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邊是武坎的地盤,我們還在狼口里,便沒敢去找旅館,而是在童氏秋草指引下,躲到了當?shù)匾粭l廢棄的地道中。
V國被殖民時期,當?shù)孛癖诘叵峦绞滞诹?0多年,挖出多條地下戰(zhàn)道,極其錯綜復雜,后來有些作為戰(zhàn)爭時期地下秘密基地進行擴充,里面有醫(yī)院、會議場、睡眠房間、作戰(zhàn)房間、糧庫及軍事陷阱等設備,規(guī)劃極為完備,戰(zhàn)時曾立下大功,當?shù)厝朔Q“耗子洞”。而有些使用了幾次便廢棄了,童氏秋草從小在這里長大,對這樣的地形十分熟悉。
地道雖然廢棄多年,里面非常狹窄,但是通風尚好,四處都很牢固且干燥,沒有滲水。大家四下里看了看,這條地道規(guī)模不算很大,但是指揮所、醫(yī)院、藏兵洞等設施齊全,防御設施也不弱,相當于一個小型的地下要塞。地道里陷阱重重,若不是有童氏秋草引路,怕是大部分人都要著道。途經(jīng)一個地下陷阱,還發(fā)現(xiàn)里面有幾具身著U國老式軍裝、化成森森白骨的尸體,衣服上的番號徽章上畫著一只卡通老鼠。他們身上帶著一些防毒面具、軍用匕首、地雷、炸藥,還有手電筒、汽油燈、指南針、工兵鏟等工兵裝備,竟然還有幾把史密斯維森357轉(zhuǎn)輪手槍,這些古董裝備保存完好,居然還可以使用。在一個房間一隅,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飛機投下那種未爆炸的彈藥制成和制作到一半的詭雷。看到這些,大家不免都有些唏噓,不約而同看了看童氏秋草:V國人,真特么狡詐陰險。
童氏秋草帶我們到地道里的戰(zhàn)時醫(yī)院,素查給我消毒清創(chuàng),重新包扎了傷口,說不發(fā)炎的話,兩三個星期就能基本痊愈。傷口雖然痛得鉆心,但是比起爸爸給我一槍那次,這回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咬咬牙就能過去,應該不會影響日常行動。
然而受傷咬牙能頂過去,肚子餓卻很難熬,地道里面什么吃的都沒有。方玭正要叫童氏秋草想辦法解決吃飯問題,回頭一看,原先坐在墻根地上的鐵手巖鷹和安亞都不見了。
童氏秋草心下生疑,認為光憑他們兩人的話,很難走出錯綜復雜的地道,如果迷路掉進陷阱就更危險,畢竟陷阱里面的鐵釘都涂過牛糞狗糞,天氣炎熱,受傷感染了非常難辦。于是她決定出去找他們兩個。
過了許久,只見童氏秋草急急忙忙鉆進來,面露驚慌之色。方玭生怕鐵手巖鷹出事,頓時十分緊張。
結(jié)果童氏秋草大聲說:“——剛剛電話得到消息,菊姐死了!”
我們都大吃一驚:怎么會那么突然!
據(jù)童氏秋草描述,今日潘云海一給武坎電話,他立時就從別處調(diào)人去范氏黃菊那里,名義上是親自派人去取鑰匙,范氏黃菊知道事出有異,可不出面又不行,原本也部署了人力防御,可是剛要解釋她已經(jīng)派人送了鑰匙的事,武坎的人出其不意就給她一槍爆了頭。接著血洗范氏黃菊幫派,將她的親信和保鏢盡數(shù)打死,收回了北部的地盤。好不容易有人逃出來給童氏秋草電話,讓她千萬別回去,說若不是她不在,恐怕如今也在劫難逃,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回不去范氏黃菊那里了。
說到這里,童氏秋草扼腕痛惜,渾身戰(zhàn)栗不止。黎文英也在一旁傻了眼。
范氏黃菊倒了,我們其實也安全不到哪里去。既然武坎識破了范氏黃菊的計劃,沒準我們也就暴露在禿鷲和武坎面前,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我看著介錯,感覺有些茫然。介錯擦著槍,若有所思。
一轉(zhuǎn)眼,卻看到素查在看我。和童氏秋草與黎文英不同,他臉上有些釋然,仿佛束縛他的一條鎖鏈終于斷掉,他終于有希望回到故鄉(xiāng),可是不知道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是自由,還是獵槍。
大家各懷心思,地道里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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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通道里傳來人聲,鐵手巖鷹帶著安亞從外面爬進來,后面還拖著一袋東西。他倆表情興高采烈,看來對這里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進來后,鐵手巖鷹把袋子一放,招呼方玭過來處理。袋子里面裝的是一些林子里打的野味,還有一包鹽和一袋糯米。看來他們剛才是去準備今晚的飯食了,不知他們做了在這里呆多少天的準備,似乎糯米和鹽準備得過多。
方玭嗔怪他們在危險的地方到處亂跑讓人擔心,一邊拖著袋子到炊事區(qū)處理。安亞卻提著糯米袋子和鹽,開始坐在地上用這些材料描繪一些奇怪圖文。
“這是什么?”我問。
安亞低頭畫著紋樣,神情專注地說了一大堆,可童氏秋草垂頭喪氣,根本無心聽她說,結(jié)果我一臉問號地一句也沒聽懂。
素查發(fā)話了:“她在說Champa?!?p> “Champa?”
鐵手巖鷹接過話題:“是這一帶的一個古文明,很久以前就滅絕了,但是這個族群現(xiàn)今還在,叫做赫雷族,可能他們同一個區(qū)域的山里人會有這方面的文化交流吧?!?p> “她說這個干嘛?”
素查說:“她想用赫雷族流傳下來的古Champa文明Shivaist信仰的方法,幫我們解除降頭?!?p> 他這樣一說,大家不約而同被吸引了注意,一同盯著這個小姑娘。
我大感意外:“她連這個都會?會有用嗎?”
素查盯著安亞在地上畫的紋樣:“她說她曾經(jīng)認識一個赫雷族的降頭師,那個降頭師曾經(jīng)教過她一些防御和解降的方法,但她從來沒有親自實施過,因為她的民族是從來沒有這些東西的。她現(xiàn)在想要試試,但是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p> 安亞環(huán)視每個人,指著介錯,說了一通。素查說:“她說我們中的是死降,其他人可能還好,但是……唯獨他身上陰債太多,恐怕需要更強的念力來化解?!绻麑嵲诮獠涣私?,她也沒辦法?!?p> 我心下一沉:“那介錯他會怎樣?不會死吧?”
聽到這個,介錯動作凝滯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繼續(xù)擦槍。
鐵手巖鷹卻笑了:“都是這些地區(qū)山里的玄學,就像江湖騙子的話術,聽起來是這么一回事,實際上虛頭巴腦。如果是死降,那也應該是我先死吧?要不是樓拉,昨晚介錯和醫(yī)生差點沒弄死我。你看看昨晚他們囂張的樣子,生龍活虎,哪里像是死降?即便是死降,那也不如先下手為強,做掉施術者更加現(xiàn)實?!?p> 介錯看起來很平靜,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如果我出了什么問題,醫(yī)生和伊晃兄可要幫我照顧好樓拉,拜托了?!?p> “不行!”我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帶有哭腔,“絕對不行!安亞你再想想辦法!”
安亞沒回答,一面在地上畫圖,一面念念有詞。不多久,整個房間就布滿了白色的海娜紋一般的紋樣,精美絕倫。從我的角度看去,他們幾人被圈在這些密密麻麻的紋樣當中,仿佛漂泊在浩瀚的大海中,經(jīng)受著白色浪花的洗禮。
安亞擦擦頭上的汗,表示他們只要不走出這個陣法,如果入夜以后不再發(fā)生昨晚那樣的事,基本上就算過去了。鐵手巖鷹有意無意地朝我這邊挪了挪,遠離介錯和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