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從一字一句開始

　　從小城市聚會現(xiàn)場回到海邊出租屋以后，馨愿手里拿著日語n1單詞本，卻遲遲靜不下心背不進去。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像電影一樣回放幾天前盧少在自己面前謙潤如玉地敬酒的場景。他窮盡詞藻想再敬一杯，多和自己說一句話的樣子，讓馨愿想起自己高中上課的時候賴在盧少身邊不肯回自己座位的窘迫模樣。

　　花邊新聞拍到了盧少和姜子共同出入帝國企業(yè)海邊主城總公司辦公大樓的照片。所以，盧少和他的未婚妻果然也來到了這座城市。

　　馨愿有預(yù)感，一個月之內(nèi)，自己和盧少還會再見面。如果盧少的性情沒有變化的話。

　　不知道應(yīng)該高興還是難過，自己等了這么久，久到已經(jīng)不需要他的時候，又看見了他。馨愿將手中的日語單詞換成英語單詞，“腦子里都是關(guān)于那個人渣的想法，還是看不進去?！避霸溉拥魡卧~書，將自己重重地摔進床褥里。

　　這一晚過得格外漫長，馨愿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不出意外地，她又失眠了。馨愿抓狂地看了一晚上的月亮，終于在太陽快要出來的清晨，睡著了。

　　馨愿看到了六年前的操場和教室。下課鈴聲響起后，前桌的盧少轉(zhuǎn)過頭來，輕車熟路地和自己身邊的女孩子談笑風(fēng)生，逗得女生一直捂嘴抽搐。

　　馨愿看得爐火中燒，她拿出盧少最喜歡的數(shù)學(xué)題，清清嗓子，問那兩個光天化日下不知羞恥的兩個人：“姜子，盧少，打擾一下，能給我講一下這個題嗎？”姜子？自己為什么要叫她姜子？

　　被叫作姜子的同桌友善地笑了笑，接過題仔細(xì)看了一下，回答：“馨愿，不好意思，這個題型我不會。”

　　馨愿心里冷哼，你當(dāng)然不會。她又問盧少：“盧少……”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盧少打斷了：“姜子，放學(xué)在操場旁邊的草坪等我好不好？我有話要跟你說。”這個場景好熟悉，不應(yīng)該是自己要跟盧少說成績考到最后一名的事情，盧少約自己去草坡嗎？為什么女主角換人了？

　　姜子仿佛也沒有聽到馨愿叫盧少的名字，她嬌羞地對盧少說：“好?！币荒t霞飛上她的臉頰。馨愿看呆了，不禁在心里贊道：“人面桃花相映紅。”

　　盧少轉(zhuǎn)身去收拾自己的書包，臨走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紙用完了，嬌嗔地向姜子撒嬌要紙。

　　姜子委婉地告訴他自己沒有紙。

　　吃了一天狗糧的馨愿將一切看在眼里，仿佛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斷掉，她失去理智，將一包紙巾扔到盧少面前，姜子的桌上。

　　“我有紙！”馨愿說完氣沖沖地拎起自己書包走了。

　　走出教室，卻不是往宿舍的方向回去。畫面一轉(zhuǎn)，她來到了運動會集體賽的現(xiàn)場。人山人海，聲勢浩大，馨愿急忙躲到了觀眾臺的角落里。

　　場上最奪目的無異于盧少。他接過最后一棒，如草原上的豹子一般撲向終點——第一名！全場沸騰了。姜子遞給盧少一瓶水，扶著盧少回到休息區(qū)。兩個人耳鬢廝磨，儼然一副兩小無猜的模樣。馨愿的心一陣陣絞痛，左胸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般。世界匯聚成黑色漩渦，將馨愿吸入其中……

　　馨愿用力掙扎，猛地驚醒。借著窗外的光看向手表，才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

　　馨愿揉揉睡到發(fā)疼的額角，才摸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起床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算一下時間，睡了足足十二個小時。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養(yǎng)的哈士奇把自己給她墊腳的紙殼撕得稀爛?！氨R少，你才三個月啊，不需要拆家的夢想的?！避霸缚粗”R少，一點都不覺得膈應(yīng)的慌，反而在感嘆中，找到了活下去的溫暖。

　　馨愿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列了一張時間表，像高考一樣填上了單詞數(shù)、試卷數(shù)，標(biāo)出展業(yè)時間和作息時間。橫批：“你的態(tài)度是堅持奮斗，對抗人生的荒謬?！?p>　　“如果有一天生活自理都變得困難了，那就從頭開始吧。從開口說話，到走路，從頭學(xué)起?！避霸笇π”R少說。

　　哈士奇討好地舔舐馨愿的手指，仰頭像狼一樣嚎叫：“嗚嗚——”似是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