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秋獵的日子,沈聽筠又是一大清早的就來到了裴府。
周翩若笑著問她吃了早膳沒,沈聽筠撥浪鼓似的搖頭,然后還是嘰嘰喳喳地與周翩若說起秋獵的事來。
周翩若先吩咐白芷給沈聽筠上早膳,一邊坐下來認(rèn)真聽沈聽筠說話。
“今年似乎是為了三皇子選妃,許多世家小姐都受了邀,據(jù)說連皇子們都可以帶家眷入場呢?!鄙蚵狊藜拥卣f到。
“我求了外祖母,將你的名字加了上去,我這么先斬后奏你肯定不會怪我的吧?!鄙蚵狊廾蛑齑揭荒樒诖猛荇嫒簟?p> 周翩若只笑了笑,她已經(jīng)許久都未見過三爺了。
“我怎么會怪你,你兄長也隨你一起去嗎?”
“祖母讓他時時刻刻跟著我。”沈聽筠嘟起了嘴,一臉不滿。
“我不太會騎射,只前頭學(xué)過一些,我跟著你們不會麻煩你們吧?”周翩若問道。
“怎么會!你只管跟著我就好了,我若是打到好鹿還能分你一只?!鄙蚵狊抟荒橋湴?,仿佛勝券在握的樣子。
周翩若失笑,心中卻也隱隱期待起秋獵來。
秋獵當(dāng)天,正是艷陽高照的天,晴空萬里,天空中找不到一絲云彩。
沈聽筠一身鮮紅騎裝,英氣逼人,正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和一匹通身雪白的馬朝著周翩若走來。沈聽瀾面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后。
周翩若穿著身淡鵝黃色騎裝,綁著白玉鑲邊的腰帶,清爽利落,正立在原地等著她。
沈聽筠一手把白馬的韁繩遞給了周翩若,說到“這可是我特意挑選過的,這馬的性情十分溫順,最適合你不過。”
周翩若接過韁繩,對著沈聽筠道謝,然后摸了摸馬的額頭。馬兒果真十分乖順,只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沈聽筠翻身上馬,對周翩若說到“咱們快過去集合吧,聽說就要開始了呢?!?p> 沈聽瀾牽著自己的馬,默默走到周翩若身旁,扶著周翩若上了馬,周翩若笑著對他道謝。
“不謝?!鄙蚵牉懛砩像R,快速朝前趕去,風(fēng)吹過他通紅的耳廓。
沈聽筠一臉奇怪地看著遠(yuǎn)去的沈聽瀾,又看了眼身側(cè)的周翩若,心中危險的想法又冒上心頭。
二人相伴來到集合的地方,果真是一片姹紫嫣紅。
各世家的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騎著各色馬匹互相寒暄,仿佛這不是秋獵,而是茶話會現(xiàn)場。
“喲,我們承恩侯大小姐果真是到哪兒都帶著你的小跟班啊?!币坏朗煜さ穆曇魝鱽怼?p> 沈聽筠和周翩若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誰。
林楚楚穿著身玫紅騎裝,系著嵌著金絲的青綠色腰帶,滿頭的各色簪子叮咚作響,騎著馬朝著她們緩步走進(jìn)。
沈聽筠和周翩若回頭,就對上了滿臉嘲諷的林楚楚,林楚楚身后不遠(yuǎn)處依舊站著趙雪靈一行人。
沈聽筠開口到“許久不見林小姐,倒是依舊……“高原濯濯弄春暉,金碧冠纓彩繪衣”啊。”
周翩若差點笑出聲,沈聽筠這句詩念得差點磕磕巴巴,但可見是做了不少功課的,這可是專門描寫錦雞的詩句。
林楚楚可能是并沒有聽出沈聽筠詩中的意思,只覺得奇怪,反而回了句“多謝大小姐夸獎?!?p> “噗”的一聲,林楚楚身后趙雪靈一行中就有小姐沒有忍住發(fā)出了笑聲,身邊不少世家小姐也發(fā)出了竊笑。
林楚楚意識到情況不對,慌張地看了眼趙雪靈的方向,臉上冒出一絲紅暈,似乎是生氣地轉(zhuǎn)頭回到了趙雪靈一行中去了。
沈聽筠就像打了勝仗的將軍,驕傲地抬起頭哼了一聲。
周翩若忍著笑,小聲問她“這詩句是誰教你的?”
沈聽筠小聲回答“我哥啊,自從上次被惡人先告狀之后,他就教我,說罵人要罵得有文化,要讓人家聽不出來在罵他。剛剛那句,就是他上次教我的,我還背了好久,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周翩若捂著嘴笑了出來,說了句“你兄長這招真是高啊。”
“那是,我哥雖然不太中用,有時候也特別討厭,但是大部分時候還是很厲害的?!鄙蚵狊掾湴恋妹济继袅似饋?。
沈聽筠說完就見到周翩若正在瘋狂地給她使眼色,不禁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沈聽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悄然來到了自己身側(cè),臉色有點……難看。
沈聽筠一邊打哈哈一邊給周翩若夸張地說著沈聽瀾的好話,“其實也不是,哈哈哈,我哥的長相滿京城就沒有誰比他更英俊,哈哈哈,而且學(xué)問一流……”
沈聽瀾的臉色似乎……還是很難看。
周翩若正聽著沈聽筠對沈聽瀾的解釋,忽然感覺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頭。
周翩若回頭,就見到小六正站在她身側(cè),一臉溫柔地對著她笑著。
就見小六伸手從身后的侍從手中接過了一副弓箭遞給她,小聲說到“特地為你訂做的弓箭,更輕便,也更容易拉開?!?p> 周翩若微笑著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小六也笑著與周翩若開心地交談了幾句,周翩若都微笑著回應(yīng)。
遠(yuǎn)處的趙雪靈正冷冷地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握著韁繩的手越來越用力,鮮紅的指甲都要掐進(jìn)肉里。
隨著場中的哨聲,大家都回到了應(yīng)該在的位置。
沈聽筠對周翩若小聲說到“待會兒皇上一發(fā)令,我們就往后山的西邊去,我打聽的消息說那邊極少人去,更有可能碰見別人碰不到的?!?p> 周翩若對沈聽筠點了點頭。
皇帝一聲令下,在場的馬兒瞬間四散開來。
周翩若跟在沈聽筠的身后快馬奔襲,風(fēng)呼嘯著擦過耳鬢的頭發(fā)。
二人先一步進(jìn)了后山西邊的林子中,沈聽瀾后一步跟了進(jìn)來,隨后跟來的還有小六與他的幾個侍從。
四人在林子深處停了馬,開始緩慢地搜尋起獵物來。
沈聽瀾早就對小六不厭其煩,全程都沒給笑嘻嘻的小六一個好臉色看。
沈聽筠伏在馬背上,全神貫注地盯著林子深處的動靜。
往林中深處行不久,忽然,沈聽筠抬手示意大家停馬,同時快速地從背后抽出一支箭來。
只見沈聽筠直起身來,眼神銳利緊盯前方,緊抿著雙唇,前手提弓,后手做開弓之勢。
眾人尋著她的目光看去,遠(yuǎn)處斑駁的綠影見赫然出現(xiàn)了一抹白。
伴隨著箭矢擦過氣流的聲音,“咻”,林中頓時喧囂起來,星星點點的白色身影從綠影中竄出,一蹦一蹦,四散逃竄??刹痪褪撬麄兛嗫嘧穼さ穆谷簡??
顯然沈聽筠剛剛那一箭有些偏離,并沒有正中要害。
沈聽筠懊惱地放下了手中的弓,一拍馬背,迅速朝著剛剛受傷逃走的獵物追了過去。
余下三人也分別提起弓箭,朝著自己瞄準(zhǔn)的獵物追去。
周翩若看中的是一只花白的小母鹿,小母鹿在林間綠影中不斷躍動,似乎在極力混淆著她的視線。
周翩若瞇著眼睛,緊盯著小母鹿的身影,挺直身板,隨著馬匹的顛簸,舉弓,開弓一氣呵成。
就在周翩若即將發(fā)箭的關(guān)鍵時刻,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一絲箭矢的鋒芒正朝著她襲來。
只見她及時松開弓箭,身形往后猛然一倒,箭矢擦著灼熱的空氣劃過她身前,直釘住了離她不遠(yuǎn)的樹干上。
周翩若及時停馬,轉(zhuǎn)頭警惕掃過箭矢發(fā)出的方向。
果不其然,緊接著又有幾只箭矢從那方向朝著她襲來。
周翩若躲避不及,只好翻身下馬,躲在了一棵大樹的背面,同時掏出了腰間的匕首。
林間開始淅淅索索傳出人馬穿梭在樹叢中的聲響,夾雜了冷兵器碰撞到樹干的聲音。
周翩若躲在樹后咽了口口水,冷汗汗?jié)窳税氡骋律选?p> 忽然,周翩若躲避方向的側(cè)面又有箭矢朝她襲來。
周翩若沒有防備,眼看就要被射中。
伴隨著馬匹嘶鳴聲,一抹白色身影翻身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周翩若拉進(jìn)了懷抱。
“騎射不精,還跑得這么快,可真是讓人追得辛苦啊?!毙×遒穆曇襞c衣物幽然的清香同時躥進(jìn)了周翩若的鼻子和耳朵。
周翩若從小六的懷中掙扎出來,冷眼看了眼正面騎著馬提著刀的一群人。
這群人顯然沒料到小六會出現(xiàn)英雄救美,愣在了原地并沒有出手。
領(lǐng)頭人身后的一個蒙面人上前對領(lǐng)頭人小聲說“二小姐只讓殺了這個姑娘,這可是秋獵,咱們可不能惹不必要的麻煩。”
領(lǐng)頭人會意地點了點頭,似乎是準(zhǔn)備撤退。
“拿下這些人,讓我來看看是誰家,敢在秋獵里乘亂殺人。”小六的聲音適時傳來。
蒙面人一伙顯然有點慌,這時領(lǐng)頭人身后的人又開始小聲地對領(lǐng)頭人說“咱們可不能被發(fā)現(xiàn)身份,不然都是個死個。既然這小子找死,咱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沒人知道?!?p> 領(lǐng)頭人看著小六身后已經(jīng)提著刀一臉殺氣朝著他們靠近的侍衛(wèi),不禁咬了咬牙,喊了聲“殺!一個都別留活口!”
蒙面一伙人數(shù)占優(yōu),周翩若為小六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