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哥,前面的亮光就是出口。”
果然,在那個方向的盡頭有微微的亮光。
老鬼開口道,“那個位置埋著小鬼的內(nèi)臟,他是這個大陣里唯一存有靈智的魂魄,是這方大陣的漏洞?!?p> 鴉隱點頭,腦海中又傳來老鬼的信息,“離開這處地方,我還會陷入沉睡,暫時什么都不要問,如果有麻煩就用一些溫養(yǎng)魂魄的靈藥叫醒我。
另外,逃脫陣法后就趕快離開吧,那個三石不是你能對付的。若我所料不差他第二關(guān)、第三關(guān)便要考驗你們的道心,他必然借此機會一舉將你們的道心摧毀,為他奪舍做準備?!彪x出口越來越近,老鬼的話又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起來。
終于,鴉隱飛身一撲,沖出了黑暗。
“長生,出來啊?!蹦莻€小小的身影貼在出口處,無論怎樣的努力,怎樣的用力都逃脫不出。
“許哥哥,我出不去了。”陰魂逐漸靠近,楊長生帶著哭腔呼喊,他用力的砸、踢,那道出口似乎有一塊透明的墻死死的攔住他。
“陣眼,他的魂魄本就是大陣的一部分,他出不來?!兵f隱心中泛起深深的無力感,“等等,他既然是大陣的一部分,那這些陰魂應該是傷不到他的,否則不是自己打自己嗎?”
鴉隱大聲呼喊:“長生,你想清楚,你師父到底有幾個弟子,你又排在第幾位。”
這一句話如雷霆霹靂在楊長生腦中,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或者是從來不想回憶的事。
他神色變得迷茫,周圍的陰魂即將撲上,近了,更近了,一只鬼臉已經(jīng)到了他的后腦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記得...我只記得師兄們都喊我作八師弟,八師弟,八師弟,原來我已經(jīng)死了啊?!?p> 身邊的陰魂統(tǒng)統(tǒng)散去,只留下楊長生站在那淌著兩道淚水,慘笑著,“許哥哥,原來我已經(jīng)死了啊。”
遲疑了許久,鴉隱輕嗯了一聲,“你還有什么想做的嗎?我?guī)湍?,比如殺了你的師父?!彼f這話時無喜無悲,像是再說一件極為平淡的事。
楊長生抹去淚水,故作嬉笑的樣子,“許哥哥,你能去亥城的水稻村嗎?那里是我的家,你幫我和母親說一聲,就說狗剩在和仙人學法術(shù),沒法回去盡孝了?!睖I水在笑臉上流過,綻放出耀眼的光輝。
“你就早點去吧,你現(xiàn)在就去吧,我不想讓她太擔心?!闭f完,他身形漸漸隱去,那個出口再也不見了。
“嗯,我知道了?!兵f隱輕笑著,轉(zhuǎn)過身離去。
凌云山第三層冰雪極地,腳下是純潔的雪白色,周圍沒有任何的植物、生靈,蝕魂的寒風呼嘯,天空中飄蕩著鵝毛般厚重的雪,這雪掩蓋了很多東西,掩蓋了凌云山頂?shù)耐恋?,掩蓋了這里的生機,掩蓋了三石真人的心機,掩蓋了里山十萬陰魂,唯獨掩蓋不了那個男人心中的冰冷與殺意。
在沒有完美的策略前,先蟄伏吧。在隱忍過后,至少讓我殺個痛快吧。
鴉隱喚出赤霞劍在山壁上挖出個人高的洞穴,坐進去后,再用積雪堵上,反正此時下著大雪,相信過不了很久就能把痕跡遮掩了。
重新掌握攝魂神通后,這些專傷靈魂的陰風已經(jīng)無法對他產(chǎn)生太大影響,他之前受傷還未完全痊愈又在里山中耗費真氣與十萬陰魂糾纏,可以說是傷上加傷。
除了運功療傷,他還有件要事要做,他沒有聽從老鬼的建議。他迫切的想殺掉三石真人,哪怕這是一個金丹真人,擁有著絕對的實力碾壓,但他偏偏要身向虎山行。
老鬼曾說過,鴉隱是世界上罕見的適合修仙的妖才,他并不具備很深的心機,他的心機僅僅停留在不會被人賣掉而不自知,但遠遠不足以與那些老祖老怪們斗智算計;
他最難得地方在于堅韌和狠辣,但凡他想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他不是頭鐵的蠻干,而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哪怕?lián)p人不利己,哪怕禍害蒼生,他也一定要去完成。
自他化人之后,很多性子都發(fā)生了變化,他不再嗜殺、冷血反而變得有些重情重義,但唯獨這兩樣性子更加凸顯了。
他上一個想殺的人是劉龍驤,那時他合六人真氣于一身,著實是劍走偏鋒的法子,盡管后來他因禍得福反而修為更進,但動手的時刻,他的確是有同歸于盡的決心。
如今的三石真人絕非劉龍驤能比,修為相差三個大境界,哪怕對方已經(jīng)是行將就木、油盡燈枯,也絕不是鴉隱能正面敵過的。
他一邊打坐,無數(shù)個殺人策略在腦中劃過,又被一一否定。
大抵有兩種法子,一是讓三石真人成功奪舍,他奪舍后修為全失,到時候自己再出手。此法顯然不穩(wěn)妥,一個如此怕死的金丹老怪豈會不給自己留下護身的法寶?
二是最簡單粗暴的,直接把他的蠟燭熄滅,這法子看似不妥,實則比第一種還要靠譜些,只是直面金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種能力?
難道真要逃走,任三石奪舍成功,任楊長生化為烏有,任我心有不順。
想到此處他怒急攻心,嘔出一口鮮血,連忙念起《清靜經(jīng)》待心神平靜后,專心療傷。
一日后,鴉隱所在的洞穴外響起數(shù)道腳步聲,他戳出一道孔隙偷窺。
傳來黃臺公的聲音,“詹道友,云仙子,是你們嗎?”
黃、柳、白三人抬著轎子走在走在雪地上,前面的詹詠和云柳回首,他兩人臉色慘白似是沒有血色,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過一套,已看不出兩人腹部駭人的傷口。
詹詠看見花弄月瞬間已不能自拔,舌尖在嘴角掃過,“好美的女子。”
云柳有些吃味,“我見那書生也不錯?!?p> 詹詠已經(jīng)移不開了眼睛,哪還管身邊人什么心思,“各取所需吧?!?p> 另一邊,轎子上的花弄月眼中閃過絲好奇,“這些年鬼修附身看了不少,修為這么低的鬼修還是第一次見。”
白自明十分不爽詹詠的眼神,將轎子勻給黃臺公,“我去叫他兩人過來,姑奶奶正缺個唱曲的。”
黃臺公想要阻攔卻也說不出什么,只是默嘆“白道友全然被這女子迷住了,怎能讓自己的友人來踏進這個火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