。
西薩軍的強攻營壘，很快變成了一場大潰敗。
阿布塔和賽多拉林的部落兵，從側(cè)翼出擊，直搗敵軍后陣。
恩達西帕的整個右翼軍團，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便全軍覆沒。
庫薩達爾戰(zhàn)死于亂軍之中，死后模樣十分凄慘。
格利博奇找不著自己的弟弟，與哈卡貝耶一塊倉皇奔逃。格利薩尼則被一支淬毒箭射穿了咽喉，他再也不能回到木瓦河畔的草原。
面對狂奔而來的部落騎兵，烏代奇爾奮勇迎敵，結(jié)果被忠勇善戰(zhàn)的阿布塔一刀砍翻。
這位思結(jié)部落的首領(lǐng)，乃是騰龍境界的勇士，西疆諸部落之中的第一高手，長刀閃處，以一當(dāng)十，無不辟易。
整個西薩后軍在部落騎兵的狂暴沖擊之下，迅速亂作一團。
棄軍北逃的恩達西帕，被一隊部落騎兵緊緊咬住，扈從們試圖返身阻止，很快就被殺得一干二凈。
一支羽箭射中了恩達西帕的坐騎，將他掀翻在地。
早就下馬步戰(zhàn)的哈拉突沖得比所有人都快，電光石火間便追至恩達西帕身后。眼見這員西薩將領(lǐng)還試圖拔刀頑抗，他毫不猶豫，長刀直劈而下。
沒有人知道，恩達西帕在臨死的那一瞬間在想什么，這個野心勃勃、口才出眾的年輕西薩大臣，就此結(jié)束了他自命不凡，卻又十分可笑的一生。
隨后追到的騎兵們氣得無語：“哈拉突，這可是個大官！”
哈拉突得意大笑：“管他甚么大官，反正我已經(jīng)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