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豈止囂張,她還囂張的自信,囂張的可愛,這話蘇瑞杰沒說出口。
她指桑罵槐,諷刺他做法缺德是聲音軟糯婉轉(zhuǎn),悅耳動聽,她帶著惋惜的表情,一句我全程昏迷什么都不知道,堵的衛(wèi)國說不出話來。她說記住他名字時,語氣傲慢,他卻覺得可愛極了,十九歲,正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年紀(jì),他迫切地需要這樣的女孩來填補晦暗的人生。
蘇瑞杰抬手摩擦著下巴,腦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龔衛(wèi)國看到蘇瑞杰的表情,嚇了一跳,揮手將自己的下屬,醫(yī)生和護士一并趕出病房,然后皺眉問:“你在想什么?”
思緒被打斷,蘇瑞杰毫不在意,目光落在龔衛(wèi)國臉上,笑著回答?!跋胨??!?p> “你口中的她是……”龔衛(wèi)國猜測的問:“柏念慈?”
點點頭,蘇瑞杰說:“我覺得她很有趣,脾氣跟念汐很像?!?p> “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他覺得柏念慈的脾氣跟章念汐很像,同樣是男人,蘇瑞杰的意思他太明白了,龔衛(wèi)國說道:“章念汐已經(jīng)死了一年,按理說你想娶誰都可以,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你要是看上柏念慈,龔家那個大小姐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瑞杰找他們來演戲給柏念慈看,他本以為瑞杰的目的和多年前一樣,只是想利用柏念慈,沒想到瑞杰居然看上了柏念慈,龔月怡要是知道自己嫁給瑞杰的夢再次破碎,不知道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她不會是我的阻礙?!饼徳骡鶑膩矶疾皇撬斑M路上的阻礙,以前不是,現(xiàn)在也不會是。
不是他的阻礙,龔月怡跟他快十年的感情,為了他的前途接近章念汐,忍著心痛眼睜睜看著瑞杰和章念汐結(jié)婚,好不容易把章念汐除掉了,以為自己守得云開見月明,結(jié)果只換來一句不是他的阻礙,龔衛(wèi)國咽了咽口水,他真心替龔月怡感到不值。
章念汐活著的時候,他不屑一顧,愛龔月怡,章念汐死了,他又懷念起章念汐對他的好,對龔月怡愛理不理,現(xiàn)在還看上柏念慈……
作為蘇瑞杰的表哥,他只能說,自己這個表弟太多情,作為外人,他真想罵一句,渣男。
寬闊的公路上,柏念慈坐在低調(diào)奢華的車?yán)?,雙手規(guī)矩的放在腿上,眸光看著車窗外飛馳的樹木,心中溢滿自責(zé)和后悔。
俗話說,人在經(jīng)歷過傷痛后心會變得明亮,看待事情和人能更透徹,她今天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可是,她經(jīng)歷過的傷痛也太痛了,失去父母和一切的代價也太大了。她看清了蘇瑞杰和龔月怡的真面目,卻失去了父母,如果可以,她寧愿自己一輩子渾渾噩噩被蘇瑞杰和龔月怡欺騙,背叛,只要父母活著,她可以用一切去換……
沉浸在自責(zé)和后悔中的柏念慈,沒有注意到身后一雙幽深的眼眸正注視著她,從車窗上的倒影中,將她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
“在想什么?”低沉醇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將柏念慈從自責(zé)和后悔中拉回現(xiàn)實。
收回目光,柏念慈偏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他的眼神總是那么深不見底,讓人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問他怎么會剛好出現(xiàn)?因為沒必要。
她從蘇瑞杰的病房里開,片刻沒耽誤直接搭電梯下樓,因為只有到了醫(yī)院門口才能打到車回崔家,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剛出電梯就碰到文宴。
然后順理成章的,她被文宴推著走,打開車門時看到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在車?yán)?,手中文件攤開,感覺像是一邊看文件一邊等人。她很意外,卻沒像以往那樣失態(tài),驚訝的問他怎么在這里之類的話,坐進車?yán)?,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后,她就看著車窗外,沉浸在自?zé)和后悔里,他則依然看著文件。
等等,他手里的文件呢?這么快就看完了。
“閣下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總統(tǒng)閣下日理萬機,時間比金子都要寶貴,她的魂魄在他身邊飄了一年,很清楚,所以不敢自以為是的想他是在等自己,卻又忍不住那么想,因為她上車后,車子便開走了。
“外公得到你被劫持的消息后,給我打了電話?!碧K斐然回答的簡單,事實上一點也不簡單,外公想早點找到她,需要動用國家情報網(wǎng),而動用國外情報網(wǎng)需要他同意。“文宴,給我外公打個電話。”
后面一句話,蘇斐然是對文宴說的。
“是?!睉?yīng)了一聲是,文宴掏出手機撥號。
一個只說打電話,沒說打電話要說什么,一個應(yīng)了一聲是,掏出手機便撥號,這樣的默契真讓人羨慕,柏念慈看了看文宴,又看了看身邊的總統(tǒng)閣下。聽到文宴對電話里的人說,柏小姐找到了,毫發(fā)無傷,馬上就送回來之類的話,柏念慈這才知道,原來蘇斐然讓文宴給崔老先生打電話是幫她保平安。
“謝謝??!”覺得自己該跟他道聲謝,柏念慈也這么做了。
“不客氣,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在想什么?”蘇斐然提醒她,他沒有忘記她剛剛看著車窗外時哀傷的神色。
“我在想……”微微遲疑了一下,柏念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拔乙郧笆怯卸嘤薮?,多眼瞎,才會那么輕易上當(dāng),那么明顯的套路,那么拙劣的伎倆,那么虛偽的表象和說詞,我竟然傻乎乎的信以為真,我失去一切活該,我害死……”
猛然察覺自己說的太多,柏念慈連忙住口,雙手捂住臉和眼睛,眼淚從手指縫里緩緩流下來,隱沒進她的衣領(lǐng)里。
看著她無聲的哭,蘇斐然依然沒有從愣怔中回神,她的話在他腦子里不斷重復(fù)。
她說,她以前是有多蠢,多眼瞎,才會那么輕易上當(dāng),她上什么當(dāng)?上誰的當(dāng)?
她說,那么明顯的套路,那么拙劣的伎倆,那么虛偽的表象和說詞,她竟然傻乎乎的信以為真,她失去一切活該,她害死……蘇斐然覺得,她所說的話里,最重要的是她后面沒說完話的,她害死了誰?