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提督家的小姐了?”三爺渾厚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周翩若來到別院時,三爺還不在,索性就站在了院中的樹下等。
周翩若聞聲連忙轉(zhuǎn)身來,想低頭行禮卻被三爺雙手扶住了。
“這么冷,怎么不進去屋里?”一個溫?zé)岬氖譅t被三爺塞進了周翩若手中,使人心頭一暖。
周翩若抬頭,三爺眼中的溫柔掩都掩不住,帶著笑意將周翩若帶進了室內(nèi)。
青吾與白芷十分識趣的留在了屋外,二人各自懷有心事。
青吾可不敢告訴白芷,宣旨當日六皇子就鬧到了麗貴妃那,堅決不娶那位提督大人的小姐,要娶周翩若。昨日甚至直接鬧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勃然大怒,直接將他關(guān)了禁閉?,F(xiàn)在除了宮里幾位,所有人都被死死的瞞著。
白芷也不敢告訴青吾,自那日小姐從六皇子那茶樓別院里回來,就拒收了六皇子的一切東西,包括信件??闪首右琅f天天送,有時甚至讓小廝放下東西直接就跑了,害白芷還得讓人將東西又送回六皇子府去,這一個月就這么來來回回拉鋸戰(zhàn)似的每天沒完沒了。
室內(nèi)的二人卻并沒有門外二人那么思想斗爭激烈,反而氣氛輕松十分坦然。
“肖小姐消息靈通,對六皇子給我送吃食之事都清清楚楚?!敝荇嫒羲菩Ψ切?,望向三爺?shù)却卮稹?p> “你是不是奇怪京津提督的駐軍離京城相距近百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三爺一臉笑意,為周翩若添了口茶。
“我想了許久,實在是猜不出來?!?p> 三爺寵溺地拍了拍周翩若的腦袋“提督大人生了幾個好兒子,其中一位可是在皇帝的暗衛(wèi)中謀了個不小的官職?!?p> “所以對皇子們的風(fēng)吹草動都信手拈來?!敝荇嫒繇樦隣?shù)脑捑驼f了出來。
三爺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周翩若接著說。
“而提督大人只有一位女兒,無論是肖小姐求到父親面前還是哥哥面前,對六皇子府的風(fēng)吹草動都將了若指掌?!?p> “所以今天肖小姐才會來我這兒“宣誓主權(quán)”?!敝荇嫒粢豢跉鈱⑺南敕ㄈ空f出來。
“肖小姐來到你這兒宣誓主權(quán),或許是得知了昨日宮中發(fā)生的事,坐不住了?!比隣斠荒樢馕渡铋L地望著周翩若。
“昨日宮中?”周翩若望著三爺意味深長地眼神莫名其妙。
“六皇子抗旨拒婚,執(zhí)意要娶你。”三爺一臉“哎,我該怎么辦”的苦惱表情。
周翩若略微一驚,隨即苦笑。
也怪自己從一開始就被小六一聲“姐姐”卸下了防備,造成了如今的事態(tài)。
“如你今日所見,肖小姐是個怎樣的人,你認為肖提督又是位怎樣的人?”三爺不忍心繼續(xù)為難周翩若,轉(zhuǎn)移了話題。
“肖提督所圖甚大,肖小姐冰雪聰明?!敝荇嫒糁谎云Z就說出了對其二人的評價,隨即仍舊疑惑問道“皇上對肖提督當真如此信任?連兒子都在暗衛(wèi)擔(dān)任要職?”
“這位肖提督在陛下還是太子之時就在其身側(cè),以身擋箭,救過陛下的命?!比隣斠贿呎f一邊皺起了眉頭。
“前頭我說得十分簡練,但這位肖小姐明顯是提督大人當作未來皇后培養(yǎng)的?!敝荇嫒糁毖圆恢M。
“如何得知是當作未來皇后培養(yǎng)的?”
“肖小姐不過十二出頭,我試探過,四書五經(jīng)均有涉獵,琴棋書畫自不用說,連古玩字畫的鑒賞也是信手拈來。我想,除了天資聰穎,和后天教導(dǎo)是脫不開干系的?!?p> “尋常世家的小姐,琴棋書畫有所長已是交口稱贊,若是心思細膩能掌一家中饋都已是不可多得,但像肖小姐這樣,上知天文地理,下曉四書五經(jīng),能共賞古玩字畫,甚至下得一手好棋,何人才能有幸娶一位這樣的女子呢?”周翩若沉聲說道。
三爺心想,我不就這么有幸擁有了嗎。不禁喜色溢于言表,一把握住了周翩若的手。
“可他們的算盤打錯了,六皇子并不想擁有這樣的福分?!?p> “六皇子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讓他擁有,更重要的是,皇上想讓他擁有的,除了這位多才多藝的肖小姐,還有什么?”周翩若覺得三爺今天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正事上,除了拍自己的頭摸自己的手,其他都是一臉附和,不禁神色有些不滿。
三爺見到周翩若不滿的神色,只能放開了她的手認真說道?!盁o論皇上想讓他擁有什么,我都不想與他相爭?!?p> “殿下不肖想那個位置?”周翩若似乎第一次從三爺口中了解到他的真實想法。
三爺望著她笑了笑,“是,我不想?!?p> 周翩若沒有接話,只會意地點了點頭。
她或許有些理解三爺?shù)南敕ǎ隣攺男∫姂T了宮中你爭我斗,你死我亡的慘狀,怕是早就厭倦了。
“您的想法,皇上知道嗎?”周翩若還是問道
“從我向太后求娶你的時候,估計就知道了吧。所以才想扶持六皇子,牽制二皇子的勢力吧?!?p> 皇家無親情,只有利益與權(quán)力。周翩若從生來就知道這些,所以對三爺所說的話并不意外。
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主子,東邊出事了?!?p> 三爺和周翩若幾乎同時站了起來,三爺先一步快速拉開了門,青襲跪在門前急聲說道“東部失利,裴老將軍重傷,正著人快馬送回京城?!?p> “東部如今誰人坐鎮(zhèn)?”三爺沉聲問道。
“如今暫由袁統(tǒng)領(lǐng)恪守在平陽,據(jù)傳皇上欲派方將軍前往?!鼻嘁u將一份密信呈到了三爺面前。
三爺抽出信紙快速讀了起來,神色越來越凝重。
周翩若則是對三爺快速說道“我先回裴府安慰老夫人?!?p> 三爺點了點頭,望著周翩若低聲說道“別告訴外祖母是重傷?!?p> 周翩若應(yīng)聲道“是,但老夫人睿智非凡,保不齊會猜到。此次裴老將軍重傷回京,怕是多方勢力都想再路途上動手,三爺您還是早些部署,老夫人就交給我了?!?p> 周翩若沒有片刻停留,帶著白芷就出了院門。
三爺也刻不容緩,安置了青襲幾句就即刻就進了宮。
待周翩若回到裴府時,就見裴府內(nèi)人頭攢動,好些個仆從都在搬運東西,似是要出遠門。
王媽媽一臉焦急地候在了中庭。見到周翩若回來,趕緊小跑著上前。
“小姐,您快去勸勸老夫人吧,論誰勸都沒用,老夫人愣是要去東邊接老將軍?!?p> 王媽媽焦急得直搓手,白芷和周翩若對視了一眼,白芷會意地往外走去。
周翩若跟隨王媽媽往裴老夫人的院內(nèi)快步走去,遠遠就聽見裴老夫人的聲音在指揮著。
“多帶些抗寒的褥子,護膝?!?p> “上回宮里賞賜的凍瘡膏呢?都帶上,都帶上?!?p> 周翩若掀開簾子走進屋內(nèi),先聲喊了句“外祖母?!?p> 裴老夫人轉(zhuǎn)過頭來,焦急的神色似乎得到了一絲緩解。走上前來握住了周翩若的手。
“你外祖父生死未定,我得去接他?!?p> 周翩若暫且對裴老夫人點了點頭,又側(cè)頭望了王媽媽一眼。
王媽媽似是得了令,將屋內(nèi)收拾拾掇的丫鬟盡數(shù)帶出了門。屋內(nèi)只留了裴老夫人和周翩若。
“外祖母,您稍安勿躁,殿下已經(jīng)進宮了,您此時若是說要去往東邊,上頭那位怕是會多想?!?p> 周翩若如玉蔥的手指指了指上面緩聲說到。
裴老夫人手上的動作似是停滯了下來,低頭嘆了口氣“你說的我未嘗不知,可你外祖父重傷回京的消息一旦放出去,想要他死的可不止一兩個,我不放心……不放心吶。”
周翩若挽起裴老夫人的手臂,將她攙扶著坐下,低聲說到。
“殿下一定也想到了這些,所以一早就將青襲派了出去。我相信殿下心中已經(jīng)有了妥當?shù)陌才?。您就相信殿下,在府中等待外祖父歸來即可?!?p> 裴老夫人神情糾結(jié),低著頭沒有接話。
周翩若繼續(xù)說到“裴老將軍英明神武,也一定會提前做好不少安排。若是您一聲不吭東上尋他,怕是會打亂他的安排。”
說完這幾句話,裴老夫人才像是被說動。
“翠屏。”裴老夫人朝門外喊到。
王媽媽低著頭恭敬地推開門進來。
“讓外面的人都將手頭的事放下,我不去了?!?p> “是?!蓖鯆寢屢贿吋拥貞?yīng)聲,一邊感激地看了周翩若一眼,就退了出去。
院子里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忙碌聲,周翩若心中長長吁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口氣或許是吁得早了些,裴老夫人神色更加凝重地對她說道。
“我與你外祖父之間時有通信,自上月起,信件就少了起來,我就猜想要出事?!?p> 裴老夫人起身,悄悄從床邊的暗格中取出一封信件。
“早些時候的信,我看完就都燒了,只前些時候的這最后一封我一直留著,如今看來,他信上的猜想或是應(yīng)驗了。”
裴老夫人將手中的信件遞給周翩若。
周翩若雙手接過信件,小心翼翼地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