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的聲音時遠時近,好像在高高低低地飛,大概是在觀察這些蓋著防水布的鐵皮箱子。盤旋了很久,才漸飛漸遠,終于聽不到聲音了,洞里又恢復了平靜。
許久,我試著探頭出去看,除了倒掛在洞頂上的一些蝙蝠被驚起,沒有別的異常。
大家都稍微松懈下來。介錯揉著太陽穴問我:“我睡了多久?”
我遞過水:“沒多久。感覺還好吧?”
“不好。頭疼得要裂開?!彼攘怂?,敲著額頭說。
我正要過去給他揉揉,四下里望望,突然發(fā)覺不對勁:“我弟呢?怎么突然間不見了?——昂!你在哪里?”
箱子堆深處傳來昂甕聲甕氣的聲音:“我在里面,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東西!”原來他根本沒有從防水布下面出來,而是從下面順著縫隙跑到箱子堆深處去了。
昂說:“你們過來看看!”
我回頭看看傷員們,介錯擺手示意可以離開,我便一頭鉆進防水布里面,用電筒照亮前進。
因為地面并不是很平整,箱子擇平地放置,之間的縫隙有些地方寬有些地方窄,并不規(guī)則,高度都是三個箱子為一摞,比人高一點。這些箱子堆放得很穩(wěn)固,就算靠上去也紋絲不動,似乎里面盛放了很重的東西。
往前沒走多遠,箱子間的縫隙越來越窄,就在快要走不過人的時候,我看到昂夾在兩個箱子間,伸長了手探到人進不去的縫隙深處,用象鉤刮生銹的箱子。他見到我來,便招手讓我過去看。電筒光照過去,可以看到那個地方的防水布不知道被什么動物咬爛一個洞,洞內(nèi)的水汽銹蝕了下面的鐵皮箱子,銹穿了許多密密麻麻像被蟲咬過的小洞。昂用象鉤將這些細小的洞周圍脆弱的鐵皮鑿成大洞,探身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內(nèi)容物放到我手里。那東西不大,有棱有角,呈長方體,摸上去好像還刻了字,沉甸甸的。
調(diào)轉(zhuǎn)手電筒照上去,那東西竟在暖黃色光線下流光溢彩、異常耀眼——這不是金條又是什么?
看到這個,我不免有些心跳加速,和昂面面相覷,忙用手電筒照進箱子上的洞,里面金光燦爛,竟然都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金條!
……乖乖,這整個洞里都是這樣的箱子,那得有多少金子?。≡瓉磉@才是林非要找到他母親老宅的原因嗎?……其實拜祭母親是假,搞錢才是真吧?不過說起來,明明他那個理事長父親每個月打給他的錢都是我等沒法想象的了,他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千里迢迢過來找藏在這里的金子呢?這是誰的產(chǎn)業(yè)?他又是為誰來找這些金條呢?就算找到了,他又要怎樣把這些東西運出去?這樣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和國際氛圍,運輸費用怕是不低吧。
不過對于這樣的大發(fā)現(xiàn),我還是有些興奮,想趕緊回去告訴介錯,不料大意了,剛鉆出防水布,一個冰冷強硬的東西就斜斜頂在我的天靈蓋上。
我不敢吱聲,緩緩舉起雙手,順勢蹭上去,知道那是一把HK416。當?shù)厥勘洳坏侥敲窗嘿F的家伙,持槍者只能是那個看似外行的槍支收藏愛好者、不務正業(yè)的小開,此時他正站在箱子堆的頂上,居高臨下俯視著我。
其實仔細想來,我并不了解林的實力,一路上除了知道此人氣息隱蔽、神出鬼沒、能夠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別人背后之外,并不清楚他還有什么別的本領,也完全沒有試探過,所以一旦成了對立的雙方,只能憑直覺去制定對策。
當然這想法也僅僅停留了一兩秒,我沒給他反應時間,突然暴起,伸手握住槍管,大拇指緊緊堵住槍口,順勢以槍口為軸點,迅速轉(zhuǎn)身以頭抵住槍的側(cè)面,同時抱住槍身,借力翻上箱子頂部,卸了他武器甩在一旁,并就地一滾,緊接著一個巴投十字固將其緊緊鎖住。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林畢竟沒有系統(tǒng)的專業(yè)訓練,居然就這樣毫無招架地被制服了。
聽到動靜,介錯也跳上來,撿起槍就著微光看了幾眼,過來仔細端詳林的臉:“裝備不錯,兄弟。外面那輛豪華的車也是你的吧?”昂也拾起掉落在下面的電筒,爬上來給我們照明,并把發(fā)現(xiàn)的金條呈給介錯看。
林那張石雕一般的臉被鎖得通紅,可嘴角仍然浮現(xiàn)出一絲詭異的笑影,開口道:“不知道你們怎么發(fā)現(xiàn)的這個地方,在這里干什么。不過,如果能夠為我保密并且加入我團隊的話,你們每人至少可以得到一個箱子的內(nèi)容?!?p> 這里的箱子體積都不小,目測一箱能有300公斤黃金,對我們來說絕不是小數(shù)。
介錯掂了掂金條,“噗嗤”一笑:“朋友,知道你有錢??墒俏覀円@個干什么?又怎么拿走?——我只是想知道是誰叫你來取這些東西的?!?p> 林臉上有點掛不下,開始奮力掙扎:“讓我起來!”介錯從背包中掏出繩索,用押解繩法將林捆了個嚴嚴實實,讓他坐了起來。
林十分不滿,可能是以前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頭發(fā)凌亂,一時間竟失去了他平日里的優(yōu)雅,滿臉慍怒,很是失態(tài),斜眼瞪著我:“聽阿原說過你的一些事,原本以為你是從ROTHSFIA脫離出來無處可去的散人,知道你不簡單,卻到現(xiàn)在才真正看到你施展身手。可惜,你本領在方玭之上,明明可以一起加入我的團隊的……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可是你和你的朋友卻這樣對我,你可真是義薄云天啊,比野貓還難養(yǎng)熟!”
“別想了?!苯殄e皺著眉頭說,“她是我的人,哪里也不去?!?p> “……看出來了?!绷肿I諷地說,“不過你只把她當成你的狗吧?……以前當黑道組織的狗還不算,現(xiàn)在還要被你牢牢牽著。我說她為什么大費周章絞盡腦汁一定要進封鎖區(qū),思來想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原來在奔著找你!”
話音未落,介錯的拳風已到:“她想怎樣是她的自由,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你罵她!”
沒想到介錯如此暴躁,這場面竟讓我一度很心虛,急忙奮力攔住介錯,一面安慰林,一面打著哈哈說:“算了算了,我本來就多余,早就被罵習慣了……”
“……這種事情你沒有必要去習慣的??!”介錯愣了半秒鐘,憤憤道,眉眼間竟違和地帶有一絲委屈,我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一時語塞,心中五味雜陳,喉嚨里莫名地也開始涌上些許心酸的氣息。
沉默了一會兒,我也只能敷衍地說一句:“……林先生他不是壞人?!?p> 介錯瞇起眼睛打量我:“你這是在發(fā)好人卡還是在指桑罵槐說我是壞人?”
“我……”
林臉上漸漸恢復了以往那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冷笑道:“樓拉小姐是那么單純敏感的人,其實也只有你敢這樣對她吧?嘴上說她有自由,其實沒有任何一件事問過她的意見是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從沒問過她的意見?”介錯終于憤而一拳砸在林臉上,打得他鼻血亂噴。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